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院內,王誠回頭問全冠今:“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全冠今搖頭道:“幫裏麵倒是沒什麽,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我丐幫已經將川渝縣城所有的乞丐都收入麾下,目前幫中人數已經快三百人了。李天鶴在數日前突破至氣血境,李天雕、李天鷹兄弟也快了。除了疤爺年紀較大,吃不了練武的苦,幫中的很多弟子都達到了筋骨境,打狗棒法也練的很好。”


    “這很好啊!”


    王誠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是神行鏢局出事了!”全冠今道。


    王誠一怔,沉聲道:“出了什麽事?”


    “這大半個月來,鏢頭徐光一直未現身,據可靠消息傳來,他被某個神秘人帶走了!”全冠今道。


    “帶走?”


    王誠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好”,神行鏢局就靠那位準嶽父坐鎮,基本上很少離開。


    如果真的是有什麽人找他有要事,他不可能離開這麽久。那麽他被帶走隻有一種可能,就是被仇家帶走了。


    “其實,丐幫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發展那麽好,主要還是因為徐光不在,神行鏢局群龍無首,我丐幫才能有此機會。”全冠今道。


    “我知道了!”


    王誠語氣平淡,道:“第一名你要安排好,如果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盡管找他就是。”


    全冠今點了點頭,隨即想到了什麽,道:“祖師,您還要走?”


    王誠蹙起眉頭,實際上他也想靜下來歇歇,可自己準嶽父被人抓走了,他要是不做點什麽怎麽對得起徐雅?


    又與全冠今談了一些關於幫派發展的事情,王誠身形一閃,化為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全冠今看著王誠消失的身影,他隱約已經猜到了這位祖師要去哪兒。


    可是,祖師不是跟徐家有過節嗎?怎麽轉頭如此關心徐光的死活?


    他與徐家到底有什麽關係?


    正當全冠今在這兒胡思亂想之時,王誠已經來到了神行鏢局。


    正值晌午,鏢局內一片慘淡,沒有一點開火的跡象。


    內院依舊破爛不堪,年初被大火燒毀之後,至今沒有去修繕。


    王誠落在這間院中,連一個人都沒看到,好似徹底荒廢了一樣。


    人都去哪兒了?


    王誠心頭沉重,直覺告訴他,事情恐怕比全冠今說的還要嚴重。


    穿過這處廢棄的院子,他來到後院,剛進院子,迎麵碰到一人。


    這人穿著一身灰色長衫,年齡不滿二十,一字濃眉,四方臉、厚嘴唇,但是沒有一點精氣神,像是連續多天沒有休息一樣。


    “是他!”


    王誠一眼認出了對方,正是李大平的獨子——李陽。


    可據他所知,李陽與他父親李大平在一次走鏢中離奇失蹤,整隻隊伍也全都下落不明,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是生是死,成為川渝縣的一樁懸案。


    後來他在綠柳山莊與許仲恒捉對廝殺的時候,親眼見到許仲恒用出了“遊龍八步”,當時他就猜測,很可能是李大平被許仲恒兩兄弟給抓了。


    不過,這隻是他的猜測,並無任何證據,如今再見李陽,他很想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他的猜測是否是對的。


    李陽在繼續無精打采走了幾步後,才注意到王誠,頓時一驚,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無量觀,清風!”王誠壓著嗓子,用成熟中年人的口吻說道。


    李陽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了,道:“您是無量觀長老?”


    見王誠點頭,他臉上頓時露出激動的神色,道:“看來小姐已經收到我們的傳信了,一定是她讓你來的。”


    “不錯!”


    王誠應了一聲,心裏麵更加肯定徐光是被仇家抓走了。


    “跟本座說說,到底是什麽情況。”


    王誠負手而立,身姿筆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李陽卻是撓頭道:“其實,家主被人抓走那天我並不在這兒。”


    “那你在何處?”王誠問。


    李陽低下頭,沉聲道:“大半年前,我跟我爹在走鏢的途中遭到人暗算,兄弟們都死了,我跟我爹也被敵人擄去了。”


    “什麽人做的?”王誠問。


    李陽憨厚的臉突然變的猙獰,咬牙說道:“是許伯毅、許仲恒!”


    “果然!”


    王誠的推測是對的,他們父子倆真的是被許伯毅兄弟二人抓走的。


    見他一副精神頭不足的樣子,王誠沉聲問道:“怎麽不見你爹?”


    “我爹……他被廢了。”李陽神色一黯。


    王誠心頭一震,也顧不得什麽了,道:“走!帶我去見見你爹!”


    李陽聽後,感到奇怪。


    這人不是來處理家主的事嗎,怎麽如此關心他們父子?


    不過,有人關心總歸是好事,也許能幫助到他爹。


    王誠一路跟著李陽來到西麵的一處小院,正是鏢局幾位鏢師休息的地方。


    還沒進入房間,王誠已經聞到一股中藥的味道。


    來到房間後,迎麵就看到一道身影躺在床上。


    他形容枯槁,氣息微弱,雙目緊閉,絲毫不知道有人走進來。


    王誠看著這道熟悉的身影,眼睛一熱,一層水霧浮現在眼前。


    這還是三川郡有著赫赫威名的霹靂手李大平嗎?


    昔日狂猛如同一頭猛虎,如今卻連隻病貓都比不過。


    他到底遭受了多大的罪啊!


    王誠一陣心痛,整個神行鏢局,除了徐雅,就數李大平跟他最熟,當初一隻耳要殺他的時候,也是李大平出手救得他。


    而且,李大平對他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在別人都懷疑他的時候,隻有李大平相信他,相信他的實力。


    所以在看到李大平成了這副模樣,他心痛如刀絞。


    似是心有靈犀一般,本來氣息微弱的李大平突然睜開眼睛,有氣無力道:“消息傳給無量觀了嗎?”


    李陽一把上前握住李大平的手,激動道:“已經傳過去了,無量觀已經派了清風長老過來了,他就在這裏。”


    李大平一聽人就在這裏,立馬掙紮著要起來,道:“快扶我起來!”


    李陽想把他扶起來,但一想到自家父親都成了這副模樣,又不忍心扶他,最後隻能看向王誠。


    李大平見他許久都沒動靜,頓時急道:“愣著幹什麽?清風長老是大宗師,我們不能失禮,快扶我起來!”


    聽到這話,李陽隻能照做,但剛準備動手,就被王誠製止了。


    “用不著多禮!”


    王誠伸出手抓住李大平的手腕,另一隻手扶住李大平的後背,讓他躺下。


    他抓住李大平手腕的那隻手悄然搭在脈搏上,同時念力滲入李大平體內。


    等李大平躺下的時候,對於李大平的身體狀況他已了然於胸。


    他已經不知道怎麽去形容這樣的身體,絕對是他此生遇到最殘破的身體之一。


    先是嚴重的外傷,全身骨頭被外力打斷了不知幾十根,肌肉組織多處受損,處於癱瘓狀態,跟腱也被人用利器強行割斷。


    然後是內傷,氣海丹田被擊碎,奇經八脈也都被暴力震斷,五髒六腑有多個都處於衰竭的狀態,能講話說話,全憑藥物吊著。


    “狗日的許伯毅不是人養的,為了從我爹身上套出‘遊龍八步’身法,每日都對我爹嚴刑拷打,我爹抵死不從,他們便廢了我爹。”


    李陽兩眼通紅,哽咽道:“我隻能把‘遊龍八步’傳給他們,要不然我爹就會被他們活活折磨死。”


    “不要再說了!”李大平憤怒地說道。


    因為用的力氣太大,牽動了身上的傷勢,他不住咳嗽,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但仍舊怒火未消,氣呼呼道:“早知如此,當初老子就不該傳你‘遊龍八步’。那是徐家的身法,怎能傳給別人?”


    李陽低下頭,神色痛苦,道:“你是我爹,作為兒子,我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他們折磨而死?”


    王誠看著這對父子,一個為了保住師門傳承不外露而寧死不屈,一個為了自己父親的性命而泄露了師門傳承,一時之間他也說不出個是非對錯。


    如果要怪,都怪許伯毅!


    他現在恨不得把許伯毅碎屍萬段,隻可惜那家夥已經被大火燒死了。


    便宜他了!


    見李大平氣息愈發萎靡,王誠心念一動,掌心多出一瓶丹藥。


    他將丹藥交到李陽手裏,道:“這是大還丹,你先喂你爹服下。”


    李陽一聽是大還丹,頓時大喜,從他逃出密牢背著他父親回到鏢局,這麽些天他一直都在求購大還丹,隻是川渝縣太小了,根本沒有這等療傷靈丹。


    沒想到就這麽輕易地到他手裏了,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見自家兒子在那傻嗬嗬站著,李大平怒道:“還不趕緊謝謝人家長老!”


    李陽立馬反應過來,剛準備行禮,被王誠伸手攔下了。


    “趕緊喂你爹服下!”


    李陽這才意識到自己親爹因為剛才發火,氣息都弱了,當即從藥瓶中取出大還丹喂李大平服下。


    服下了大還丹後,李大平並未有出現立馬就恢複過來的跡象,沒多久便睡了。


    “長老,這……”李陽卻是看不懂了。


    王誠道:“他傷的太重了,身體還不足以承受大還丹的龐大藥力,所以沉睡了。”


    見李陽臉上憂色未去,他接著道:“不用擔心,等他睡上一覺後自然會醒。”


    李陽點了點頭,隨後問道:“那我爹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嗎?”


    王誠沒有立刻回答,如果是別的患者,他倒是能說幾句寬慰的話,但對於他們父子,他卻是開不了這個口。


    他沉吟片刻,道:“大還丹隻能治好他的內傷,他經脈盡斷,需要塑脈丹,骨骼多處斷裂,需要斷續丹,肌肉組織受損,需要生肌丹。”


    李陽聽著王誠一口一個丹藥,光從名字上就能聽出來,這些都是靈丹。


    一枚大還丹已經讓他求爺爺告奶奶了,這麽多靈丹他上哪兒去弄啊?


    “這些你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王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噗通!”


    李陽突然跪在地上,哽咽道:“長老大恩大德,李陽今生就算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今生不行,那就來生!”


    “起來!”


    王誠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沉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以後不要隨便跪人!”


    “長老救好了我爹,以後就是李陽的再生父母!”李陽嚴肅道。


    王誠自然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但這話怎麽聽都覺得別扭。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至於你爹說的那些話,不要往心裏去。設身處地,別人也會那麽做。”


    他說著又取出了幾瓶丹藥遞給李陽,道:“這是氣血丹和大還丹,你先別急著推辭,你身上的傷如果再不治療,你以後的武道之路恐怕走不遠了。”


    其實,李陽也受了很重的傷,之所以還能說能動,全靠他那一身的氣血在支撐,畢竟是一名古武士,生命力本就比其他武者強盛。


    可是,他也被許伯毅折磨的非常狠,氣血已經在衰敗。如果不能及時止損,他會從氣血境小成就此跌落,淪落為尋常的氣血境武士,而且因為跌落境界,他會更弱。


    王誠見李陽雙手發抖,有話要說,他趕緊岔開話題,道:“現在跟我說說,你們家主是被誰抓走的?”


    果然,一提起這事,李陽注意力立馬轉移了,道:“那人出現的時候鏢局裏很多人都在,親眼見他出手,家主連禁器都沒來得及用,就被抓走了。”


    “沒對鏢局裏的其他人動手?”王誠問。


    李陽搖頭道:“沒有!那人好像就是衝著家主來的,根本沒把其他人放在心上。”


    王誠蹙起眉頭,看起來對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為了抓徐光。


    那人為什麽要抓徐光?


    據他所知,徐光也就跟寧侯麾下的朱雀守護使鶴一鳴有著奪妻之恨,可鶴一鳴已經被他殺了,至於實力更高的大宗師之流,徐光根本就夠不著。


    因為實力不夠,與那些強者不是一個層次的,也就很難有什麽交集。


    “有沒有人見過他的長相?”王誠又問。


    李陽繼續搖頭道:“那人穿著一身黑衣,臉上帶著一塊麵具,看不到臉。”


    “麵具?”


    王誠蹙起眉頭,突然,他想起來了,自語:“難道是樓外樓的人?”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因為新任執事許伯毅與護法柳啟都死在了神行鏢局,樓外樓的人抓走徐光就是為了調查他們的死因。


    “哼!又是樓外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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