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


    火山某處,一名身著華服的矮胖男子正對著岩壁撒尿,才尿至一半,身後出現一人,很高,比他高出近一個頭。


    矮胖男子繼續尿著,頭也不回道:“東西帶來了嗎?”


    高大男子不語,隻是張開手掌,露出一顆黃皮紅心的果子,赫然就是那被搶走的靈藥——火心枇杷。


    一股清香鑽入口鼻,矮胖男子倉促抖了幾下,提起褲子,露出那張又白又肥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漕幫三川郡分舵的舵主——陳四。


    那身後高大的男子竟是林三豹!


    陳四伸手去拿,但林三豹立刻將靈藥握在手中,道:“我要的東西呢?”


    “自然帶來了!”


    陳四從懷裏掏出一張黃金製的雙開書頁,道:“這是大通錢莊的承兌金票,可從大通錢莊直接承兌萬兩白銀!”


    林三豹看了看那張承兌金票,又看了看手中的火心枇杷,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陳四輕笑兩聲,道:“林三兄弟,一枚下品靈藥也不過數千兩白銀,這可是一萬兩白銀,足夠買你手中的火心枇杷數枚!”


    林三豹臉上掙紮片刻,終於還是將火心枇杷遞了出去。


    就在這時,一聲大喝製止了這場交易:“住手!”


    平地起了一道狂風,一道身影出現,一頭短發,又高又壯,臉上遍布抓痕,赤裸著的上半身血跡未幹。


    這突然出現之人除了林二虎還能有誰?


    林二虎怒視著自己弟弟,道:“我說好端端地怎麽會有外人闖進我林家密地,三豹,原來是你把人帶來的!”


    他伸出張開的大手,道:“靈藥拿來!這件事我可以當做從未發生過!”


    林三豹搖頭,道:“二哥,你去過外麵嗎?你見過外麵的世界嗎?你整天守著這個破寨子,你這一輩子都被困死在了這裏!”


    “看來是上次下山你們勾搭上了!三豹,你別被他迷了心竅,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林二虎聲音一下提高了數倍。


    林三豹舉著火心枇杷,道:“二哥,你知道一萬兩白銀是多少嗎?有這一萬兩白銀在手,我們全寨再也不用過那苦日子了!”


    陳四適時說道:“林二兄弟,你弟弟說得對,一萬兩白銀,足夠你們全寨衣食無憂!”


    “都是你這禍精!給我去死吧!”


    林二虎大怒,迎麵一拳打向陳四,陳四身形一晃,出現在林三豹身旁。


    林三豹立馬將人護在身後,急道:“二哥,你不能殺他!”


    林二虎大怒,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弟弟有朝一日竟會護一個外人,他一手抓住林三豹的肩膀,就要將人丟出去。


    身子卻沒來由地一痛,他低頭一看,一柄飛鏢插在他大腿上,持鏢的那人正是陳四。


    “你!你!”


    林二虎大喝一聲,一掌劈向陳四,陳四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他就要衝上去,卻發現自己提不起一絲力氣。


    “有毒!”


    他“撲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怒斥林三豹:“你個煞筆!枉你自詡足智多謀,殺了他,他那些銀子也是我們的!”


    林三豹懵逼了,是啊,把人殺了,銀子不照樣落入他們手裏,而且還不用給靈藥。


    不對!


    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


    林三豹回頭再看陳四,見陳四一臉嬉笑地看著,他怒火中燒,撲向陳四。


    陳四不閃不避,一計黑虎掏心使出,林三豹極力閃躲,但還是被抓中了,胸口處有多道血痕,鮮血滲出。


    “哼!你比你哥差遠了!”


    陳四冷笑,沒了最大的威脅,僅憑林三豹一個尋常武士,如何守的住靈藥?


    他直視林三豹,道:“交出火心枇杷,我饒過你們兄弟倆!”


    “你給我去死吧!”


    林三豹衝上去又是一拳,陳四冷笑一聲,揮掌迎向那拳頭。


    “砰!”


    拳掌相撞,沒有什麽棋逢對手,完全是一麵倒的態勢,掌間的內勁透過拳頭直擊五髒六腑,林三豹當場口噴鮮血,不斷倒退。


    陳四冷冷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最後再說一遍,交出靈藥!”


    林三豹一雙眼睛通紅,仿若未聞,再次向他撲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死吧!”


    陳四徹底動了殺機,人瞬間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在林三豹對麵,一掌印在他胸膛上。


    一道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林三豹如同稻草人般倒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十幾米外,一口黑血噴出,不省人事。


    陳四揉了揉手腕,走向林三豹,終於再沒人阻擋他了。


    “噔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


    突然,夜色中響起一道高亢的聲音,有大鼓,有銅鑼,多般樂器混在一塊兒。


    “正宗好涼茶,正宗好聲音,歡迎收看由涼茶領導者加多寶,為您獨家冠名的加多寶涼茶:中國好聲音。”


    “接下來,有請我們的導師王誠為大家帶來一首——好漢歌!”


    隨著“好漢歌”三字吼出,夜色下緩緩走出一名身穿黑色長衫的光頭青年。


    他左手拿著手機,將它放在嘴邊,然後仰天高歌。


    “大河向東流哇


    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


    嘿嘿嘿嘿參北鬥哇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說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


    陳四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忘我、放肆地表演,臉上一陣怪異。


    這你媽是哪個煞筆?


    藥吃多了吧?


    跑這裏來發病?


    本來已經快昏死過去的林二虎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紮著看了一眼。


    得!


    別指望了!


    還是躺著吧!


    陳四沒有輕舉妄動,他拿不準這人是敵是友,於是問道:“朋友來此所謂何事?”


    王誠仿若未聞,高舉手機放在嘴邊,忘我地歌唱。


    “嘿兒呀咿兒呀


    嘿唉嘿依兒呀


    嘿兒呀咿兒呀


    嘿嘿嘿嘿依兒呀


    路見不平一聲吼哇


    該出手時就出手哇


    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嘿嘿嘿呦嘿嘿


    嘿嘿嘿呦嘿嘿”


    陳四忍不了,這人一直在發神經,他不可能一直在這兒等著,手掌一翻,一記飛鏢射向王誠胸口要害。


    “噗!”


    飛鏢射中,然而,王誠沒有絲毫影響,依然在盡情地唱。


    又是護甲!


    陳四有種吃了死蒼蠅的感覺,想他堂堂漕幫舵主,都沒穿護甲,遇到的一個個奇葩敵人,全特麽的穿了護甲。


    上哪說理去?


    “去死吧!”


    他雙手一張,數柄飛鏢懸浮在半空,但不等他打出去,他耳邊響起“嘟”地一聲,緊接著胸口一痛。


    飛鏢一下失去了力量來源,掉落在地,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多出了一口血洞,鮮血湧出。


    再看那不正常的煞筆,手裏拿著一件黑不溜秋的鐵疙瘩,應該是某種極其厲害的暗器,他意識到自己猜對了,這人果然不簡單!


    可怕!


    非常可怕!


    走!


    肺部受創,呼吸已經變的困難,他知道留在這裏肯定活不了。


    這時,他耳邊響起“嘿嘿”怪笑:“小孫孫!再陪爺爺耍耍,別走啊!”


    陳四渾身一震,神他媽的小孫孫,他最大的孫子都快跟這人一般大了。


    到底誰是孫子?


    誰是爺爺?


    這煞筆不識數嗎?


    陳四再不敢留下,強提一口真氣,轉身就走,也顧不得火心枇杷了。


    “嘿嘿!你走不了嘍!”


    王誠又是一槍打中他後背,陳四走了十幾步,踉蹌著撲倒在地。


    要害連中兩槍,那是致命傷,就算是大成境界的武師也挺不住。


    看著一蹦一跳走過來的王誠,陳四尾椎骨生出一股陰氣直衝天靈,驚慌道:“別過來!你別過來!”


    王誠露出怪異的笑容,走到跟前,攥緊衣領一把將他提起來,閉目陶醉道:“大成境界的武師,好美的靈魂,爺爺太喜歡了。”


    陳四尿都被嚇出來了,不斷掙紮:“爺爺饒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爺爺,爺爺饒命啊!”


    再無一絲頤指氣使的江湖大佬風範!


    “放心,爺爺會好好疼你的!”


    王誠伸手在他那又白又肥的臉上拍了拍,雙眼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


    下一刻,陳四感覺自己飛了起來,他竟看到了自己整個身體。


    “刷!”


    猶如平靜的湖麵被扔了一顆石子,陳四的魂魄被吸進噬魂珠內,噬魂珠化作的球泛著一縷縷幽光。


    不知過了多久,王誠恢複了清醒狀態,腦海裏多出一段幾十年的記憶。


    “啪!”


    他甩了自己一把掌,都說了夜裏別出門,他到底還是沒忍住,又出來了。


    看吧!又吞噬了一條靈魂,雖然這人罪大惡極,甚至可以說是惡貫滿淫。


    不過,他也從這段記憶中獲得了很多有價值的信息,比如:神淨草!


    這陳四有一個特殊的嗜好,就是收集靈藥,在他手裏竟有一株神淨草,而且還有其他的非常珍貴的靈藥。


    王誠心裏想著,自己看來要走一趟漕幫駐三川郡的分舵,那些靈藥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尤其是神淨草。


    他忽然低喝一聲:“出來!”


    從一處石壁走出一人,腦袋、臉上粘了一層黑乎乎的東西,散發著一股臭味,隻露出一雙小眼睛。


    “楊四?”王誠試著問。


    楊四點點頭,但不說話,身子繃的筆直,大有一副撒腿就跑的樣子。


    王誠問:“你剛才都看到了?”


    楊四下意識地點頭,跟著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什麽都沒看到!”


    “好了!把這兩人都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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