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父母依舊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覃麗媛聞聲轉過頭來,卻沒有看見席蔓。


    覃麗媛開口問道:“蔓蔓去哪了?”


    許遙之搖了搖頭,覃麗媛便明白了七八分。許毅讓許遙之過去坐到了沙發上,他語重心長地對兒子道:“遙之,我知道你對貞貞的感情。但是現在貞貞已經嫁人了,你們之間再也不可能了。”


    許遙之沒有說話,他安靜地聽著許毅說的話。他一直都知道慕貞貞已經嫁人這個事實,但還是會一遍又一遍地從別人口中聽到。


    許毅繼續道:“遙之,你既然已經選擇和蔓蔓在一起了,就絕對不能辜負人家。要知道,我們許家的家風可不是那樣的。”


    許家是書香門第,他們秉承的家訓就是真誠待人,絕不辜負。


    但是感情這種事情,豈是說忘就能忘記的?許遙之確實做不到一下子就將慕貞貞完全忘記,但是他會慢慢努力的。


    “爸,我先上樓了。”真的很困,許遙之決定先睡一覺,再來想這些複雜的東西。


    走在樓梯上,口袋裏的手機卻又忽然振動了起來。許遙之揉了揉疲倦的雙眼,按下了接聽鍵。


    “許……遙之哥哥……遙之哥哥……不好了……嗚嗚嗚嗚……”


    電話那邊傳來的,竟然是慕貞貞哭泣的聲音。


    “貞貞,怎麽了?”聽著她的哭聲,許遙之頓時睡意全無。


    “遙之哥哥……爸爸他……他……嗚嗚嗚嗚……”慕貞貞哽咽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到這個份上,許遙之已經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


    他緊蹙眉頭,柔聲安慰電話那邊的慕貞貞,“貞貞,你先別急,我現在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許遙之朝樓下狂奔而去。


    淚水劃過臉頰,一滴一滴地打在衣服上。慕貞貞背靠著牆,她感覺自己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滑坐到了地上。


    手機跌落在地,她也沒有去管。任由走廊的冷風在身上肆虐。冷風再冷,也不及現在心中冰涼。


    方才,許遙之走後不久,慕貞貞正在陪慕嶸聊著天。忽然,慕嶸露出了一副極其痛苦的表情。慕貞貞立刻叫了醫生過來,醫生和護士對他進行了心髒按壓搶救,然後將他推進了急救室。


    看著急救室亮著明晃晃的燈,慕貞貞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她孤獨,無助,擔心又害怕。她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電話那邊,卻是無人接聽。


    這麽重要的時候,這麽難過的時候,這麽無助的時候……冉離安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她甚至連他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她以為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在此時離她越來越遠。現在,慕嶸躺在急救室裏,可能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而冉離安……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她沒有任何辦法,翻遍了通訊錄,她打出去兩個電話,一個是給許遙之的,一個是給池雨萱的。現在,兩個人都在趕來的路上。


    “冉離安……”慕貞貞輕聲喚著這個名字,她想起來,他好像很久都沒有來醫院看過她了。而且她最近都沒有回冉家別墅,而冉離安居然也沒有出來找她。


    所以,他應該是不在乎她了吧。果然,她以為的那些幸福美好,都隻是短暫的曇花一現而已。


    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遙之朝著她的方向飛奔了過來。


    他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到了椅子上。他緊緊抱住她,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心疼。


    急救室的燈關上了,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醫生摘下口罩,低聲問道:“是病人家屬嗎?”


    慕貞貞點了點頭,她強撐著站起身來,抓住醫生的手臂,眼眶裏含滿了淚水,“醫生,我父親他怎麽樣了?”


    醫生低下頭,一臉的歉意,“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轟隆——’


    慕貞貞感覺一聲驚雷在腦海中炸了開來,眼前倏然一片黑暗。原來,傷心到極致的時候,竟是流不出淚來的。


    腿軟綿綿的,腦袋也暈乎乎的。慕貞貞感覺,自己已經漸漸失去了意識……


    “貞貞!”


    ……


    清醒過來時,慕貞貞緩緩睜開了眼。她看見許遙之和池雨萱坐在她的身邊,冉詢和冉若菲也在。


    慕貞貞手撐著床沿想坐起來,許遙之趕緊過來扶她。慕貞貞看了看窗外,天色是黑的,自己應該是昏睡了幾個小時。


    冉詢心疼地道:“貞貞,你怎麽這麽傻,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冉詢的臉上也掛滿了淚痕,明顯是哭過的。他十分自責,作為慕嶸的老友,他竟沒有陪他度過最後的日子。


    慕貞貞背靠在高高墊起的枕頭上,她強忍住眼淚問道:“爸爸在哪裏?”


    聽聞此話,冉詢的淚又滾落了下來。他低聲道:“在太平間裏。”


    太平間。


    這三個字,足以讓還活著的人痛不欲生。


    “貞貞嫂子,你身體不好,需要好好休養。葬禮的事情,我們會幫你安排的。”冉若菲聲音低低的,這樣的事情,她其實也很難開口。


    慕貞貞搖了搖頭,“不!這件事情必須我自己去做!”


    她強撐著從病床上下來,卻發現身上還穿著病號服。她開始瘋了一般地扯衣服,“為什麽要給我穿這個?我的衣服呢?快給我,我要換衣服!”


    她不要穿病號服,她不要住院!她要自己去為父親安排後事,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池雨萱默不作聲,從床頭的櫃子裏拿出一套衣服來。慕貞貞接過,走到洗手間裏將衣服換上。


    遵照慕嶸的意思,葬禮的規模很小,隻有相熟的親朋好友來參加了。一切都很順利,隻是在下葬的時候,慕貞貞又哭暈在了墓前。


    在這一切的過程中,冉離安都沒有出現過,就連冉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冉詢告訴慕貞貞,前段時間,冉離安給他發過一條短信。他和沈越一起去國外辦事了,而沈越的助手也證實了這一點。


    隻是現在時間未免有些長了,他們已經去了快兩個星期了還沒有回來。冉詢試過打電話給冉離安,沒有打通。他也打了沈越的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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