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仙見狀, 便扶著芝芝坐到了床上,“五姨娘,您先在床上休息休息。”


    芝芝還是第一次看采苓那麽激動, 居然是直接跑出去的,她壓下反胃的感覺, “你去喊住采苓, 我應該隻是吃壞了肚子。”


    鈴仙聞言, 卻勸說道:“五姨娘,還是請大夫過來看看比較妥當。”


    讓芝芝沒想到的是, 她還看見了公主。他直接衝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是曾大夫,曾大夫哆哆嗦嗦地進來了。


    “曾大夫, 給五姨娘看看。”


    公主進了屋子後, 腳步猛地一頓,他壓低了聲音。


    曾大夫把醫藥箱放在桌子上,讓鈴仙幫他在芝芝的手腕上綁上絲線,曾大夫做這一切的時候, 公主的眼神是直勾勾盯著那絲線的,那絲線微微一動, 都會引起他的眼神變幻。


    曾大夫擦了下額上的汗, “回公主的話,五姨娘並無大礙, 怕是夜裏吃了傷寒的食物, 傷了脾胃, 吃幾幅護胃的藥就好了。”


    公主看了眼床帳,那裏有著隱隱約約的人影,“除了這個,就無其他了嗎?”


    曾大夫連忙點頭。


    鈴仙把曾大夫送了出去,門從外麵闔上了。芝芝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躺在床上不想動,她盯著一隻手撩開了她的床帳。


    公主的臉出現在她的麵前。


    他在床上坐下,“還難受嗎?”


    芝芝其實已經不想吐了,她看見公主就往床裏麵縮了縮,“公主怎麽來了?”


    公主把人摟到了自己腿上坐著,他眼底有著淡淡的疲倦,聞到對方身上堪稱清甜的香味,他忍不住側臉在對方粉嫩的臉頰上親了親。


    芝芝怕癢地躲了躲,她現在臉色已經恢複了紅潤,完全沒有之前想吐的感覺了。


    “上次藥沒有上完,讓本宮看看還腫著沒有?”


    公主一本正經地耍流氓,用修長的手指挑開了芝芝的腰帶。


    采苓端著煎好的藥剛準備敲門,但聽見裏麵的聲音,連忙停住了手。她看了下手裏的藥,隻能又端走了。


    公主用回了他自己的聲音,他用手撫摸著芝芝皓白的脖子,之前印上去的紅印已經完全消失了,不過又多了很多新印子。


    少女雪白的皮囊成了畫紙,而他隨意在上麵揮灑著他的筆墨,但有時候又不得不小心一點,怕太用力就把對方弄壞了、弄碎了。少女鳳眼濕漉漉的,狹長的眼角染上緋色,微啟的紅唇吐著溫熱的氣息。她雪膚烏發,仿佛已經成了話本裏那些的妖,隻是這妖修行不夠,撐不了多久就喊疼。


    公主一隻手插.進芝芝濃密的長發中,“旁人都沒有你這樣愛嬌的。”


    芝芝咬著唇輕語,“公主見過旁人是什麽樣的?”


    她這一句隻是隨口問道,倒把公主逼得臉紅了。他的確沒有見過,從小被當成女子長大,其他皇子到了十幾歲的時候,都會臨幸身邊的大宮女,淑貴妃不會為他安排這些。


    “疼!”芝芝不知道自己這句惹惱了對方,對方倒更加用力了,她驚呼一聲,嗚咽聲隨後又被吞了去。


    夜是那麽的漫長,屋裏紅燭燃燒至天亮。


    翌日芝芝便發現自己來癸水了,這會子倒開心了,平日來的時候她都肚子疼,最厭惡癸水來的時候,現在倒慶幸這癸水來的日子。


    芝芝喝著糖水的時候,還忍不住笑,采苓在旁邊瞧著奇怪,“五姨娘,您今日有什麽高興的事嗎?”


    “沒有。”芝芝搖搖頭,覺得如果把心裏的想法告訴采苓,采苓一定要笑話她,可是她就是覺得那檔子事不怎麽舒服,不過看著公主低三下四求她哄她,倒也覺得有點趣味。


    因為芝芝昨天身體不適,今日還格外喝了一碗藥,那藥苦得芝芝連皺眉,好不容易喝完了,鈴仙走了進來,她表情有些奇怪。


    芝芝瞧見了,不禁問:“鈴仙,你怎麽了?”


    鈴仙走到門口看了下,把門關上了,才走到芝芝耳邊說:“五姨娘,方才發生事了。”


    “什麽事?”


    “三姨娘動手打了四姨娘,此時兩個人都被宮嬤嬤罰跪呢。”


    芝芝驚了下。


    “她們打起來了?為什麽?”


    鈴仙壓低了聲音,“奴婢隻聽到一點,四姨娘被打了之後口裏罵了幾句,好像罵三姨娘被鬼迷了心竅。三姨娘聽到這話又要上去打四姨娘。”鈴仙說到這,忍不住笑了下,“四姨娘那張如花似玉的臉都被三姨娘打腫了,旁邊丫鬟攔都攔不住。沒想到三姨娘看起來柔弱,但是打起人來那麽凶。”


    芝芝想了下,覺得這事跟她沒什麽關係,便不再關心。


    但沒成想,宮嬤嬤派人把芝芝請了過去。


    芝芝到的時候,三姨娘和四姨娘並沒有像鈴仙說的在罰跪,都是站著的,隻是兩個人現在的樣子……


    三姨娘除了頭發亂點,其他都還好,旁邊的四姨娘還真的像鈴仙說的那樣,臉紅紅腫腫,頭發也全散了。


    宮嬤嬤站在前麵,臉色難看,但看到芝芝的時候,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五姨娘,奴婢請你過來,是因為三姨娘和四姨娘拌嘴的時候提到了你。”


    “我?”芝芝眼裏有些驚訝,“我什麽都沒做。”


    四姨娘突然輕笑了一聲,她扭過頭,一雙眼直勾勾往芝芝身上瞧。芝芝回視了一眼,實在不明白這事跟她有什麽關係。


    四姨娘收回了眼神,對著宮嬤嬤說:“宮嬤嬤,此事是我跟三姐姐一時鬧了嘴,才弄成這樣,跟五妹妹毫無關係。”她瞥了一眼旁邊三姨娘,“三姐姐,你說呢?”


    三姨娘臉色陰沉,“哼,你再多嘴一句,我蘇月容就撕爛你的嘴。”


    宮嬤嬤怒了,“蘇氏,請慎言。”


    四姨娘也被氣得無語,她本來就被打,但是家世上,她是敵不過三姨娘的,就算她給父親寫信也無用,但是這個蘇月容竟然敢如此過分,她真是氣不過。


    芝芝有點迷茫地看著三姨娘和四姨娘,她們兩個前一世關係很好來著,這一世怎麽還打起來了。這個問題,芝芝回翠釵院後也沒想通,夜裏,芝芝要入睡的時候,有人進了她的屋子,還爬上了她的床。


    在對方要脫她衣服的時候,芝芝慢悠悠地說:“妾身來月信了。”


    公主的手一頓,茶色的眼眸飛快地閃過一絲尷尬,他扯過被子把芝芝蓋好,隔著被子抱住了芝芝。


    芝芝發現公主好像要在這裏睡,不禁有些疑惑,每次公主來都是為了做那個事,現在沒辦法做了,他為什麽不離開?


    “公主。”芝芝輕輕喊了公主一身。


    公主已經閉上了眼,聞言,唔了一聲。


    “公主不回去睡嗎?”芝芝問。


    公主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今夜陪你。”


    “妾身不需要……”話還沒有說完,芝芝的唇就被一個大手捂住了,對方優美的唇微微張開,“睡覺。”


    第二天芝芝醒來的時候發現公主還沒有走,而公主坐在床上,那張堪稱濃麗的臉上卻有著呆愣的表情,他目光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衣服,芝芝順著看了一眼,瞬間臉紅了。


    “這是什麽?”公主對著衣服上那一塊紅色伸出手,隻是還沒有碰到,手就被捉住了。芝芝捉住公主的手,聲音有些結巴,“那個……那個……”


    公主抬起眼看著芝芝,一向冷冰冰的臉上出現這麽呆愣的表情,竟有幾分可愛,“是什麽?”他聲音很輕。


    “是癸水。”芝芝咬咬牙才說出來。


    公主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那塊紅色,再抬眼看了芝芝,然後閉了閉眼。


    *


    她好像把公主嚇走了。


    自從那天早上芝芝不小心在公主衣服上留下一大片癸水後,公主就消失了好些天。公主走的時候,掩著麵走的,而他的那身衣服被青黛抱了回去。


    芝芝伸手捂住了臉,雖然過去那麽久,但還是覺得好丟人。她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麽睡的?她醒來的時候,她屁股上全是紅色,然後再就是公主身上的衣服,上麵也都是……


    “五姨娘。”采苓從外麵走進來,“您家裏人又送信來了。”


    芝芝發現這輩子的信要送得比上輩子頻繁一些,她拆了信封,這次畫的好像是她弟弟上私塾的情形,好像交到好朋友了。芝芝突然愣了下,因為她發現這畫上的她弟弟衣服好像跟以前穿得不太一樣了。


    這衣服上居然還畫了玉佩。


    芝芝覺得家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她有些呆不住了。鬼妹妹這麽久還沒出現,也許不會出現了,芝芝把信收了起來,又開始預謀逃跑的事了。隻是逃跑的事情並不太順利,因為公主受罰了。


    據說公主進宮參加家宴的時候,惹怒了皇上,皇上當場就摔了杯子,直接給公主罰了一個月的禁閉,這一個月裏,公主府的人都不能隨意進出,公主府門口更是有著重兵把守。


    公主受罰,連帶駙馬也被罵得狗血淋頭,前朝駙馬不能入仕,但本朝駙馬是可以入仕,但是因為公主的原因,駙馬也被勒令一個月不能上朝。


    這真是很重的懲罰了,芝芝記得上一世公主並沒有受過這麽重的罰,但是公主被罰之後,他本人似乎還好,因為他還有興致教芝芝識字。


    公主握著芝芝的手,工工整整地在宣紙上寫了一個“芝”字。


    “這是你的名字。”他在芝芝耳邊說。


    芝芝大半個身體是軟在公主懷裏了,她快站不住了,手裏的筆也握不住了,“公主。”她求饒地喊出聲。


    “別動。”公主扶住芝芝的腰,聲音正直,表情嚴肅,“好好練字。”


    芝芝咬著唇,都快欺負哭了,這哪是什麽識字,明明就是故意欺負她。


    “該你自己寫了。”公主鬆開了芝芝的手,一鬆開,毛筆就掉在了宣紙了。芝芝此時根本就握不住筆。


    毛筆剛摔下去,公主就輕笑了一聲,“芝芝不想練字?”


    “不,想。”芝芝扭過頭看著公主,鳳眼裏全是委屈,“可是……”


    剩下的話她真是難以啟齒。


    公主那張漂亮的臉上倒是一臉浩然正氣,“芝芝手都握不住筆了,本宮要看看芝芝其他地方是不是能握得住。”


    即使這樣,芝芝還是記住了幾個字,她會寫自己和公主的名字了。


    “裴信芳”這三個字芝芝練了好久才學會怎麽寫,若是不小心寫錯了,還要受罰,這刑罰通常讓芝芝兩個時辰都出不了書房。幾天下來,她見了書房的桌子心裏就發怵,碰都不想碰一下。


    芝芝真想公主的禁閉快點結束吧。


    她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那麽慢。


    這日芝芝剛用完晚膳,青黛就來了,說請芝芝去後院的假山那裏,公主在那裏等。


    芝芝不明所以,采苓給她穿上披風的時候,她還問青黛:“去假山那裏做什麽?”


    青黛一笑,“這個,奴婢也不清楚,公主隻是這樣吩咐下來,而且奴婢隻能送五姨娘過去,不能留在那。”


    芝芝到了那裏,卻發現假山那裏空無一人,青黛把她送過來就走了,留芝芝一個人站在那裏。她提著燈到處走了走,也沒有看到公主,最後她把視線看向了假山裏,這個假山可以容納人,可以走進去的。芝芝猶豫了下,便提著燈進去,裏麵黑漆漆的,燈籠隻能照亮前麵一點點。


    “公主?”芝芝小聲地喊了一聲,沒有回應,她停下了腳步,算了,這個地方有點嚇人,她還是回去吧。芝芝提著燈籠剛轉過身,嘴唇就被人捂住了,她手裏的燈籠掉在了地上。


    芝芝尖叫聲隻剩下小聲的嗚咽。


    她害怕得直哆嗦,但是她掙紮的力度在對方眼裏不過是小奶貓抓人,毫無力度。


    芝芝被那人半拖半抱著往假山更裏麵走,她一雙鳳眼裏麵全是驚恐,直到她被壓在了假山的內壁上。她現在的位置上麵正好有一塊殘缺,月光從殘缺的洞口照進來,芝芝看清對方的臉。


    “被嚇到了。”對方輕聲說。


    芝芝差點軟倒在地,她光明正大地瞪了一眼麵前的人,“公主,為什麽要這樣嚇妾身?”


    公主倒一點不覺得心虛,還嘲笑了芝芝,“是你自己太膽小了,像老鼠一樣。”


    芝芝聽到這個讚譽,忍不住磨了磨牙,哪有把人比作老鼠的,芝芝雖然沒讀書,也知道這不是好詞,讚譽起碼也要說像小貓、小兔子這種比較可愛的動物吧。


    公主看芝芝生氣了,唇邊的笑意更加明顯。


    “帶你過來,自然是看好東西。”公主拿手指放在芝芝的唇上,“不要說話。”


    芝芝眨了眨眼,聽話地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她突然發現從那個殘缺的洞口飛進來很多螢火蟲,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多螢火蟲,那些螢火蟲如繁星飛了進來,尾巴上的光芒照亮了假山。芝芝忍不住睜大了眼,眼前的人一向冰冷的瞳孔也仿佛因為這些繁星而有了暖意。那些螢火蟲在假山裏到處飛了飛,就全部飛向了一個方向。


    那是假山的更深處。


    芝芝的目光追隨者那些螢火蟲,就發現假山深處掛著一幅畫卷,那些螢火蟲覆在了那張畫卷上,最後在畫卷上出現了一個流光溢彩的美人。


    那美人美目盼兮,婀娜多姿。那些螢火蟲緩緩在畫卷上遊動,就仿佛那個美人在動一般。


    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芝芝微微張開了嘴,她看了看麵前的人,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畫,“那……那是我?”


    公主唇角微翹,他稱得上是矜持地微微頷首。


    芝芝耳邊突然聽到一聲“咻”的聲音,她就抬起了頭,從那個殘缺的洞口裏她看到了漫天都是紅色的孔明燈。


    那些孔明燈成了黑夜裏的裝飾,猶如一隻隻小鳥,它們翱翔在天空之中。


    “你十六歲的生辰沒辦法在行宮慶祝,便在這一日慶祝吧。”公主的聲音在芝芝耳邊響起,她聽到聲音忍不住看向了對方,當對上那雙茶色的眼眸時,芝芝覺得對方的眼神很複雜,複雜得她看不懂。


    她還想再研究那眼底裏的情緒,唇就被對方吻住了。


    芝芝的外衣滑落在地。


    她看著公主頭上的步搖,步搖上的珠玉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咬住了唇,不想讓聲音偷偷溜出去。


    公主突然換了女聲,他在芝芝耳邊說:“五姨娘,你伺候得甚好。”


    芝芝一愣,卻覺得她還聽到其他聲音,她扭過頭想去看,卻被捂住了眼,她聽清楚了公主的呼吸聲,除此之外,還聽到假山外略顯慌亂的腳步聲。


    “有……”人。


    話沒能說出口,芝芝的尾音就被吞掉了。


    芝芝後來是被抱著回去的,她窩在公主的懷裏就睡著了,隻記得好像還被喊起來喝了什麽,但是她太困了,好像還打碎了什麽。


    “算了。”她好像聽見有人這樣說。


    芝芝翌日醒來的時候,先是發了一陣愣,然後想起昨夜的事,她昨夜明明聽到了假山外有腳步聲。這時候,她的床帳被撩開,采苓出現在床邊。


    “采苓,今日府裏有發生什麽嗎?”


    采苓聽到芝芝的問話,想了下,才答:“好像四姨娘今早想回去省親。”


    “四姨娘?省親?公主同意了?”


    采苓搖搖頭,“現在禁閉未解,誰也不能出這公主府。這公主府現在是隻能進,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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