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數萬頭牛羊正在悠閑地吃著草。


    負責放養的卻是一些手持兵器的騎兵,它們的真正主人並不在這裏。


    在這片草地不遠處,有著一個接一個的大型土坡,連綿起伏,更準確地說,那是一些低矮的丘陵。


    低丘之下,聚集著一大群人,有兩三千號人,不仔細看很難發現他們。


    這些人穿得都很破爛,不少人還光著腳,跟一群野人一樣。


    但他們眼裏麵有光,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站在他們前麵的那道身影。


    那人穿著一件黑色長袍,五官立體,目光如炬,正在大說特說。


    “這裏便是五丘坪,水草茂盛,適合放牧,從此以後大夥兒可以在這裏放牛放羊。放完牛羊,大夥兒可以回家休息。”


    “你們的房子我已經安排人在建,今天就有一部分人可以擁有一處自己的房子。”


    ……


    這黑衣青年正是王誠,而他身前的這些“野人”也正是山澤部人。


    王誠將這些人帶回南離,並未撒手不管,而是一直陪在他們身邊。


    不這麽做不行啊!


    這些山澤部人現在是隻認他這個人,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引發暴亂。


    一眾山澤部人已經不去懷疑王誠講話的真實性,因為事實就擺在他們麵前,有什麽好懷疑的?


    就在這時,幾架馬車駛來,馬車上放著一隻隻大木桶。


    眾人正好奇這些木桶裏裝什麽,濃濃的香氣立刻讓他們意識到是什麽了。


    “呃(香)!”


    “安(吃)!”


    ……


    見這些人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王誠笑道:“大夥兒應該沒有吃過我大周的飯菜,都嚐嚐,看看合不合胃口。”


    他立刻讓趕車的士兵將飯菜搬下來,給每個人都打了一份。


    飯是大米飯,菜是標準的兩葷兩素,一個蛋花湯。


    這飯菜比軍中平時吃的還要好得多,連負責送飯的士兵都羨慕不已。


    山澤部人就更不用說了,何曾見過這麽豐盛、美味的飯菜?


    也顧不得用什麽餐具了,再說也不會用,直接上手抓。


    一個個吃得是滿嘴流油,嘴裏嘰裏咕嚕說了一通,無非“好吃”之類的話。


    沙壩地區雖不缺牛羊肉,也不缺新鮮的蔬菜,但缺調味品啊!


    同樣是牛羊肉,一個隻會火烤,一個煎炒炸燉都會,做出來的口味能一樣嗎!


    見自己手下的人在不斷咽口水,王誠笑道:“你們也吃!”


    聽到這話,數名士兵當即動起手來。


    王誠也沒閑著,在眾人吃飯的時候,繼續說道:“山澤部的弟兄們,其實,你們不用對我大周之人懷有戒心。幾百年前,你們跟現在的周人一樣,都是一個國家之人!”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吃飯的眾人全都動作一滯。


    王誠看著山澤部人,解釋道:“一千多年前,這片土地還沒有國家,大家都過著刀耕火種的日子,直到武王出現。”


    “他建立了這片土地第一個國家,就是現在的大周。但是這片土地太大了,大到他一個人根本管理不過來,於是他分封他的子女、功臣爵位,讓他們去替他管理百姓。”


    眾人聽得入神,就連他手下的那些弟兄都聽得津津有味。


    他們雖然是大周之人,但是終歸讀書少,關於這段曆史他們知道的並不多。


    隻是,讓他們意外的是,自家將軍明明用的是大周之語,高山國人怎麽聽得懂的?


    他們哪裏知曉,王誠在說話時動用了念力,這是屬於意識上的交流,所以並沒有什麽語言上的障礙。


    “據我所知,文王第十三子周庸便被分封在高山這個地方。上千年過去,你們每個人身上都流著他的血液。”王誠又道。


    此話一出,人群中直接炸開了鍋。


    “日特撒啦(真的假的)?”


    “日特撒啦(真的假的)?!”


    ……


    王誠伸手壓了壓,道:“這些都是真的,整個天下都有關於這段曆史的記載。”


    他能知道這麽多,自然來自寧侯府武道閣的那些典籍。


    隻不過,他所說的與那段曆史記載有些出入。


    文王的第十三子周庸確實被分封在高山附近,但那時的高山根本住不了人,終年雨雪不斷,是名副其實的無人區。


    所以,周庸的封地更接近於如今的蜀州,那可是“天府之國”。


    至於這些山澤部人體內是不是真流淌著周家人的血,誰知道呢?


    反正這裏又篩查不了基因,是否有相同的血脈,全憑嘴巴說而已。


    但是,王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隻要讓這些山澤部人有歸屬感,這就解決了不同部族相處的最大問題。


    事實上,王誠當然可以暴力解決這些人,但那絕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他年紀雖然不算大,但他經曆過太多的生死了,也見過太多的人間慘狀,所以他很清楚生命的不易。


    止戈為武,能不用武力而使對方屈服,這才是真正的武功。


    這場談話從上午一直聊到下午。


    王誠嘴巴都要說幹了,但成效非常明顯,這些山澤部人漸漸放下芥蒂,已經敢在他麵前說笑了。


    下午三點。


    一匹快馬奔來,在接近王誠時,從馬背上跳下來一名騎兵。


    他一路小跑到王誠身前,單膝跪地,行禮道:“稟將軍,野鴨塘附近已起了百間房屋,朱司馬讓我來向您稟報!”


    “好!”


    王誠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從地上起身,喜道:“朱自豪果然不負本將厚望,才一個白天,就已經做成了那麽大的事!”


    他隨後將這個消息告訴所有的山澤部人,山澤部人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徹底把心擱在肚子裏了。


    “山澤部的兄弟們,因為時間問題,咱們隻起了百間房屋,但我在此承諾,最多五天,所有人家都會有房子居住!”


    王誠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道:“隻有一百間房屋,而咱們有五百一十二戶人家,所以今天有四百一十二戶人家分不到房。我的意思是,先讓老人孩子住,咱們年輕力壯地再在帳篷裏對付一兩個晚上,你們意下如何?”


    山澤部人當然沒有意見,甚至從這一事中看出了王誠“仁慈”的一麵。


    於是,王誠從這夥兒人挑出一百戶有老人孩子的人家。


    不過,離開的時候,有數百個山澤部人堅持要跟著,他們都想看一下修葺的房子是什麽樣子。


    王誠也沒拒絕,當即領著上千號人向“野鴨塘”趕去。


    當然,在離去之前,他也做了不少安排,命數百騎兵駐紮在這裏。


    名義上說是為了保護山澤部人,實際上就是為了防止他們逃走。


    除此之外,那數萬頭牛羊需要大量人手看著,要是跑了,或是被旁人抓走,那樂子就大了。


    傍晚。


    王誠領著眾人趕了兩個小時的路,終於抵達“野鴨塘”。


    原本一片破敗的野鴨塘徹底變了個樣。


    隻見,在鴨鴨塘周圍多出了一百座嶄新的房屋,主體雖然都是木質的,但是已經用厚厚的泥巴糊了上去。


    等這些泥巴徹底幹了之後,雖比不得磚牆,但保存個二三十年還是沒問題的。


    朱自豪手上、臉上髒兮兮的,見王誠到了,趕緊上前行禮:“大人。”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王誠笑了笑,這朱自豪還真是“木”的厲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自豪,這次你做得很好!”


    朱自豪撓了撓後腦勺,臉上露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憋了半天,他終於憋出了幾句話。


    “大人,房子最好幹幾天在住。現在就住,濕氣太重,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


    王誠點頭,但他沒有那麽多時間去等,因為那些山澤部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向一間間房屋跑去。


    以往他們住的都是帳篷,甚至是山洞,這樣的房子他們很多人都沒見過,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認為這些是好房子。


    “野鴨塘這裏先這樣,還有三個地方需要你和弟兄們去幫忙,也是起這樣的房子,有什麽難處直接找我。”王誠道。


    朱自豪一本正經道:“是!”


    王誠拍了拍他的肩膀,長舒了口氣,連續忙了幾天,他終於能回去歇歇了。


    ……


    一處密室。


    房內陳設非常簡單,隻有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盞青銅燈。


    此刻,房內站著兩人。


    一人身著黑色長袍,身姿挺拔,氣度不凡,負手而立。


    一人穿著黑色勁裝,黑麵鷹眼,太陽穴高高隆起。


    “屬下已經查到了,這些日子南離駐軍動作頻頻,其實都是為了掩人耳目。王誠俘虜了不少高山國的野人,這幾日都是在給他們圈地、建房。”


    “高山國的野人?南離山脈沒有人煙,他從哪兒找到高山國的野人?”


    “定是那晚偷襲南離的一夥兒野人被俘,供出了他們的藏身之所,才讓王誠率兵將他們一鍋端了!”


    “應該如此了。”


    “那咱們要不要向西邊傳消息,讓他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先不要傳消息了,咱們這一次多半已經打草驚蛇了。”


    “是!”


    “不過,咱們也不能讓這位破虜將軍太閑,得給他找點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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