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電話,池雲天默默地把手機扔在一旁,望著天花板呆呆地出神。看到他的樣子,鹿子濤不由有些擔心,欠起身子看著他的臉:“怎麽了?突然就不開心了?我剛才伺候得你不舒服?”


    “你明知道不是。”池雲天搖了搖頭,“我們在一起那麽久,不管是床上還是床下,相處得有多好你心裏清楚。”


    鹿子濤笑了笑:“那是為什麽?”


    池雲天抿了抿唇,居然說了實話:“揚少說,取消對鍾氏集團的全球絕殺令。”


    鹿子濤倒是愣了一下:“為什麽?看揚少一開始時的架勢,那可是個不斬盡殺絕不罷休的局麵,怎麽會突然……”


    “我想,是夏憶杭妥協了。”池雲天疲憊地閉了閉眼睛,說不出心裏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揚少當初之所以這樣做也不是因為單純地想跟鍾氏集團作對,不過是為了逼夏憶杭就範而已。隻要夏憶杭答應他的條件,他當然會收手。”


    “條件……”鹿子濤的眼睛裏也閃爍著一絲複雜的光芒,隱隱含著淡淡的憂傷,唇角卻又偏偏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揚少對夏憶杭提出了什麽樣的條件?”


    池雲天搖頭:“不知道。不過說來說去,都是因為揚少對夏憶杭動了真格的,所以不希望她離開而已。我想,揚少肯定是想借用這樣的手段逼夏憶杭不要再妄想離開,乖乖留下吧。”


    鹿子濤了然,卻隻是淡淡一笑:“我懂了,原來是因為你吃醋了。”


    池雲天一怔:“嗯?”


    “不是嗎?”鹿子濤又笑了笑,接著重新躺了回去,倚在床頭淡淡地說著,“為了夏憶杭,揚少居然不惜發出全球絕殺令,又可以因為夏憶杭的妥協而立刻取消,他肯為夏憶杭花這麽多的心思,隻是因為他對夏憶杭動了真格的,你當然會吃醋了。畢竟你跟在揚少身邊那麽久,可從來沒見他為你做過什麽,對不對?”


    這番話讓池雲天暫時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他突然起身壓在了鹿子濤的身上,盯著他的眼睛不說話。


    鹿子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再加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已經鼻息相聞,更讓他忍不住俊臉一紅,接著扭開了頭:“你……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說得不對嗎?”


    “對。”池雲天微微一笑,輕輕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了回來,逼他跟自己對視著,“隻不過……你也吃醋了,是不是?我吃夏憶杭的醋,而你,吃的是慕容飛揚的醋。”


    鹿子濤一愣,臉也跟著更紅了幾分,並且不安地掙紮了一下:“你……下去啦!不要壓著我……”


    “嗯……”鹿子濤這一掙紮,大腿正好在池雲天腹下的欲望中心蹭了幾下,池雲天忍不住一聲低喘,繼而輕聲笑了起來,“看來剛才……我還沒有完全滿足你,嗯?”


    “你……胡說!”鹿子濤一陣心跳加速,掙紮得越發用力,“你快下去!我才不吃醋!我又不在乎……”


    “子濤!我在乎!我在乎你知道嗎?”池雲天飛快地握住鹿子濤的手腕,將他的兩隻手固定在了枕頭兩側,並且緊緊地壓住了他,看著他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著,“你聽著:我答應過你,會慢慢忘記慕容飛揚,不再讓他主宰我的思想。可是……請你給我時間,你要知道,雖然人們都說仇恨難以忘記,但是有時候,忘記一個人比忘記仇恨要困難得多!因為仇恨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可是那個人每天都活生生地出現在我麵前,想忘記他,我真的需要時間!但是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因為我也知道,如果錯過了你,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碰到一個像你一樣對我好的人,可是……我隻是需要時間……相信……相信我好不好……”


    池雲天一向是冷靜而自持的,與慕容飛揚相比,他雖然溫婉如玉,但卻並不軟弱。至少認識了這麽久,鹿子濤從來沒有見他掉過一滴眼淚。可是這一刻,他不僅聲音有些哽咽,原本清亮的眼眸中更是浮現出了一層明顯的水霧。為了不讓眼淚真的掉下來,池雲天不得不微微揚著下巴,隻為不在別人麵前露出軟弱的一麵。


    鹿子濤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猛的顫了幾下,他為池雲天心疼,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究竟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何況他們的愛又是被世俗所鄙夷、所唾棄的!


    “我比你幸運,雲天。”鹿子濤突然一抬頭,在池雲天的眼睛上輕輕吻了吻,“我和你雖然同病相憐,都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但是至少,我還有你給的一個承諾,可你什麽也沒有……”


    因為鹿子濤的輕吻,池雲天不自覺地閉了閉眼睛,可是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卻讓他不小心將早已蓄滿眼眶的淚水逼了出來。突然覺得有些狼狽,他鬆開鉗製著鹿子濤的手就要起身:“我……”


    “不要緊的!”鹿子濤卻突然反手緊緊地抱住了他,和他緊緊貼在了一起,“雲天,不用覺得狼狽,因為在我麵前,你完全可以不用裝得那麽辛苦,完全可以把你最狼狽的一麵展示給我,我絕不會笑話你。難道你不覺得,我其實比你狼狽得多?”


    池雲天的身體在發顫,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無助。可是鹿子濤的身體是那麽火熱,居然慢慢將他的顫抖平複了下來。


    許久之後,他才輕聲開了口:“子濤,你後悔和我在一起嗎?”


    理想中的場景應該是,鹿子濤賭咒發誓說不後悔,然後表明自己的真心等等。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鹿子濤居然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很後悔!我後悔認識你,後悔愛上你,後悔跟你在一起!我甚至後悔我為什麽要來到這個世界上!可是我已經沒得選擇,所以我一直在祈禱,如果真的有‘來生’這種東西,求上天保佑我再也不要遇到你!這一生為你肝腸寸斷的,我已經受夠了!”


    池雲天愣了一下,接著不由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流淚:“你……你真誠實。可是如果我從現在開始對你好一些,你是不是就不那麽後悔了?”


    鹿子濤吻去他的眼淚,笑得很溫柔:“試試看也好,不過……你打算怎麽對我好呢?”


    “至少……”池雲天同樣溫柔地將鹿子濤摟在了懷裏,“我會給你最極致的快樂!”


    池雲天在他的耳邊繼續輕聲道:“子濤,有一句話你剛才說錯了,你有我給的承諾,我並不是什麽都沒有,因為我還有你……”


    “嗯……”鹿子濤微微閉上了眼睛,“是……你還有我……無論到什麽時候,隻要你需要……你就會有……有我……”


    池雲天的手臂突然收緊,將鹿子濤更緊地摟到了懷裏,在他的耳邊低聲呢喃:“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子濤,為什麽?你明知道,一開始我接近你,隻是因為你和慕容飛揚有幾分相似,你明知道我隻是拿你做他的替身……”


    “我知道……”鹿子濤在笑,盡管笑容苦澀得令人不忍直視,“我知道你隻是拿我當替身,可是我不在乎,我隻是覺得……能夠被你拿來當做別人的替身也不錯,因為這樣……嗯……我至少還有一個留在你身邊的正當理。”


    池雲天的身軀再度有些顫抖,隻為鹿子濤這份情到深處無怨尤,池雲天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子濤,我發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你,你再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聽到了嗎?”


    鹿子濤輕輕搖了搖頭:“不要發誓,我會當真……如果你做不到我也會……很難過……所以不要發誓……”


    “我會做到。”池雲天聽聲音裏透著毫不猶豫的堅定,“子濤,我會做到!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鹿子濤,再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子濤,希望我從現在開始珍惜你,一切都還來得及!”


    鹿子濤微微地喘息了兩下,輕輕點了點頭:“來得及,因為……我一直在等你,永遠……在等你……”


    一室春光……


    慕容飛揚的確說到做到,第二天一早,池雲天就按照他的指示發出消息,命令各部門取消對鍾氏集團采取的絕殺令,恢複一切生意往來。


    “太好了!”接到消息之後,鍾雪初第一個高興地跳了起來,“雲卓你聽到沒有?各部門都匯報說,咱們的一切生意都恢複正常了!”


    辦公室裏,展雲卓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正低頭在麵前的文件上飛快地寫著什麽。對於已經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了許久的鍾雪初,他根本視而不見。


    因為鍾雪初的自作聰明,結果替鍾氏集團招來這樣一場無妄之災,要說展雲卓一點都不生氣,那自然絕不可能。


    鍾雪初這個笨蛋,她怎麽就不想一想呢?她搞的那點貓膩,怎麽可能瞞過比鬼還要精明的慕容飛揚?虧他還以為真的是夏念蘇無意間推倒了她,才害得她流產的,因此不得不把這件事通知了慕容飛揚。誰知道慕容飛揚就是不好糊弄,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對勁,結果一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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