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張州仍舊燈火通明。


    作為夏國東麵邊境之地,張州的燈火從來沒有熄滅過。


    高大綿延的城牆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會立著一盆篝火,附近會站著一名士兵,目不轉睛地盯著下麵。


    這是張州城東麵的城牆,西麵的城牆守備要鬆懈得多。


    城牆上雖也有篝火,但相隔很遠一段距離才有,守衛的士卒也並不多。


    畢竟往西去可是柳州,是夏國的地盤,自然沒有必要布置大量人馬去防備。


    突然,從西麵的平地上傳來一陣馬蹄聲,急促而雜亂。


    很快,一小隊人馬從夜色下出現。


    領頭的是個壯漢,一臉橫肉,留著標準的夏國發型,一身名貴的華服破爛不堪,並且血跡斑斑。


    跟在壯漢一旁的是名老者,穿著一身青綠色袍子,發絲淩亂,身上同樣帶著血跡。


    這二人正是拓跋勇和溫折竹。


    眼見城門近在咫尺,拓跋勇放聲喊道:“老子是柳州主官拓跋勇,有緊急軍情,快開城門!”


    “老子是柳州主官拓跋勇,有緊急軍情,快開城門!”


    ……


    一連喊了五遍,城牆上終於出現幾名士兵,手裏舉著火把。


    然而,沒有一人給他打開城門,反而彎弓搭箭,箭頭瞄準著拓跋勇等人。


    “何人在此喧嘩?還不速速離去?否則立刻將你等射殺在此!”


    拓跋勇見幾個小兵根本不把他當回事,破口大罵:“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拓跋勇,有緊急軍情找你家大人,再敢耽擱下去,老子即刻斬你狗頭!”


    “我呸!”


    一名士卒朝城下吐了口吐沫,罵道:“什麽狗屁的拓跋勇?老子的大人姓賀,不姓什麽拓跋!”


    拓跋勇何曾受過這等侮辱,可是他如今身上有傷,根本無法發揮出武師的實力,於是求助似的看向溫折竹,道:“竹先生。”


    溫折竹眉頭一皺,手一把搭在他的肩膀上,而後縱身一躍。


    下一秒,二人已經出現在城頭。


    城上的幾名士卒當場被嚇傻了。


    那麽高的城牆,就算是武師也不可能一下躍上來,而且還帶著一個壯漢。


    眼前這名綠袍老者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必然實力在武師之上的武宗!


    “啪!”


    拓跋勇一巴掌抽在剛才與他對話的那名士卒的臉上,罵道:“狗東西,你以為不開門老子就進不來?”


    士卒臉都被瞬間打腫了,腦袋“嗡嗡嗡”地響,什麽都不知道了。


    “狗東西,等老子先見過你家那位大人,再來跟你算賬!”


    拓跋勇特地把“大人”二字加重,那咬著後槽牙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但他轉頭給溫折竹露出一張笑臉,道:“竹先生,咱們走吧!”


    溫折竹微微點頭,隨即看了一眼城下,道:“你那幾個手下不一起帶上?”


    拓跋勇本來想說一句“算了”,但突然想到這麽說會不會讓竹先生覺得他過於薄情寡義了?


    要知道,那幾個人可是在他危難的時候還跟著的,如今他到了張州城,倒是把人家丟在城外不管了。


    黑燈瞎火的,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幾人身上又都帶著傷,誰曉得會不會傷勢發作死了?


    “啪!”


    拓跋勇又是一巴掌扇在那名士卒臉上,怒斥:“你他娘的有沒有點眼色?老子的弟兄還在城外挨凍受餓,你他娘的不知道把門打開放他們進來?”


    “是是是!”


    士卒機械性地點頭,他已經被打懵了,條件反射般走下城樓。


    然而,就在他準備打開城門時,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慢著!”


    聲音來自城樓之下,不知何時,兩隊甲士走了過來。


    領頭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色戰甲,頭戴將軍才能戴的兜鍪,一隻手按在腰間佩劍上,昂首闊步。


    “李林!”


    拓跋勇看著走過來的這人,臉色頓時變的凝重起來。


    要說整個張州他最不想打交道的人並非那個賀連,而是走過來的這人。


    賀連雖然跟他有過齟齬,但那家夥兒是出了名的貪財好色,給點錢財女人他立馬就能跟你磕頭拜把子。


    李林則不同!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軍人,錢財女人打動得了賀連,但打動不了他。


    賀連雖是張州主官,但真正管理軍隊的還是李林,賀連隻是起到監督作用。


    之所以要派賀連來監督,原因在於李林不算是本土人,更談不上夏國之人。但他的領兵才能很強,張州這處戰略要地又需要他。


    一邊防著他,一邊又要用他,所以才有了賀連監督他之事。


    “李將軍,我是拓跋勇啊,咱們見過麵的,兄弟你手下的人不懂事。我都跟他說明什麽了,那狗東西還是不讓我進來。”拓跋勇站在城上喊道。


    “是嗎?”


    李林語氣冰冷,麵無表情地看向那名被打的士兵。


    那名士兵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砰砰砰”往地上磕。


    “刷!”


    下一刻,一道亮光閃過,那名士卒的腦袋拋飛至半空。


    緊接著是大量的鮮血從他斷掉的脖頸兒處噴出,像煙花一般綻放。


    所有人頓時啞口無聲,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一般。


    李林收回佩劍,冷冷道:“殺你不是因為你說錯了話,而是你沒有把本將的軍令放在心裏。本將早就跟你說過,一旦進入宵禁,不管他是什麽人,還是一條狗,都禁止進城!”


    拓跋勇聽到這話,氣的他牙根癢癢,這明擺著是在罵他啊!


    就在這時,從城上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李林啊!你還是這個脾氣,一點都沒變。”


    李林“刷”地一下抬起頭,這才注意到在拓跋勇身後站著的溫折竹。


    “竹先生!”


    李林原本冷峻的臉上立刻露出笑容,道:“您是什麽時候到的?”


    溫折竹一手托舉著拓跋勇的肩膀從城上躍至地麵,衣服上的斑斑血跡在火光下是如此的醒目。


    李林頓時驚訝不已,他可是知道這位竹先生實力的。


    十幾年前就已經是武道宗師了,也就是那個時候,他與這位竹先生結緣,如今的修為更勝往昔。


    “竹先生,是何人傷得你?”李林又是擔憂,又是震怒。


    “咳!”


    溫折竹剛開口,一口血咳了出來,連身形都變的不穩了。


    “竹先生!”


    李林趕緊上前扶住他,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府中。”


    他全程都沒有去搭理拓跋勇,仿佛拓跋勇根本不存在一樣。


    拓跋勇當場就惱了,氣呼呼道:“我說李林,老子站在這兒那麽長時間了,你是一點都沒看見嗎?”


    李林麵無表情道:“本將跟你很熟嗎?”


    拓跋勇差點被這話給噎死,如果不是身在此地,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如今他是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能努力擠出一張笑臉,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把杯盞,四回睡一床。咱們這算是第三回碰麵了,還差一頓酒,兄弟我一定會安排人補上。”


    他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見李林臉上露出不耐煩,他趕緊回到正題。


    “兄弟你不知道,那狗日的高山國野人又他娘的殺過來了。老子不知道怎麽得罪他們了,逮著老子的柳州一個勁地薅!”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自己身上比劃道:“看見沒?都是那群狗日的高山國野人幹的,老子差點見不到兄弟你了!”


    言至此處,他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抓著李林手腕哭訴道:“兄弟,你可得替哥哥做主啊!哥哥一家妻兒老小還在柳州城呢!就等著你發兵來救呢!”


    李林一臉嫌棄,將他手給拿開,道:“此事我已知曉,但是否發兵還得由賀大人定奪,此事尚需拓跋大人親自向賀大人陳說。”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找賀連!”


    拓跋勇大喜,迫不及待地向城裏走去,但走了幾步後,他又停下了,回頭對李林說道:“兄弟,哥哥我還有幾個弟兄被關在城外。他們都有傷在身,能不能幫哥哥一個忙,放他們進來歇歇?”


    李林看了拓跋勇一眼,對身旁的兩名士卒說道:“把門打開。”


    兩名士卒得到命令後,迅速走向城門,將大門緩緩打開。


    幾名等在城外的士卒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迫不及待地進入城中。


    一人抱怨道:“還把咱們當成自家兄弟嗎?把咱們關在外麵那麽長時間。”


    拓跋勇一聽,趕緊製止:“都他娘的閉嘴!你以為這是你家嗎?你們要再胡言亂語,被我家兄弟打罵,老子可不管你們!”


    轉頭他又露出一張笑臉,對李林說道:“我這幾個弟兄有點不懂事,野慣了,兄弟你別見怪,別見怪!”


    李林沒有表示出不滿,對身後的兩隊士兵說道:“這位是柳州的拓跋大人,他有緊急軍情要見賀大人,你們帶他過去。”


    幾名士卒當即給拓跋勇幾人引路,李林自己則帶著溫折竹來到自己的府邸。


    剛落座,李林下麵的一句話讓溫折竹直接坐不住了。


    “竹先生是來取我性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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