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名同樣身穿黑色長袍的男子破空而來,臉上帶著鬼臉麵具,身材壯碩,手持一柄大刀迎頭劈向李大平。


    “師傅小心!”


    不用弟子提醒,李大平在第一時間開始閃躲,但他傷的太重了,他躲過了大刀,可是刀刃上迸發的罡氣如附骨之蛆鎖定著他。


    “武師大成!”


    唯有大成境界的武師才能做到真氣外放,到了這一境地,刀劍上迸發的罡氣比刀劍本身更可怕。


    刀劍是有形的,罡氣是無形的!


    一股無比冰冷、無比可怕的氣息籠罩著李大平,耳畔的一縷黑發斷裂,肩膀處衣服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口子,再往下一步,整條胳膊將被卸掉。


    “叮!!!”


    忽然響起一道巨大的金鐵交擊聲,麵具男的大刀被另一柄偃月刀擋住。


    持刀的是一名大漢,四十來歲,麵色呈古銅色,黑發肆意地散亂著,下頜的胡須又黑又粗,像鋼針一般。


    與此同時,李大平身上籠罩的殺機頓時消失不見,他看著來人,喜道:“大有,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別他媽廢話,先把這幾人宰了再說!”許大有脾氣暴烈,怒吼一聲,大刀上撩,一把將麵具男掀退。


    “殺!”


    許大有提刀衝了上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麵具男也好、黑衣武師也好,全部在他刀鋒之下。


    開始二人確實懾於他的威勢,但說到底他的實力也就跟麵具男旗鼓相當,十幾招後便露出了頹勢。


    李大平已經無力再戰,這個時候隻能讓那些鏢師給許大有壓陣,時不時地騷擾一下,減輕許大有的壓力。


    但他比誰都清楚,差了一位一流高手,他們落敗隻是早晚的事。


    “洪大誌,你他娘的死哪兒去了?”


    他心裏無比焦急,這麽緊急的關頭洪大誌竟然不在,他現在隻盼那個勞什子手術能快點結束。


    一牆之隔的小院,院外躺著數人,都是鏢局的中堅力量,實力都達到了武士境界,但此刻混亂的躺在地上。


    小院大門敞開,一人邁步走向那做手術的房間,然後推開了房門。


    下一刻,他臉上寫滿了驚駭。


    隻見徐光坐在椅子上,正好整以暇地喝茶,王誠在另一邊正看著他。


    說好的手術並未進行!


    徐光放下茶杯,神色複雜,道:“我沒想到內鬼真的是你!”


    龔大誠道:“你是從什麽時候懷疑我的?”


    徐光搖頭說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是他給我提了醒!”


    他看向王誠,王誠道:“你們的計劃確實很精妙,接二連三安排人來殺我,混淆視聽,讓大家誤以為是在針對我的!畢竟我是一個外人,身份不明,是最容易引起人懷疑的!”


    起初,他也想過這些刺殺都是針對的自己,甚至一度以為許伯毅查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出手的一直都是雙煞幫的人。


    這就不對了!


    作為一郡的郡尉,許伯毅手底掌握著三川郡最強的軍事力量,他根本就用不著委派雙煞幫的人來抓他,哪有直接動用自己的力量更加直接有效?


    所以,許伯毅並未查出他的真實身份,想要他命的人一定另有原因!


    王誠道:“我從來沒有跟雙煞幫打過交道,他們接二連三刺殺我,想要我的命!我死了,對誰危害最大?”


    當然是徐光,他一死,徐光的病就沒人能看好了。


    有人不希望徐光好,雙煞幫就是!


    徐光道:“張奎心狠手辣,野心也很大,這次他重出江湖立刻高調現身,他的目的已經不言而喻了,要重整川渝縣的江湖勢力!擋在他麵前最大的障礙就是我神行鏢局,所以他非常在意我的動態,於是他找到了你,你把我傷病一事全部透露給了他!”


    王誠補充道:“我每次離開鏢局都很謹慎,但每一次都會被雙煞幫的人堵到,哪怕我改變了容貌,所以肯定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蹤,而每日見過我的人隻有鏢局的幾人!”


    徐光看了一眼王誠,道:“我也懷疑過他,但是昨日之後就不會了。”


    昨夜結束談話後,他們私下裏又見了一麵,王誠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測,之所以接二連三的刺殺自己根本目標是徐光!


    “但我還是沒有懷疑你,你可還記得昨天我下令任何人不得外出,傳家出去了!”


    龔傳家就是龔大誠的獨子,王誠從洪流的記憶中得知給雙煞幫送消息的就是他。


    徐光一臉複雜地看著龔大誠,歎道:“龔大哥,你讓我很失望,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比我年長幾歲,我們一塊習武,每次我練不好我爹要責罰我的時候,都是你在護著我。”


    但就是這麽一位跟他朝夕相伴的人,如今卻背叛了他!


    龔大誠一臉痛苦,道:“我也沒辦法!傳家輸了數萬兩銀子,我哪有這麽多錢?”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讓他去賭,不要讓他去賭!十賭九騙,賭必害人!你為什麽不聽?”徐光聲詞嚴厲。


    “晚了!一切都晚了!”龔大誠“哈哈”大笑。


    是啊,一切都晚了,開弓哪有回頭箭,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再停下來。


    他神色忽然變得無比瘋狂,道:“還有機會!對!隻要殺了你,計劃依然能完成,我兒子也不會死!”


    “你殺不了我!”徐光搖頭。


    龔大誠冷笑:“是嗎?就憑你病了這麽多年的肺癆鬼,也想阻止我不成?”


    話音剛落,他耳邊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他不行,我行嗎?”


    他渾身一震,迅速轉身。


    隻見一身穿粉色羅裙的女子出現在屋內,柳葉眉,杏仁眼,點絳唇,如那初開的桃花,清冷中又帶著幾分嬌豔。


    真可謂:麵若桃花眸如水,櫻桃小口一點點,芳華二十正青春,最是人間一抹紅。


    正是徐光獨生女——徐雅!


    “小姐!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又驚又恐,驚的是徐雅突然歸來,恐的是外麵那幾人的情況肯定變壞了。


    他神色不斷變幻,有恐懼、有掙紮,最後變成為猙獰,撲向對麵徐光。


    “不要!!!”


    徐雅尖叫,手裏的長劍下意識地就刺了出去。


    龔大誠感覺自己很痛,是心痛,利劍從後麵刺穿了他的心髒。


    他放聲大笑:“哈哈哈哈!你以為你們猜到了全部?”隨後倒在地上。


    徐雅看著他,持劍的手在顫抖。她自幼習武,出入江湖數年,手上沾過血,但從未沾過親人的血。


    是的,她早已把龔大誠當做了親人。


    她很早失去了母親,那個時候每天能跟她一塊兒玩的不是父親徐光,而是倒在她劍下的龔大誠,給她買糖葫蘆、給她做小木馬、跟她玩捉迷藏。


    那是她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淚水從她的眼眶湧出,她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為什麽?為什麽?”


    沒有人能給她答案,徐光也不能,王誠更不能,因為答案不止是事情的真相,還包含著對心理上的慰藉。


    這個答案,隻能她自己去找!


    這時,李大平、許大有兩人衝了進來,院內的動靜驚動了二人。


    麵具男、黑衣武師也出現在院內,但在見到屋內完好無傷的徐光後,二人身形一晃,從院中消失。


    李大平藏不住話,道:“家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徐光搖了搖頭,然後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李大平道:“就是說張奎是幕後主使,他用龔傳家威脅龔大誠,多次泄露先生蹤跡,刺殺先生,實際上矛頭真正指向的是家主!”


    徐光道:“差不多吧!”


    實際上他心裏還有另一種想法,張奎並不是幕後的真正主導者,而是另有其人,剛才出現那名黑衣武師讓他有些熟悉。


    “會是他嗎?”他想到。


    “他媽的!難怪那戴鬼臉麵具的家夥刀法這麽熟悉,原來是張奎那狗東西!”許大有在一旁罵道。


    “那黑衣武師又是誰?”李大平又問。


    徐光並不想告訴他們真實的答案,因為那會讓這他們幾人瘋狂的!


    他隨即又吩咐道:“大有,你帶上東陽,再帶二十名鏢師,即刻趕往雙煞幫,大誌想必已經到了。今天之後,雙煞幫必須成為曆史!”


    “他娘的,難怪沒看到洪大誌,原來是被家主派出去了!”李大平驚訝。


    退隱多年的牛開山現身了,在外走鏢的許大有突然回來,洪大誌已經殺向雙煞幫,家主明顯是提前做好了謀劃。


    神行鏢局十幾年都沒有大動作了,真可謂不動則以,這一動整個三川郡的江湖都要發生巨變。


    這一刻,徐光的手段展露無疑!


    李大平激動不已,手指著自己,道:“家主,我呢?我呢?”


    徐光道:“你就老老實實地守在鏢局,哪裏都不要去,與牛叔、小雅一起坐鎮鏢局,我手術期間需要你們主持鏢局事情!”


    李大平道:“還要做那勞什子手術?”


    王誠道:“都準備好了,當然要做!”


    “不錯!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做,現在就做!”徐光目光堅定。


    王誠又道:“手術期間,必須保持院內的絕對安靜,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徐光擺了擺手,道:“都出去吧!按計劃行事!”又特地囑咐徐雅:“小雅,你安排人好好安葬龔大誠!”


    徐雅點了點頭,很快,房間裏隻剩下徐光與王誠兩人。


    “這次真的要感謝先生!”徐光一臉歉意,是身心實意地感到抱歉。


    給他當了這麽多天的背鍋俠,幾次差點被人弄死,這份恩情太大了。


    王誠確實感到委屈,但他不會做小女兒的姿態,反而在想一個問題,道:“幕後的主使不是張奎,到底是誰?”


    徐光麵色凝重,道:“許伯毅!”


    王誠臉上變的古怪起來,弄了半天,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他身上,看來許伯毅就是他的劫數,怎麽也躲不開了。


    也不怪他一直想不明白,這彎拐的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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