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孫家第二次危機


    她想說哪有那麽誇張,盛遠貿易怎麽也是有幾十個億流水的大公司。高管就算騎著自行車去上班那也肯定是開豪車開慣了鍛煉身體的,就跟山珍海味吃慣了來一鍋糙餅子補充維生素差不多。不過邵凜空專業黑盛遠三十年,自打跑了一個孫家的未婚妻以後他明顯就對這家人不抱好感。想想也挺正常的,二十八歲的大齡光棍漢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婦,結果一夕之間媳婦跑了,嶽父家除了嘴頭上安慰幾句連聘禮都不退,擱誰誰窩心。


    但是一出口就變成了,“你帥....”


    邵公子顏值最高,邵公子最棒,邵公子就是帶著花過鬧市的一頭驢,舉頭投足間都散發著自戀的味道。


    眼見著邵凜空露出滿意的神色,她接上一句。“.....個屁。”


    要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一物降一物。撒鹽化雪,砒霜毒人,狗吃巧克力會死。唐允專業黑邵凜空二十三年,精通各種抹黑手法。正麵黑,負麵黑,隱晦的黑,不著痕跡的黑,針鋒相對不讓分毫的黑,痛哭流涕歇斯底裏的黑,這種令人感動的職業精神叫做“坑你沒商量”。


    等邵凜空明白了那四個字接到一起帶來的含義時,唐允早就腳底抹油嗖嗖了跑上了樓,然後傳來了關門和鎖門的聲音。


    “唐允!”邵凜空摸著後腦勺,“你給我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唐允把門關的緊緊的,確定自己已經鎖好了以後走進衛生間。撥打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嘟嘟嘟三聲過厚,傳來了管家海明的聲音。“大小姐?”


    她蹲在地上,看著巴掌大小的方形瓷磚發愣。從邵亞宏死後她就沒有和倪正聲再接觸,但是事實清楚地告訴自己,有什麽已經改變了。


    就算她還是唐允,倪正聲還是那個收養她長大的人,對她而言有著天一般大的恩德。也變得不一樣了。


    “海叔。”她盯著地板磚的黑色縫隙,伸出手把上麵的頭發撿起來。“據說屍體上檢查出了針孔。”


    海明的語氣十分溫和,“您先稍等。”


    說是稍等,也不會用掉多長時間。海叔平常都呆在那間書房裏麵,和倪正聲一起處理事務。接到她的電話後也是去請示倪正聲了。


    時間過了十幾秒,對方的聲音又傳過來。“東家會處理這件事的。”


    她不再說話了,把電話放下。


    手裏蜷縮著一根黑發,隨著她的失神又重新落到地上。輕飄飄的,就像不存在一樣。


    她在思維方式裏仍舊存留著那個教養過自己的人的影子,倪正聲的交流方式極度簡單利落,就算在電話裏也不會有多餘的問候和告別,接通,說清目的,問清自己想要的,然後就掛斷。這種富有效率又不近人情的方式恐怕是他一人獨創的。


    她笑笑,發現剛從地上撿起來的頭發已經無影無蹤了。


    那麽細小的一根東西,從手心飄落的時候根本不會察覺。她打開燈仔細的趴在地上找,還是一無所獲。


    市內,bear地下酒吧。


    前台的樂隊賣力嘶吼著,彩色燈光閃爍,映著下麵如癡如醉的人群。“不再回憶,回憶什麽過去。現在不是從前的我....”主唱是個留著黑發的男子,彈著電吉他狂放不羈的模樣。長得很像八九十年代的某個搖滾明星,觀眾看起來也很買他的帳,不時隨著他的歌聲放聲大喊。


    “不再相信,相信什麽道理...”


    音樂聲傳到後台,孫莎莎正在化妝,其他幾個同伴要麽在給吉他上弦,要麽在看樂譜。她敲架子鼓沒那麽多講究,一心把自己化好看了就行。


    bear酒吧每年都有的搖滾聯場,在前幾年的時候舉辦地如火如荼,酒吧也舍得掏錢請知名樂隊過來增加人氣,不少人都會過來一邊看表演順便一醉方休。後來酒吧據說財務出了點問題,預算也急轉直下。到如今別說一流的樂隊,就是二三流的樂隊都不願意過來駐唱,人氣一下子下滑了一大截。到今年隻有些本市的小歌手在舞台上蹦躂了。


    彈吉他的阿傑伸過頭,一看她臭美的樣子就樂了。孫莎莎頓時有點不高興,把眉筆放下瞪了他幾眼。


    她今年還在上高中,樂隊裏都是同齡人,剛組起來沒多久,就是純粹的對音樂的愛好而已——當然參加選秀的時候人們都愛這麽說,我有一個音樂夢想要實現啦,我隻想好好唱歌啦。但是估計出名的心思要比音樂的分量重一些。否則你對著天台唱也是唱,自己在廁所吼兩聲難道就不算熱愛音樂了?說白了都是為了名氣。


    從前幾年選秀節目大肆舉辦以後,搖滾樂的處境就比打了寒霜還不如。熒屏上偶像一個個的造出來,嗓子跟公鴨叫一樣也敢出道,但就是長得好看,觀眾願意看。就跟前麵台上的那個留長發的酷哥一樣,雖說唱得不好聽,但是人家有人家的氣質,觀眾買賬,錢就和流水一樣來了。


    孫莎莎所在的樂隊就在這種浮囂的風氣下建立起來,同行幾個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一心想把樂隊辦大唱出名氣,但是效果不怎麽好。到現在還是在默默無聞的地方掙紮著,連個正經的演出機會都沒有。


    就連在酒吧出場還是她出了五千塊讚助費的結果,孫家有錢,她也覺得拿錢買衣服和鞋不如投在音樂上,反正一樣是燒錢。她姐還敢結婚當天私奔呢,她就不能拿點錢出來買樂子了?


    “括號。”阿傑一臉壞笑,“莎莎看上那個長頭發的小子了。”


    “滾!”她怒斥了對方一聲,看了那個被叫做“括號”的人一眼。“陳弧你別聽他瞎說!”


    大小姐孫莎莎有點不高興,陳弧也隻抬頭看了一眼。“哦。”


    陳弧,樂隊主唱,十九歲。也是孫莎莎扔五千塊的主要原因。


    她看了一眼陳弧的側臉,心裏的沮喪就像潮水一樣打過來。


    前台傳來謝幕的聲音,馬上就該他們上場了。


    陳弧把吉他背起來,孫莎莎站起來,包裏的手機響了。


    她磨磨蹭蹭的拿過包,把手機掏出來。平時不論誰給她打電話都一律拒接,但是父母的電話設置了鈴聲。她還沒那個膽子惹她爸媽不高興,畢竟她又快沒零花錢了。


    “喂,爸。”她靠著化妝台,阿傑朝她揮揮手,她示意“馬上就來”,“有什麽事,我在上家教課呢。”


    “唐允?我今天帶她在公司轉了一圈,然後她就走了啊。”她麵不改色的說著謊話,馬上有發現她爸想問的不是這個。


    “廖中傑,廖中傑是誰?公司招過來的技術總監?我哪知道啊,公司裏的人那麽多我又認不全....哎呦爸我真有事能不能一會兒再說!“


    電話那邊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孫莎莎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孫亞綱平時雖然老板著個臉,但絕不是會隨便發脾氣的性子。能惹他發怒的除了孫菲菲私奔這種大事,也就是公司運轉又出了問題了。


    她聽著那邊傳來的破口大罵和她媽的抽泣聲,過了好半天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頓時連大氣也不敢出了,“我這就回去!”


    陳弧上台,拎著吉他彈了兩下試音。台下因為他的臉出現了一點小小的騷動,都好奇的睜大眼聽他的聲音。


    “我獨自走過你身旁....”


    一開口就變成了清唱,出了兩把吉他的弦聲在混音之外。最重要的架子鼓一直沒出現。


    他憋了一口氣,接著唱道“並沒有話要對你講....”


    還是沒有聲音,伴奏的部分成了純人聲,阿傑也懵了,小聲問,“莎莎呢?”


    激情搖滾突然變成了情歌大會,幾人麵麵相覷,才發現架子鼓那裏的位置空著,鼓手孫莎莎不知去向。


    造成這場事故的肇事者孫莎莎早就拎著包出了門,臉上還畫著誇張的濃妝,以至於過去了好幾輛出租車都不願意載她,以為她吸毒過量了。她心急如焚的給家裏司機打電話,順便翻著通訊錄把那些可靠的親屬挨個call了一遍。


    孫家出事了。


    唐允晚上十點接到這個消息,忙不迭的換衣服準備出門。消息來得太突然,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之前也沒聽說過盛遠有半夜開會的習慣,那就是出了什麽緊急狀況。孫莎莎說起來話來語無倫次的,她聽著都想把對方舌頭縷直。大致情況就是公司的對外業務重現了重大失誤,但凡是站在孫亞綱這邊的股東都得過去商量對策。


    她似懂非懂的把自己也歸位了孫亞綱那一派,急吼吼的收拾好了拉開門。忽然想到這時候公交已經停運了,早晨是司機送的她...


    小林這個時候也下班了。


    她想起什麽來,又去猛敲邵凜空的門。


    結果就是邵凜空光著上半身出來給她開門,一臉懵逼,嘴裏還咬著牙刷。“幹什麽?”


    她心虛把目光從對方的腹肌上挪下來,“孫家住在哪個小區啊?”


    邵凜空把牙刷拿下來,“你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幹嘛?”


    他上次去的時候估計是提親,一想起來還全是媳婦跑了的心理陰影。孫家的別墅在市郊,在邵凜空的口中就是“鳥不拉屎雞不生蛋人住進去有極大可能不孕不育的鬼地方”。


    然後她看著邵凜空手腳並用給她描述了一下路線,最後還是無奈的妥協道“我送你吧。”


    目的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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