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端著銅盆推門而進, 把銅盆放到架子上, 才走到紫木架子床旁邊, 伸手把青紗帳給撩起, 用銅鉤鉤上, “五姨娘,該起了。”


    床上的人睡得正香,瓷白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采苓又喊了幾聲, 芝芝才掙紮著睜開了眼, “采苓,現在什麽時辰了?”


    “已經辰時了。”采苓答。


    芝芝應了一聲並想像往日一樣坐起來, 卻猛地倒吸一口冷氣,采苓連忙掀開被子看了下傷口, 心放下一些,“比昨日要稍微好一些了。”


    而這時,外麵卻響起了喧嘩之聲。


    芝芝有點好奇,“采苓, 外麵怎麽了?”


    采苓拿了藥膏過來,重新給芝芝上藥, “是太子的私兵,昨夜好像東宮失竊,所以故派人搜宮呢。”


    芝芝哦了一聲, 有點好奇, “丟什麽了?”


    “那奴婢就不清楚了。”采苓抬起頭對芝芝笑了下, “五姨娘還是快點起來,免得他們待會搜我們這裏了。”


    芝芝剛洗漱完,就聽見門口被敲響了。


    “太子之命搜查闔宮,現在把門打開。”


    門外的人語氣凶惡,仿佛是條惡犬。芝芝手一抖,擦臉的帕子就掉入水裏,濺起的水花還飛到了她的衣服上。采苓壓低了聲音,“當瑰央殿沒人是嘛,等公主回來,看他們還敢那麽囂張。”


    “公主不在?”


    “嗯,今晨大早就出去了,出了行宮,同駙馬一起。”


    門外的聲音又響起了,這次幾乎是砸門了,“開門!裏麵的人在幹什麽?”


    “采苓去開門。”芝芝甩了甩手上的水,“反正也搜不出什麽東西。”


    采苓一開門,外麵一堆兵就衝了進來,采苓連忙把芝芝扶了出去,讓芝芝在院子裏的涼亭裏坐著。她自己跑進房間,“你們搜可得注意了,這可是瑰央殿,是公主的地方。”


    一個士兵轉過身看了采苓一眼,諷刺地笑了下,“這是瑰央殿,也是公主的地方,可這個房間不過是個妾的房間,有什麽搜不得。”


    他看了眼坐在涼亭裏的芝芝一眼,方才瞥見了,倒是個美豔的小娘子,不過在這宮裏,這種身份的還不如正經主子身邊的一個大宮女來得高貴。


    采苓被氣到了,看見有個士兵直接打開櫃子,就把裏麵的東西全部丟在地上,連忙衝過去,“你們是做什麽呢?!”


    那個士兵腳直接踩過去那堆東西,完全當采苓不存在。


    芝芝撐著下巴看著自己房間那邊,真是亂糟糟啊,她歎了口氣,轉開了眼,而卻聽到裏麵有人大喊,“找打了!找到了!”


    芝芝頭扭回去,找到什麽了?


    為首的士兵手裏拿著一個盒子走了出來,他揮了下手,“來人,把這個女人和這個丫鬟全部綁起來。”


    采苓幾步從房間裏出來,衝到了芝芝的身前,然後轉身擋住,“你們誰敢?”


    “有什麽不敢?”那個士兵嗤笑了一聲,“這東西可是這間房搜出來的,要知道這個可是貢品。”


    士兵把盒子打開,赫然是昨夜出現在芝芝桌子上的藥膏。


    “千金都買不到的貢品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芝芝站起來,她看了眼采苓,揚聲說:“難道就不能是駙馬賞我的?”


    “駙馬?駙馬都不會有這麽珍貴的東西。綁了,壓去東宮。”


    “慢著!”


    一女聲從遠處響起,芝芝循聲看去,發現是佩蘭,佩蘭來得匆忙,怕是一路跑來,臉都有些白,她板著臉擋在了芝芝的前麵,“你們誰敢綁?倒真的是不知死活,公主的脾氣你們怕是不清楚是嗎?公主成婚不過幾月,你們竟然敢大大咧咧來瑰央殿搜宮,我看,今日闖入瑰央殿的諸位怕是活不長了。”


    士兵們聽到這句話紛紛看了看旁邊的人,本來還囂張跋扈的樣子頓時收了起來,為首的士兵也露出一個笑容,“佩蘭姑姑,小的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哼。”佩蘭瞧見了士兵手裏拿的盒子,“你們趁公主不在,擅自闖入瑰央殿,此為第一罪,強行搜宮,此乃第二罪,企圖貪掉皇上賞賜給公主的貢品,此乃第三罪,你們就等著人頭掉地吧。”


    這時,那些士兵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掛不住,而佩蘭此時轉過身抬起手直接對著采苓的臉打了下去。


    “廢物,連個主子都護不住。”佩蘭一巴掌把采苓臉打偏了,采苓直接跪了下去,“奴婢錯了,求佩蘭姑姑原諒。”


    芝芝呆住了,她看了看地上的采苓,又看著佩蘭,可是佩蘭根本就沒看芝芝,而是重新轉過身,笑了一下,“諸位是準備繼續留在這裏,看我教訓瑰央殿不懂事的宮女嗎?”


    為首的士兵把盒子遞給身後的人,“還回去。”然後對佩蘭說,“還望佩蘭姑姑別生氣,我們這就離開。”


    那群士兵離開了,佩蘭這才看向芝芝,她對芝芝溫柔一笑,行了個禮,然後說:“五姨娘,今日的事讓你受驚了,放心,奴婢會派人過來把房間恢複成原樣的。”


    芝芝笑不出,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點點頭。


    佩蘭語氣突變,對著地上的采苓說:“原先在宮裏,我是怎麽教你的,你現在是忘得一幹二淨,那今日就跪在這裏好好反省一下。”說完,她又抬起頭對芝芝一笑,“五姨娘,奴婢還有事便先離開,待會會有人過來的。”


    佩蘭一走,芝芝就想把采苓扶起,可是采苓低著頭不願意起來,“五姨娘,奴婢有錯,您就讓奴婢跪著吧。”


    芝芝把袖子的絲帕遞過去,“那你好歹擦擦嘴邊的血跡。”


    那佩蘭一耳光是打得真重,把采苓都打得出血了,而且臉上出現鮮明的紅掌印。


    采苓接過去手帕,芝芝想了下,進了房間。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地上全是東西,芝芝發現她的梳妝台和屏風都倒在了地上,她勉強翻出一個軟枕走了出來。


    “跪這上麵吧。”芝芝看采苓還要說話,“你連主子的話都不聽?”


    采苓一僵,伸出手接過了,“謝謝五姨娘。”


    “不用謝。”


    後來,果然來了幾個宮女,宮女們很快就把房間收拾好了。同行的還有一位嬤嬤,那個嬤嬤拿著冊子和筆,仔細地記下了損壞的東西,然後對芝芝說:“五姨娘放心,這些損壞的東西奴婢會盡快換掉,瑰央殿主殿那裏還有一處房子,現下是空著的,五姨娘就暫時在那裏暫住吧。”


    “謝謝嬤嬤了。”


    那嬤嬤笑了下,“五姨娘無須客氣,對了,這個小宮女就暫時伺候五姨幾日。”


    她喊了個小宮女出來,芝芝看著地上的采苓,“那采苓呢?”


    嬤嬤說:“她今日犯錯,是要跪到亥時,而跪了這一天怕是短期幾天是伺候不了五姨娘了。”


    *


    分給芝芝的這個小宮女做事有些笨手笨腳的,芝芝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剛進宮,難怪分給她。芝芝也不生氣,“沒事,你做不好就做不好嘛,哪有人天生就能做好的。”


    說完,她拿著小宮女剛倒的水喝了一口,就燙得立刻放下,她舌頭被燙到了。小宮女一臉愧疚,急得要哭出來了,“怎麽辦?要請太醫嗎?”


    芝芝連忙安慰她,“沒事,沒事,沒有被燙到,你暫時休息吧。”


    她實在忍不住把小宮女打發出去了,她不過被她伺候半日,又是被砸到腳,又是被燙到嘴,甚至小宮女動不動就哭。


    芝芝雙手托腮,真可愛啊,但是還是更喜歡采苓一些。


    因為小宮女笨手笨腳,芝芝連擦藥都不敢喊那個小宮女,自己脫了褲子坐在床邊,傷口在大腿內側,所以芝芝必須要分開腿才能擦到,她微勾著腰,一隻手沾了點藥準備擦,門卻突然在此時推開了。


    “今日發生了何……”


    公主走到芝芝麵前的時候話就突然頓住了,芝芝抬起頭有些愣地看著來人,然後她便張開嘴巴,公主眼疾手快直接捂住了芝芝的嘴,低聲威脅:“不許叫。”


    他直接把芝芝的尖叫聲給堵回去了。


    芝芝身體瑟縮了下,默默地把腿合攏了,一合攏又碰到傷口,疼得讓她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公主垂眸看著芝芝,眼睛波光瀲灩,“在擦藥?嗯?”


    芝芝點點頭。


    “本宮幫你啊。”公主溫柔一笑,他鬆開了捂住芝芝嘴唇的手。


    芝芝連忙搖搖頭,“這點小事怎麽能讓公主來,妾身可以自己搞定的。”


    公主繼續微笑,“再說一遍。”


    芝芝唇抖了抖,在性命和清白之間糾結了很久,還未說話,門又被推開了,“五姨娘,奴婢休息好……”


    小宮女腳步一頓,目光呆滯地看著公主半蹲在芝芝的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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