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殷琰驚訝的推了推發現門確確實實是被反鎖了。房間裏的燈光順著門縫傾瀉出來,照亮了殷琰腳邊的地毯。


    坐在房間沙發上的金伽同自然也聽到了動靜,早在殷琰回來的時候他的心就提著了。他實在不知用一種怎樣的表情去麵對他,幹脆先將房門反鎖了,暫時不去麵對。


    “阿任。”殷琰在門口輕輕喚道,他知道金伽同肯定在房間裏。但是他很少跟自己生氣,兩人每次遇到了事情都是商量著解決,殷琰站在門口苦惱的揉了揉額頭。


    金伽同心慌慌站在的門邊,明明是殷琰瞞著他,是他的不對。但是金伽同卻更顯惶恐,他討厭這種被瞞在鼓裏的感覺,可是讓他堂堂正正的質問殷琰,他又於心不忍。


    “殷琰。”兩人隔著門板對話,金伽同的手緊緊握著門把手,他在猶豫要不要開門。金伽同話裏的遲疑實在太明顯了,殷琰站在門外隻要一想就能夠輕易猜測到他到底在猶豫什麽,他們之間隻有一件事殷琰在瞞著他。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殷琰說話的同時金伽同打開了門,他後悔了。與其問個究竟還不如這樣重重拿起,輕輕放下。比起追查真凶他現在更在乎殷琰的感受。有些事情並不急於這一時,若是真查到了什麽事情殷琰必定會告訴自己。可是當金伽同想通時殷琰已經主動開口了。


    兩人一人在門外一人在門內,隻差著一步的距離可誰也沒先跨過去。殷琰低著頭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金伽同看不清他的神情,心卻忽然疼了,他不該這樣逼殷琰。


    “我不知道。”金伽同主動上前一下牽住了殷琰的手,他想掙脫金伽同卻牽得很緊,就像怕他跑了一樣。金伽同的裝傻成為了兩人心知肚明的拙劣手段,殷琰反握住金伽同的手腕,金伽同定定的看著他加重了語氣道:“我什麽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後悔了,金伽同突然抱住了殷琰,一頭紮進了他的懷抱裏說著拙劣的謊話,“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聽。咱們睡覺吧。”


    殷琰用力的抱住懷裏的身軀,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抱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殷琰睜著眼,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比冷靜的說道:“阿任,你的死和我有關。”


    殷琰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被分成了兩個人,一個靈魂在頭頂上方冷靜的看待著這一切等待著宣判,另一個靈魂在苦苦祈求最後的一絲希望。


    金伽同閉著眼睛第一次這樣痛恨自己的衝動,如果不鎖房門不讓殷琰發現自己知道這件事情,他或許就不會這樣痛苦。


    殷琰在收到那封告白信之後想過很多,林梓任的死,秦如瑛和孫妍收到的恐嚇信似乎都有了來源。在知道金伽同就是自己死而複生的愛人後殷琰想了很多,他比金伽同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夠早日找到那個想要害他的人,但是現在所有的事實都在告訴他,他的死和自己有關。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這件事情殷琰隻要閉著眼睛一想就覺得整個身體都在叫囂,每個夜晚他都無法安靜入睡,隻要一閉眼睛林梓任駕駛著車子被撞出公路的畫麵就在他的腦海裏一遍一遍的閃現,他受盡了折磨他也甘願如此。


    金伽同一口咬住了殷琰的肩膀,他咬得很用力,隔著薄薄的襯衫他的牙齒陷入了殷琰的皮肉裏。他咬得越緊殷琰抱得越用力,他想把金伽同融進自己的骨血裏,這樣兩人就能永不分離。


    金伽同嚐到了血腥味,這是殷琰的味道。他鬆了口從殷琰的懷抱裏退了出來。殷琰想伸手抓住他最後還是無奈的放下了手。


    “這和你沒有關係。”金伽同抬頭看著殷琰,他右邊的肩膀上已經滲出了絲絲血跡染紅了身上的白襯衫,他卻渾然不覺,一雙眼睛牢牢的盯著金伽同。


    “你看,你因我受傷,咱們誰也不欠誰。”金伽同突然笑了,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他抓著殷琰的手放在他受傷的右肩上讓他感受血的溫度,“我們誰也不欠誰,你明白了嗎?”


    殷琰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用額頭抵著金伽同的額頭。兩人對視,殷琰的眼淚終於滴落下來,滴在了金伽同的心裏。他的聲音哽咽,帶著無盡的傷痛緩緩道:“對不起。”金伽同懂了他的意思給了他一個用力的擁抱,他閉著眼睛鼻子裏聞到的全是殷琰的味道,他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沒關係,這不是你的錯。”他的死和殷琰沒關係,他不想讓殷琰永遠活在這種愧疚之中。


    殷琰沉默著,金伽同去客廳拿了醫藥箱,他剛才咬得很重,殷琰的傷口還在流血必須要處理一下。金伽同動作輕柔的為他上了藥,藥膏的味道在臥室裏蔓延。一直沒有說話的殷琰突然開口道:“你不恨我嗎?”


    金伽同想要找出真凶的心情沒有人比殷琰更清楚,在重生之後他都能為了找出凶手不和自己相認,想到這裏殷琰的心裏更是一抽一抽的疼。金伽同該恨他的。


    誰知為他上藥的人輕笑一聲語氣輕鬆道:“我怪你幹什麽?”金伽同裝作不在意實際上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殷琰的臉色,他輕聲說道:“我又不是傻子瘋子,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殷琰一把抓住了金伽同的手,他很想順從金伽同的邏輯但是事實擺在眼前,金伽同能原諒他,他卻原諒不了自己,一想到阿任的死和自己有關,殷琰就恨不得將自己的心刨析出來給他看看。


    “怎麽能和我沒關係呢?”殷琰知道金伽同在安慰他,他的理智告訴他應該順著金伽同的話說下去,這件事就能這樣過去,他不會怪自己的。可是他的情感控製不了,他就想是在自虐一般強迫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回憶。他的一顆心已經傷痕累累,但是殷琰卻嫌這上麵的傷口還不夠多,他需要疼痛才能緩和心裏的愧疚和自責。


    “網絡上有那麽多人嚷著要和我生孩子,難道你會因為這個生氣嗎?”金伽同坐在他身邊認真的說道,他用力的握著殷琰的手給予他一些支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們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你是無辜的,不要再這樣責怪自己了。”


    金伽同是無辜的,他丟了性命。殷琰也是無辜的,因為凶手以愛為名傷害了很多人。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不要為別人的行為自責。金伽同用力的抱著殷琰,就像黑夜裏兩隻為彼此取暖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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