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伽同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以至於金父都有些擔心,他還沒靠近金伽同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金父皺著眉頭道:“明天就要走了,怎麽今晚還去喝酒了?”


    金伽同搖搖頭勉強說道:“沒什麽事,林正榮喝大了,我剛送他回去呢。”金父點點頭,又仔細看了看金伽同的臉發現他身上的酒氣雖重但是神態清明並不像喝了酒的人。“趕緊去休息吧。”金父拍了拍金伽同的肩膀轉身回房了。


    金伽同拖著蹣跚的步伐回了房間,他沒有開燈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任憑腦海裏思緒翻滾。當你發現了某件事情之後所有和這件事情相關的你從未注意過的細節會被通通想起,金伽同記起了過年時金父的一句叮囑,他說林正榮前一年因為粉絲追車出了很嚴重的車禍,車子直接報廢了,現在想來應當就是那個晚上。金伽同周身一片冰涼,黑夜裏他的手機突然散發出一點點光芒,殷琰打電話過來了。


    金伽同靜靜的看著手機在床上不停的震動,在被自動掛斷的最後一秒電話終於接通了,殷琰也鬆了一口氣,說一點都不擔心是假的,但是給他空間才是金伽同最需要的,殷琰將金伽同的感受排在了自己的擔憂之前。


    “你的信息我看到了。”殷琰斟酌著說道,他努力將這些話對金伽同的傷害降到最低,“這些事情你都不要再想了,今晚好好睡一覺。該查的我都查到了,最後的決定權在你手上。”


    殷琰的安慰在金伽同的心裏掀起了一絲波瀾,原來大家什麽都知道了,隻有他被瞞在鼓裏。他沉默著,殷琰聽著電話裏他沉重的呼吸聲長歎了一口氣,現在這樣的局麵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林梓任一生沒感受過父愛母愛,他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爺爺奶奶沒有照顧他多久就離世了,親情對於他而言永遠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現在他重生成為了金伽同,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這種溫暖他割舍不下,現在又讓他直麵親人是凶手的事實,他如何受得了?


    但是金伽同的承受能力比殷琰想象的更好一些,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遇到一點小事就受不了的林梓任。房間裏的窗簾被拉開,夜晚的空氣似乎比白天清醒一點,金伽同走到床邊打開了窗戶,晚風拂麵似乎也拂去了他心中最後一分猶豫。


    “我知道。一切等明天回了西藏再說。”金伽同手握著電話說道,他的聲音宛如平常,不管他心底到底是難過還是痛恨,至少在表麵上他恢複成了以前的金伽同。


    殷琰低低的應了聲好,金伽同的痛苦越是偽裝他就越心疼,但是現在他想將所有的傷口都隱藏起來,殷琰隻能如他的意思裝作看不見。


    一夜無眠的兩人都早早的起了床,金伽同不知該如何麵對金父金母,所以幹脆天剛剛亮時就起了床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家,隻留下了一張紙條在餐桌上和金父金母告別。


    他拖著行李箱搭車去了殷琰所在的酒店,坐在前座開車的司機有些好奇的看著坐在後座的男人,他看上去滿身疲憊,帶著口罩和墨鏡,在這個城市剛剛蘇醒時就要帶著行李奔赴下一個地方。麵對司機的打量金伽同選擇了閉眼,在麵對這種小事情時他習慣了逃避,因為一旦遇到大事他連逃避的資格都沒有。


    金伽同沒有提前和殷琰說,殷琰卻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過來一般,在金伽同提著箱子走在樓道裏時他就打開了房門。金伽同拖著自己的行李箱默不作聲的走進去,殷琰替他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金伽同的全身冰涼,殷琰幹脆讓他脫了外衣外褲直接坐在被窩裏,被窩裏還殘留著殷琰身上的一絲餘溫。金伽同將自己縮在裏麵,包裹得緊緊的像是一個蛹一般。


    殷琰心疼極了,他坐在床邊溫柔的親了親金伽同的額頭似乎是要洗去他這一身的塵埃,金伽同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殷琰就這樣注視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金伽同才緩緩開口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他張開眼睛,裏麵毫無睡意倒是一片清明。殷琰用手拂過他的臉告訴了他目前查到的所有消息。通過監控和追查林正榮之前報廢的那輛車,殷琰幾乎能確定那天晚上故意將金伽同撞下山的就是林正榮。林正榮喜歡殷琰,這個秘密已經不算是秘密了,若不是殷琰回國又和金伽同相認,林正榮不會再冒冒然出手,金伽同也不會想到寫恐嚇信的人和害死他的人是同一個人,或許這就是天道有輪回吧,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注定要糾纏在一起的。


    金伽同的大腦極度冷靜他迅速的反應過來,看著殷琰認真的問道:“如果要起訴林正榮故意殺人罪的話,我們手裏掌握的證據是不是不夠?”


    殷琰艱難的點點頭,這是他現在最無奈的事情。林梓任死的時候現場很幹淨,那天晚上的雨下得很大,他們又是山路開車,路上泥濘不堪,有很多證據可以說被雨衝刷掉了,再加上林正榮當時在現場肯定也掩蓋了一些痕跡,車禍是第二天白天才被發現,當時沒有人想到他是被謀殺的,就連殷琰也不知道。所以如果光憑監控無法作為證據,還有恐嚇信的事情,林正榮做得很小心而且肯定有內應,他們手裏沒有證據能夠證明恐嚇信就是林正榮寫的。


    這種知道凶手是誰卻無法將他定罪的感覺讓殷琰十分不好受,昨晚若不是金伽同堅持他都想將林正榮扔在大街上任由他自生自滅,在事情完全確定下來之前他不敢冤枉任何一個人但是當確定了凶手,殷琰恨不得讓他立刻得到報應。


    相比於殷琰的憤怒金伽同要冷靜得多,昨晚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要不要將林正榮做的事情揭露。他殺了人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並沒有真正死亡。更何況他現在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林正榮的表弟。如果他真的告了林正榮,金父金母怎麽辦?他作為金伽同時承受了林正榮的關照幫助,他到底該怎麽選擇?


    猶豫中他想了很多,如果揭發了他要麵對的是金父金母還有輿論的壓力,如果不揭發誰能知道林正榮下一步會做什麽,畢竟恐嚇信金伽同也收到了。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揭發,沒有誰的生命該被剝奪,做錯了事情就應該得到懲罰,如果放任林正榮不管,誰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麽?


    金伽同輕笑了一聲,大義滅親?這大概是他重生需要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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