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當天就試穿了新衣服, 女師傅的手真巧,那冰蠶絲的衣服穿上去十分輕, 沒有往日穿幾層衣服的厚重感, 芝芝站在銅鏡麵前轉了轉, 裙擺像是芙蕖一樣散開了。采苓驚呼了一聲:“五姨娘,你轉動的時候好像有什麽東西。”


    “嗯?”芝芝聽到這句話又轉了下,好像發現轉動的時候真的有什麽東西在裙擺上, 她試著重複轉了幾次,終於看清了。這件衣服的裙擺上繡了白鶴,但是不知道是采用了什麽手藝,若是不動的時候,白鶴便看不出來, 但一旦走動,那白鶴便在裙擺上若隱若現。


    “真漂亮。”采苓在旁邊讚歎了一句。


    芝芝也讚同地點點頭, “那位女師傅的手也太巧了, 而且跟我一樣居然也喜歡鶴。”


    真神奇。


    芝芝正研究那位女師傅是怎麽繡的時候, 有人敲響了門。


    “請問林氏在嗎?”那聲音尖細, 好像是位太監。


    芝芝捕捉到林氏兩個字,她轉過頭,讓采苓去開頭, 果然外麵是個臉生的太監, 他麵白無須, 看上去年歲也不大, 一雙眼睛卻像一灘死水, 讓人看了就覺得害怕。


    他看見芝芝,扯了下嘴皮,用尖細的嗓子說:“林氏跟咱家走一趟吧。”


    芝芝從沒見過這位太監,她有些害怕,“請問公公,這是要去哪?”


    那位太監臉色一點波瀾也沒有,“皇上有請。”


    芝芝那瞬間腿就有些軟了,她看了看采苓,采苓眼神有些複雜,但是芝芝沒發現,她隻是在擔心她的腦袋在見了皇帝之後還在不在,不是都說伴君如伴虎,不過為什麽皇上要見她。


    “林氏還是快隨咱家走吧,讓皇上等久了,可是掉腦袋的罪名。”太監平靜道,但話裏話外都是威脅恐嚇。芝芝隻好跟著對方走了,采苓想跟上,被那位太監一句話就堵回去了。


    “皇上隻召了林氏一人。”


    瑰央殿外麵停著一頂小轎,那位太監走到轎子旁邊停下腳步,催促芝芝,“快上轎吧。”


    芝芝覺得很不安,大概是因為即將看到這個世上最尊貴的人,而本能性感到害怕吧,像她這種小百姓居然能見到皇上,真是可怕。


    轎子走了很久才停下來,外麵響起那位太監的聲音,“林氏下來吧。”


    芝芝下來後,發現她此時站在一個大殿的外麵,那宮殿金碧輝煌,卻又從磚石透出森嚴。


    “林氏快點進去吧。”


    芝芝被催促,隻好往前走,那大殿門緊閉,外麵站著兩個太監,芝芝剛上了石階,那兩個太監便把殿門打開了,除了殿門推開發出的嘎吱聲,這兩個太監旁的聲音都沒有出,甚至一直彎著腰,不曾抬起。


    芝芝走了進去,殿裏沒點燈,隻有從外麵透進來的光,而這時大殿的門卻從後麵關上了,發出沉悶的聲音。


    芝芝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發現殿門此時緊閉。她心中的害怕放得更大,這時卻聽到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像是故意踩得很重,一步一步越來越接近。


    芝芝轉回頭,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騙了,皇上會這樣請人過來嗎?她背靠住了殿門,腳步聲的主人也出現在芝芝麵前。


    “弟妹來了啊。”


    太子穿著杏黃色的四爪蟒袍,保養得當的臉上似笑非笑,他猶如一條蟒蛇盯著芝芝,而說的話則是吐出來的毒液。


    芝芝幾乎是立刻跪了下去,“民女拜見太子殿下。”


    “這麽客氣做什麽?”太子走上前,彎下腰伸手要扶起芝芝,隻是在碰到之前,他頓了下,然後輕笑了一聲,才把雙手放到芝芝雙臂之上,“弟妹何必如此客氣,快快起來吧,你這一跪,怕是那位不隻是血洗東宮了。”


    說到後麵幾個字,他特意放輕了語氣。芝芝僵硬著身體被太子扯了起來,她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請她過來,而太子把芝芝扶起來後,突然長吸一口氣,不由讚歎了一聲,“真香啊。”


    他閉上眼,臉上出現著迷的神情,他不停地往芝芝這邊嗅,“真香,香死了。”芝芝被嚇得連連後退,可是她後麵就是殿門,就又能躲到哪裏去了。


    太子緩緩睜開眼,眼裏多了幾分興味,他的手此時還抓著芝芝的雙臂。芝芝身上的冰蠶絲還有個特點,就是讓人摸了之後仿佛就能摸到底下的肌膚,太子也發現了,他摸了幾下,更加起了興趣,“這布料今年就那麽幾匹,居然給你來做衣服了。”


    芝芝從來沒有被陌生男人如此非禮過,她嚇到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用力地掙紮,可是在對方眼裏不過是撓癢癢般,一點用都沒用。太子甚至還笑著說:“弟妹哭起來都別有一番滋味,不像孤的那些女人,看見孤恨不得撲上來。”


    芝芝忍住害怕,她把淚意逼回去,說:“請太子自重,民女是駙馬的妾室。”話說得好,可惜她聲音的顫抖出賣了她。


    她不過一個平民女子,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而眼前的男人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太子。


    太子聞言卻是哈哈大笑,他笑得前俯後仰,仿佛芝芝說了十分有趣滑稽的話,“你說你是駙馬的妾室?”太子停下笑,聲音古怪,“那我們來賭一把,看看誰來救你。你賭輸了……”


    太子突然伸手抱住芝芝,芝芝躲閃不開,被他強行在臉頰上舔了一口,舌頭從她臉頰上滑過的時候,芝芝胃裏一陣惡心。


    “你賭輸了,那可歸孤了。”他壓低了聲音,故意含糊著說。


    芝芝咬住了牙。


    太子在欣賞芝芝害怕的模樣,這個平民女子雖然出身不好,但天生生得一個好模樣,他宮裏的那些女人都沒有這個平民女子好看,年紀輕輕就生得妖麗,猶如芙蕖,生於淤泥之上,卻美得讓人想染指,而且當她梨花帶雨的時候,更像是雨打芙蕖,美不勝收。他滿意地勾起唇,“你說誰會來救你,把你從孤的手裏救出去。”


    芝芝唇顫了顫,她看著太子,而太子顯然在享受這一切,甚至陶醉地閉上了眼睛,“說吧,是駙馬呢?還是孤的好妹妹?”


    他沒有聽見芝芝說話,便睜開了眼,太子鬆開了芝芝,眼神也變得正常,隻是臉色依舊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你不想賭?沒關係,那孤幫你選,你選公主,隻要她來,孤就送你回去。”


    “太子殿下。”外麵響起太監的聲音,芝芝聽出了是騙她來的那個太監的聲音。


    “公主往東宮這邊來了,還有……皇上。”太監聲音裏有著恐慌。


    太子也是一愣,“什麽?”


    他立刻把眼神看向芝芝,太子上前一把打開門,對外麵的太監急聲道:“你快點把她送走。”


    芝芝被粗魯地扯了出去,那太監幾乎拖著芝芝往前走,然後把她重新塞上了那頂轎子,隻不過轎子走到一半卻停了下來。


    “奴才拜見公主。”


    “轎子裏是什麽人,為何不下來給本宮行禮?”公主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芝芝聽見了,便伸手撩開了簾子,就看見公主一身曳地華袍,他堪稱濃麗的眉目含著怒氣,那雙美麗的茶色眼眸在看清芝芝的時候,眼裏的情緒仿佛在冰麵之下翻滾。


    芝芝跑下了馬車,她幾乎腳步沒有停地跑到了公主的麵前,然後告狀。


    “公主,他把妾身騙到了東宮。”


    有時候狐假虎威是挺有用的,起碼之前對著芝芝就趾高氣揚的太監此時臉色慘白,冷汗不停地從額頭上留下,他“砰砰”地開始磕頭,“公主明察,奴才不是東宮的人,怎麽會幫東宮做事。”


    公主沒看那太監,卻看著芝芝,發現她明顯還紅著的眼眶,以及看到她的臉頰時,公主慢慢地踱步上前,一腳踢中那太監的心口,太監捂著心口直接倒了下去,僅僅是一腳,那太監卻直接咽氣了。


    抬轎子的兩個太監也怕得不行,磕頭都磕出血了。


    公主卻沒有理會那兩個太監,而是轉身走了回來,他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芝芝,最後伸出手重重地在芝芝的臉頰擦了又擦。


    那個地方正是被太子舔過的地方。


    公主下手下得重,芝芝本來還忍著,到後麵忍不住嘶了一下,公主的動作驟停。他眼裏情緒波濤洶湧後又被壓了下去,恢複了平靜,他聲音冰冷,明明是夏日卻仿佛讓人感覺置身在寒冬裏。


    “把這個太監塞到轎子裏去,送回東宮。”


    這裏的活人除了芝芝和公主,就隻剩下磕頭的兩個太監,那兩個太監對視一眼,連忙把那個咽氣的太監拖進了轎子裏,趕緊抬走了。


    那兩個太監走了之後,芝芝居然清楚地聽到了公主的磨牙聲,以及對方咬牙切齒的咒罵聲,“那該死的。”他微垂眸,就發現芝芝盯著他,公主眼神全是殺氣,卻伸手動作溫柔地捂住了芝芝的耳朵。


    芝芝看著公主嘴巴一張一合,最後忍不住扯下公主的手,“公主你哪是罵人。”芝芝在市井長大,什麽罵人的話沒聽過,甚至她娘罵她爹的話,她都聽過。


    “這醃臢豬狗不如的老畜生死了都沒野獸啃屍,活著……”


    公主忍無可忍地捂住了芝芝的嘴,芝芝還掙紮地唔唔唔了幾聲,似乎十分想把她憋在心裏的話罵完,可公主哪聽過這麽髒的罵人的話,隻想讓芝芝趕緊閉嘴。


    芝芝有點生氣,他是罵夠了,可是她還沒有,哪能在她罵到一半的時候捂住她的嘴,芝芝越想越氣,大概是在之前憋的氣一下子發了出來,她張嘴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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