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蘇一直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床上,仿佛睡著了一樣。慕容飛揚雖然不停地處理著公務,但卻隔一會兒就抬頭看她幾眼,確定她沒有出現任何狀況才重新低頭工作。


    “我……冷……”夏念蘇突然低聲呢喃,“飛揚,我好冷……抱抱我好不好?”


    慕容飛揚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夏念蘇,仿佛在確定這是她真心的要求還是睡著之後的囈語。


    靜了片刻,夏念蘇睜開眼睛,轉頭看著慕容飛揚:“怎麽,不願意?我知道,你還是在乎、還是嫌我髒的,是不是?沒關係,我理解,畢竟這種事……”


    慕容飛揚沒有說話,他隻是手腳麻利地把電腦等物品一股腦地收拾到一邊,然後脫鞋上床,把夏念蘇緊緊摟在了懷裏:“好些了嗎?”


    夏念蘇鼻子一酸,眼淚已經流了下來:“飛揚,其實……你不用這樣勉強自己、為難自己的,就算你在乎也是人之常情,我絕不會怪你!”


    慕容飛揚溫柔地笑了笑,低頭在她的腮邊輕輕一吻:“我知道你不會怪我,我也不會給你機會怪我,因為我是真的不在乎,所以更不存在什麽勉強、為難。念蘇,我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夏念蘇輕輕啜泣了兩聲:“我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不相信自己真的有那麽好,值得你做出這麽大的犧牲……”


    “什麽犧牲不犧牲的,哪有那麽嚴重?”慕容飛揚忍不住歎了口氣,盡量想幫她解開心結,“念蘇,事情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麽無法接受,知道嗎?就像我之前說的,我以前有過那麽多女人,是不是因為這個,你才一直不肯接受我呢?”


    “當然不是!”夏念蘇立刻搖頭,“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好了。”慕容飛揚安慰一般拍了拍她的手背,“念蘇,我在這裏,放心睡吧。明天早上起來之後,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夏念蘇點了點頭,果然不再說話,隻是呼吸漸漸變得均勻,終於慢慢進入了夢鄉。


    覺察到懷中的人兒終於安靜地睡去,慕容飛揚悄悄欠起身看著她眉頭緊皺的臉,眸中射出了冰冷的怒火和恨意:居然敢傷害他最在乎的女人?找死!不把那幾個人找出來剁成碎片喂狗,他都對不起“慕容飛揚”這四個字!


    咬了咬牙,慕容飛揚打算起身下床,找池雲天幫忙查一下線索。可是他剛剛動了一下,睡夢中的夏念蘇突然緊緊摟住了他的腰,閉著眼睛喃喃:“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一個人……我冷……”


    “好!好!我不走!”慕容飛揚頓時不敢再動,重新把她摟入了懷中,“睡吧,我在這裏陪你,不走……”


    沒辦法,明天再說吧。當務之急是讓夏念蘇的情緒盡快平複下來,不要再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一夜的時間,慕容飛揚都沒敢合眼,生怕自己一旦睡死了,夏念蘇再爬起來做什麽傻事,那就糟天下之大糕了。不過幸好她一直睡得很沉,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直到天色微明,慕容飛揚才終於抵抗不住積攢的睡意,不自覺地睡著了。


    就在他睡得朦朦朧朧之時,突然感到懷中的夏念蘇似乎動了一下,他不由渾身一激靈,猛的睜開了眼睛:該不會出事了吧?


    幸好,夏念蘇依然沉浸在睡夢之中,隻是長長的睫毛時不時地輕輕顫動著,不知是不是做了什麽噩夢?


    慕容飛揚鬆了口氣,再次試探著將夏念蘇的手從自己腰間拿下來,並悄悄下了床。站在床前稍稍活動了一下麻木的四肢,確定沒有驚動夏念蘇,他才拿起手機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


    輕輕掩起臥室的門,他還沒有來得及給池雲天打電話,池雲天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喂?揚少,你沒什麽事吧?”


    “我沒事。”慕容飛揚輕聲開口,“怎麽了?”


    “沒事就好。”池雲天跟著鬆了口氣,“我聽說昨天下午你急匆匆地離開了,到現在也沒來總部,還以為出了什麽事。行了,我掛了。”


    “等一下!”慕容飛揚回頭看了一眼臥室的門,接著往旁邊走了幾步,背過身輕聲說著,“我是沒什麽事,出事的是念蘇……”


    “夏小姐?”池雲天本能地吃了一驚,“揚少,她怎麽了?”


    “她……”慕容飛揚咬了咬牙,恨意霍霍燃燒,“昨天下午我們開會的時候,我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去了夏家,然後我就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說讓我去夏家找她,否則就等著為她收屍……”


    “什麽?”池雲天忍不住驚呼出聲,“揚少,那夏小姐她……”


    “放心,她還活著。”慕容飛揚打斷了他,咬牙說著,“當我趕到夏家的時候,看到念蘇她……應該是中了圈套,被三個男人給……”


    再也說不下去,慕容飛揚狠狠一拳捶在了欄杆上。發出的聲響如此巨大,以至於連電話那頭的池雲天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倒顧不上會不會驚醒夏念蘇了。


    沉默了片刻,池雲天試探著問道:“揚少,你……很介意?夏小姐既然……那你是不是決定讓她離開……”


    “別亂說,我當然不介意!”慕容飛揚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得斬釘截鐵,“雲天,相交二十年,你比誰都了解我,我是在乎所謂貞潔那一套的人嗎?何況這次不是念蘇的錯,她是被害者!我隻是心疼她、隻有更愛她,才會讓她早些走出陰影!”


    “那就好。”池雲天欣慰地笑了笑,“我就說嘛,我認識的揚少絕不可能是那麽膚淺的人。你從不輕易動心,動了心就生死不悔……”


    “行了,說得那麽文縐縐的,你以為你是瓊瑤?”慕容飛揚哼了一聲,“我也沒想過什麽生不生、死不死,我隻知道念蘇就是我想要的人,所以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她。但是現在她卻很在意發生這樣的事,我不知道究竟怎麽做才能讓她知道我是真的不在乎……”


    池雲天沉默片刻,接著歎了口氣說道:“那就隻有交給時間了,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什麽時間能證明一切,等於沒說。”慕容飛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過這些事我會想辦法,你不用管了。雲天,其實我是想讓你幫我查一查,昨天下午有什麽人去過夏家……啊!”


    話剛說了一半,手機突然被人從背後抽走,慕容飛揚猝不及防,居然忍不住叫了一聲。緊跟著猛一回頭,他才發現拿走他手機的人正是夏念蘇!


    “念蘇?我吵醒你了?”慕容飛揚趕緊扶住了她,關切地說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再回去睡一會兒?我會小聲點的……”


    然而夏念蘇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奇怪。昨天的悲痛絕望已經消失不見,尤其是她的眼神,更沒有了原來的空洞麻木。她的唇角含著一絲動人的微笑,眼中更是充滿了柔情蜜意,就那麽溫柔地看著慕容飛揚,仿佛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寶貝一樣。


    雖然她的眼神讓慕容飛揚異常心動,更多的卻依然是不解和擔心,他用力晃了晃夏念蘇的肩膀,連聲追問:“念蘇?念蘇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你……你沒事吧?”


    “揚少!發生什麽事了?”沒有來得及掛斷的手機裏傳來池雲天充滿擔心的叫聲,“揚少!到底怎麽了?說話呀!是不是夏小姐出事了?喂你說話……”


    夏念蘇微笑著,將手機放到了耳邊:“池先生,我什麽事都沒有,你別擔心。還有,飛揚也沒事,我們一會兒再打給你,先這樣。”


    說完,她掛斷了手機,看著慕容飛揚輕聲一笑:“飛揚,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其實你不用再想辦法證明什麽,因為我已經相信,你是真的不在乎。”


    慕容飛揚點頭:“相信就好。念蘇,我這個人冷酷慣了,太肉麻的話我說不出口,但我想你能明白,我的確不在乎那些東西的。”


    夏念蘇點了點頭,笑容更加溫柔:“我當然相信,從昨天到現在,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哪怕是一個眼神,都絕對沒有在乎的意思。還有,如果你真的在乎,昨天晚上你不會摟著我呆了一夜。所以,我想告訴你……”


    意識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必定十分重要,慕容飛揚居然有些緊張:“告訴我什麽?”


    夏念蘇又笑了笑:“我想告訴你,我決定從今天開始,真正接受你的一切,拋開過往的一切不談,暫時忽略我們已經是合法夫妻這個事實,讓我們從男女朋友開始做起,重新彼此了解,怎麽樣?”


    夏念蘇雖然在微笑,臉上的神情卻很平靜,隻是這平靜之中又蘊含著一絲緊張,一絲試探,仿佛在試探慕容飛揚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昨天發生的事。


    讓她欣慰的是,聽到她的決定,慕容飛揚的眼中隻有驚喜,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真的?你真的決定了?”


    “真的。”夏念蘇點頭,被他亮閃閃的眼眸打動,“隻要你願意。”


    “我當然願意!”慕容飛揚激動得一把摟住了她,心滿意足地說著,“我做的所有一切,不就是為了你這句話嗎?夏念蘇,做人要有良心,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怎麽會改變那麽多?我從前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心裏清楚,再跟現在的我比一比,是不是有一種‘判若兩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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