第五十章六千萬與七個零


    唐允花了很大力氣才了解孫亞綱說的事情原委,大致意思是這個叫廖中傑的人屬於公司外聘來的技術監製,因為工作可靠又因為不屬於任何人的親信,反而更加得到了董事長孫亞綱的信賴。入職兩年沒有什麽大錯誤,所以公司破格交給他了一項重點項目——投資去打通南海地區的輪渡航線,然後在未來的三到五年盛遠會開辟那裏的業務,自己組建一支船隊出來。


    在此之前廖中傑負責的任務就是招兵買馬,他也不負眾望的找上了馬來西亞的一家遠洋集團,對方實力雄厚一拍即合,雙方都很滿意。但就在一天前盛遠才發現那個所謂“實力雄厚”的集團是個皮毛公司,名下的流動資金一分沒有,辦事地點是租來的大廈裏的某一層。總的來說就是沒有任何可以抵押或者擔保的財產,而這個時候盛遠已經陸陸續續投了十個億進去,一點本錢都沒收回來。


    最最要命的是廖中傑現在攜款潛逃了,拿著那一億兩千萬。而事實是他很可能和那家遠洋公司達成了什麽分贓協議,所以盛遠的那十個的億部分損失相當於被騙走了。


    “我要說的是,盛遠貿易現在麵對著史上最大的經營危機。因此希望諸位在明早的股東緊急會議上保留我的裁決權,讓我不至於被彈劾。”


    “其次,希望大家能動用手頭的一切人脈資源,把這個叫廖中傑的人找出來。畢竟事關盛遠的切身利益,我已經派人和警方私下接觸過。任何找到他的人,我以私人的名義贈與他六千萬現金。”


    六千萬,相當於那一億兩千萬的一半。不過孫亞綱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一億兩千萬的損失尚且是小數,但整整十億投入的流動資金去向成謎,不找到廖中傑那筆錢就全部打了水漂。到時候股東提名上書彈劾董事長,孫亞綱就得因為重大失誤直接讓位。


    所以他趁夜把自己的親信全部找來,先是做好預防措施,接著動用人脈去尋找廖中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就算沒有勇夫,用金錢的誘惑也足以讓那些給廖中傑保密的人露出馬腳來了。


    唐允一聽到六千萬的字眼就直接傻了,這個人居然值六千萬。如果今天自己在盛遠直接把那個人抓住,她現在就能有六千萬的資產了。


    七個零的數額誘惑著她,她舔舔嘴唇。小聲道對邵凜空說“我今天見到這個人了。”


    邵凜空在那裏聽著孫亞綱陳述利害關係,不禁咂了咂嘴。“在哪兒,公共廁所?”


    “股東大會上啊。”


    邵凜空嘖嘖兩聲,“盛遠的股東有多少?六七十個,都在股東會議上見過這個人。”他拍了一下唐允的腦袋,“你看見的不是他。”


    “什麽?”


    “我說你看見的不是他。”邵凜空朝筆記本電腦上那張照片努努嘴,“你看見的是那六千萬。”


    想法被輕易的看穿了,她臉色訕訕的。“還有呢。”


    “還有什麽?”


    “我今天看到他在和一個女人偷情。”


    “這就有意思了。”他站起來,“時間,地點,人物。什麽姿勢,那個女人有沒有叫,聲音大不大。還有你為什麽去偷看人家偷情呢?”


    唐允嘴被卡在喉嚨裏,轉而怒瞪邵凜空。“等等,人家叫不叫和你有什麽關係?”


    “有啊,可以看出她是不是自願的。”邵凜空聳聳肩,“以及舒適程度。”


    她滿口的大道理突然就說不出來了,因為人和人能講道理,但是人對牛談琴就不是那麽回事了。她作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的人能理直氣壯的講道義,但是在邵凜空麵前就講不通。


    因為邵凜空根本就沒有道義可言。就是一頭行走的男子沙文主義的豬。


    不過這頭沙文豬有時候還能起到一點作用,雖然它和真正的豬的用處比起來不值一提。比如開著車帶她回市裏,以及毫無用處的討論一下廖中傑事件的關鍵點。


    “一個即將攜款潛逃的高管,臨走之前在小黑屋裏潛規則了自己的下屬。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精神?”邵凜空露出敬佩的神色,“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你怎麽不說這是愛的力量呢。她按著手機,試圖找出自己通話的時間,以此來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逃跑前的廖中傑。


    “等等,這件事很有趣啊。你想想,這個姓廖的人即將攜巨款潛逃了,他遠走高飛吃喝不愁,而且還腰纏萬貫。理論上他要找什麽樣的女人都有啊,為什麽還在走之前要潛規則自己的女下屬那麽一下子呢?”


    “他智障?”


    邵凜空搖頭。


    “那女人長得很漂亮?”她還記得那個女人的卷發,應該是個美女。


    邵凜空接著搖頭。


    “他總不會是變態吧。”唐允泄氣了,憑著這點線索盲目的推理肯定找不到廖中傑,他們掌握的東西太少了。


    “猜對了,就是變態。”邵凜空踩上油門,行程加快。“那是超乎尋常的癖好,所以他忍不住,即使是要天涯大逃亡了。也一定要潛規則那麽一下。”


    “明天一早,去盛遠找那個當事的女人。她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


    “為...為什麽?”


    “為了咱們那六千萬啊。”邵凜空看著不明所以然的她。


    “等等....那是我的六千萬吧?”她想了半天,邵凜空在這件事裏也沒起到什麽重要作用,頂多就是充當了司機的角色。為什麽好意思說“咱們的六千萬”?


    “平分好了。”邵凜空想得比她開,但是唐允不開心了。“為什麽平分?”


    他邵公子坐擁無數家產,信用卡裏的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跟她一介平民爭著點錢,多麽的不符合他高貴冷豔的形象啊。


    “那分我四分之一吧。”


    “不分。”她死守著最後一點底線不肯讓步。


    邵凜空踩住刹車,“那你下去吧,我不想理你了。”


    “四分之一,就四分之一!”


    從淩晨十二點開始,市裏的經濟風向驟然開始改變。盛遠貿易的股票在股市交易所掛上了停售的牌子,無數直係親信聽聞消息後從外地趕回來參加緊急會議,各種各樣的勢力,警方,平民,乃至是黑社會都加入到了廖中傑的尋找隊伍當中。


    以孫亞綱的人脈中心張開了一張網,朝著攜巨款潛逃的廖中傑兜頭打過去。


    去的時候還是暢通無阻,等到兩人返回市裏的時候,唐允驚訝的發現在路口的正中央已經擺上了限製出入的牌子,上麵掛的紅燈一閃一閃。進出市裏的車輛都要出示駕駛證。她看著路邊的兩個民警,才發現孫家真是狗急跳牆或者是手眼通天的地步。


    她這時候才明白孫亞綱所說的“和警方私下接觸”的含義,不是單純的報案,就是純粹的用自己的力量發動警察去尋找那個人。不知道怎麽做到的。


    孫亞綱和邵力學不同,他的經營理念要中規中矩的多,相比起市儈圓滑的邵力學來,盛遠的運轉就跟透明式經營差不多了。但是兔子急了還咬人,這件事觸動了公司和孫家的根本利益,所以他表現的反應要超乎尋常的嚴重。


    邵凜空從手套箱拽出自己駕駛證來,遞給檢查的民警。一邊有感而發道“這麽檢查能有毛線的效率啊,嘖嘖。”


    邵凜空難得的透露出一點精明來,單純的用這種方法確實不可能逮到廖中傑。畢竟離他失聯已經過了五個小時,對方真有心逃走的話早就坐上了飛機或者是火車。何況這種粗略的搜查並不能準確的尋找到一個人,天色太黑,進出的車輛又太頻繁,隻要稍作易容或者是藏在貨車車廂之類的方法都可以躲過搜查,等到了外市孫家鞭長莫及,到時候就是天高任鳥飛了。


    民警查看完駕駛證,揮手放行。panamera像水流中逆行的魚,穿過擠擠攘攘的車流奔馳在公路上。因為檢查效率太低,後麵已經停滯了十幾輛車,司機怨聲載道,不停地按車喇叭。


    “跟你賭五毛,這個人還沒跑出市裏。”邵凜空誌得意滿地說道。“通常進行經濟犯罪,尤其是攜款潛逃的罪犯。要麽就第一時間搭飛機出國,但是可能立刻就被查到護照的出國記錄,機場錄像也跑不掉吧,人還沒到國外就被逮了。後來這幫人都學精了,不出國,直接在本地躲起來,等十天半個月過去風平浪靜了,再拿著錢慢慢悠悠跑路。”說的好像他經曆過一樣。


    “你猜出來的?”


    “不,我抓過。”邵凜空語出驚人,“三年前邵氏也有一個類似的,當時挪用公款帶走了小一千萬。後來躲在舊式居民樓小區裏,五天後被我們帶人揪出來了。最扯淡的人她也是受害者,挪用公款是為了救她得了癌症的情人,後來才知道那個情人也是個騙子。一千萬被騙走了七百萬,全被那個男人花天酒地揮霍掉了。兩個人一塊蹲大獄。”


    唐允聽得跌宕起伏,“女的?”


    “女的。”邵凜空臉上一點情緒都沒有,“判刑十五年,牢底坐穿。”


    一千萬就判了十五年,同理一億兩千萬是一千萬乘以十二,豈不是一百八十年無期徒刑了。她悻悻的放下計算器,“那像這種攜款潛逃數額比較多的呢?”


    邵凜空回頭拍了一下她腦袋,露出一個迷之微笑。“重要的是你真的覺得孫家會把他交給警方去做那種毫無意義的監獄嗎?他們有更直接的方法啊愛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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