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芝芝記得他說的珠寶,可是她現在傷沒好全,也不能去挖,再者說她是不是會挖到惡鬼的屍骨?


    芝芝被關了一個月禁閉,一個月的緊閉時間解除後,而第二天便是十五,十五的日子她們這些小妾是都要去拜見公主,去聽規矩。


    天氣逐漸轉暖,芝芝也穿得少了些,她換了件嫩綠色的衣裳,拿了把團扇就跟采苓出去了,因為剛剛被罰,臉上也不敢上妝,多少要麵色蒼白一點才好。


    走到一半的時候,芝芝就遇見了三姨娘。


    三姨娘遙遙地看見了芝芝,腳步一頓,臉色瞬間有些難看,轉身尋了另外條路走了。芝芝站在原地,看著三姨娘走遠的身影,采苓在旁邊說:“五姨娘,我們還是快點吧,免得誤了時辰。”


    芝芝是真不想去見到那位,但是也沒有辦法。


    到了公主寢殿門口,芝芝曾見過的佩蘭站在門口,笑吟吟道:“各位姨娘來得巧,今日駙馬爺也來了,公主吩咐了,請各位姨娘一同去偏殿用早膳。”


    聽見駙馬的名字,那三位姨娘眼睛都有些放光,畢竟她們都在這裏快呆了兩個月,很少有機會見到駙馬。


    被佩蘭引去了偏殿,芝芝剛踏進偏殿,便聽到男子的聲音。


    “公主所言極是,是我考慮不周。”


    “公主,幾位姨娘過來了。”佩蘭上前說。


    芝芝幾人便跪了下去行禮,“妾室拜見公主。”


    公主端坐在主位上,美麗的麵龐上沒什麽表情,“她”今日著了一聲紅色金邊的衣裳,頭上的金冠熠熠生輝,兩側垂下的珠簾隨著她的動作而晃動,流光溢彩,還發出清翠的聲音。那串成珠簾的珍珠都是東海明珠,每一顆都是千金難買,而且還要每一顆大小相同,更是難。可是再昂貴的東西用在“她”身上,也不過讓人覺得理應如此,生不出任何嫉妒之心。


    “她”此時像是一隻懶洋洋的大老虎,提不起什麽精神,那雙茶色的眸色睨了下麵幾人一眼,便收了回來,也沒叫她們起來,而是對旁邊穿著月白色衣裳的英俊男子說。


    “這便是你的幾位小妾,你見見吧。”


    那男子便是駙馬,他麵帶笑意,眼神都沒有往芝芝幾人身上看,“公主為我挑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


    公主身體晃了下,扭頭對旁邊的丫鬟說:“人來齊了,便上菜吧。”又隨口說,“你們便起來吧。”


    芝芝幾人站起來,又向駙馬行了禮,“妾室見過駙馬。”


    駙馬對她們點點頭,“無須多禮,坐下吧。”


    芝芝選了個最遠的位置坐下,她本來就臉色不好,現在兩個仇人就坐在上首,更是臉色不好。她壓根不敢抬頭,吃東西也吃自己麵前的。


    二姨娘心思活躍,倒是說了不少話,四姨娘在旁附和,倒是三姨娘她既沒有拍馬屁,也沒有把心思放到公主和駙馬身上,而是總是偷偷看芝芝。


    芝芝不小心還對上了三姨娘的視線,就看到三姨娘那張漂亮的小臉立刻扭了過去。


    芝芝皺了下眉,她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記恨於她啊?


    “公主,最近寒山寺的桃花都開了,我想不妨哪日去一趟?”駙馬溫聲道。


    公主神色倦倦的,“是嗎?也好,本宮在這破府裏也呆膩了。”“她”的眼神掃過下首的幾位妾室,“你這幾位小妾一同帶去吧。”


    駙馬抿唇一笑,“公主決定便是。”


    公主冷哼一聲,“她”站了起來,“本宮用好了,你們繼續吧。”


    “她”往前走,丫鬟連忙跟了上去。


    芝芝幾人又連忙跪下去,等公主離開,坐在位置上的駙馬才說:“起來吧。”


    駙馬待人隻是彬彬有禮的,他陪著她們用完膳,直到有奴才上來在他耳邊匯報事情,他這才起身,“我還有點事,便先離開。”


    那兩位都走了,剩下的人也便都散了。


    隻是臨出門的時候,三姨娘又看了芝芝一眼,不過芝芝正拿這手帕擦手心的汗,沒注意。


    *


    出遊的那日,芝芝和四姨娘一輛馬車,二姨娘和三姨娘一輛馬車,公主自然是一個人一輛馬車,而駙馬則是騎馬走在最前麵。


    四姨娘看了芝芝好幾眼,忍不住說:“看不出你長得柔柔弱弱,上次還能那麽大膽。”她驀地一笑,聲音壓低了些,“你上次怎麽沒直接把她弄死?”


    她見芝芝不說話,抬手撩了下車簾,外麵侍衛重重,戒備森嚴,“我本來覺得你們是三個都是傻瓜,現在……”她把車簾放下來,“倒也不完全是。”


    這時候,馬車顛簸了下,一直低著頭的芝芝動了下,她慢半拍地抬起頭,一臉迷茫,“啊?”


    四姨娘表情瞬間僵硬了,眼神冷了下去,不再跟芝芝說話。


    芝芝見聲音又停了下,又低下頭縮成一團開始打盹,她昨夜根本沒有睡著,就是因為今日的出遊,結果一上馬車,困意就全來了,她覺得她此時怎麽樣都可以睡著。


    不知開了多久,隊伍終於停了下來,四姨娘看了眼還在睡的芝芝,終於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別睡了,你都睡了一路了。”


    芝芝猛地被推醒,第一反應是坐好,然後搖搖頭,“沒睡。”


    四姨娘一臉嫌棄,不再看芝芝,自己率先下了馬車。


    芝芝伸出手打了個哈欠,也跟著下了馬車。


    他們一行人是來寒山寺賞花,但是公主出行,寒山寺這日直接閉寺,迎接皇家貴人。芝芝走在最後麵,隻想所有人都能無視她,可是有人卻不想芝芝入院。


    “五妹妹,你走那麽後麵做什麽?”二姨娘一聲呼喚,讓所有人的視線都挪到了芝芝身上,甚至包括最前麵那位主。


    那位主的眼神掃過最後麵的芝芝,眉頭皺了下,又舒展開,“她”冷聲說:“芝芝,過來。”


    此話一出,四下皆靜。


    駙馬不動聲色地笑了下,而其他幾位姨娘的表情就比較豐富了。


    有好奇的,有審視的,有不解的。


    為何公主會記住芝芝的名字,還喊的是她的名字。


    芝芝心如死灰,基本是慢慢地挪過去,公主也反常地好脾氣站在原地不動,芝芝低著頭站在公主麵前的時候,“她”垂眸看著芝芝,“這花好不好看?”


    芝芝表情十分喪,“回……回公主……話,花……好看。”她結結巴巴,臉都有些漲紅了,她很想正常地回答,可是想到自己回答的人是那位,就心裏發怵,一發怵說話就結巴。


    駙馬這次是真的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公主掃了駙馬一眼,眼神冷冰冰,駙馬立刻把笑意收了起來,隻是眼裏還彌漫著零星笑意。


    “下去。”公主冷聲對芝芝說。


    芝芝正要溜,駙馬突然出聲了,“等等,你的頭發有些亂了。”


    芝芝本能地伸手摸了下頭發,有點迷茫,“哪裏?”


    這回駙馬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公主冷哼了一聲。


    駙馬連忙說:“我一時眼花,好了,你回去吧。”


    芝芝一頭霧水地回去,後麵還偷偷問采苓,“我頭發亂嗎?”


    采苓仔仔細細看了,“不亂啊。”


    芝芝給駙馬默默記上一筆,還是個謊話精。


    他們在寒山寺用了午膳後,突下暴雨,本來準備回去的行程便不得不改動。芝芝分到一間禪房休息,她正好沒有睡好,便躺在床上準備小憩一會。


    采苓見芝芝要睡,便說:“五姨娘,奴婢去打壺水,待會您醒了,也可以洗洗臉。”


    芝芝說了好,便解了外衣躺到床上去了。


    床上的被子都是新的,倒也不怕不幹淨什麽的。


    當了駙馬的小妾就是這點特別好,基本什麽都不要操心,隻要當好主子就可以了。


    芝芝由衷地感歎後,便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耳邊響起一聲驚雷聲,芝芝猛地醒了過來。她睜開眼,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卻發現房間裏沒有采苓。


    芝芝覺得奇怪,便披了外衣穿了鞋,打開了門,外麵還在下雨,雨勢一點沒有見小的跡象,甚至因為烏雲蓋天,天色看起來十分暗了。


    “采苓?”芝芝喊了兩聲,“采苓,你在哪?”


    突然,芝芝看見長廊那頭有人撐傘走了過來,她往前走了幾步,“采苓?”喊完她就頓住了,然後就行了禮。


    “妾室見過駙馬。”


    那人走近了,把傘放下來,露出那張俊美清雋的臉,他看著芝芝,卻沒有說話。


    芝芝也不敢起身,好半天才聽到對方的聲音。


    “起來吧。”


    芝芝起身了,也不敢抬頭。


    駙馬上前一步,芝芝喉嚨發緊,就聽見對方輕聲說:“地上的荷包可是你的?”


    芝芝低頭一看,才發現剛剛行禮的時候,她外衣袖子的荷包掉在地上了。


    “啊,對。”芝芝彎下腰拿起,剛要拍灰,卻被駙馬拿了過去。


    他垂眸看著手裏的荷包,白皙的手指摸著荷包上麵的花紋,“這繡的是鴛鴦?”


    芝芝點點頭,這個荷包還是她繡給向青雎的,隻是此生都沒有機會送出去了,她這次帶來,其實是想把這個荷包留在寒山寺,也算作個了結。


    駙馬手掌一合,就把荷包完全合攏在手心,“那芝芝便贈與我吧。”


    芝芝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駙馬聲音冷了下去,“不情願?”


    芝芝見對方凶起來,立刻慫了,連忙搖頭。


    駙馬的聲音重新溫和起來,“說來芝芝的繡工真不錯,不知芝芝是跟誰學的?”


    芝芝老老實實地回答,“妾室娘親教的。”


    駙馬沉默一瞬,這時候又一道驚雷打下去,芝芝被猝不及防嚇了一跳。她忍不住扭過頭去看,耳邊卻聽到駙馬的聲音。


    “荷包的香料跟你身上的香不是同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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