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太爺這一吼不打緊,宏亮的聲音猶如客廳裏炸響了一聲悶雷,把大家的酒吼醒了一半。


    “怎麽了?爺爺?”殷美華離得最近,她甩了甩秀發,湊上前來一看,驚訝地張著嘴,立即用手捂住,沒讓自己驚叫出來。


    “怎麽了?美華?”殷鯤鵬睨了她一眼,蹙眉,問道。


    “我哥,我哥……”


    “你哥怎麽了?”性子急躁的二嬸跑了過來。


    “他….他…..”殷美華因激動而憋著通紅的臉,還沒“他”完


    大家“嘩啦啦”,一窩蜂圍了過來,看著躺在床上的殷淩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齊刷刷地把目光聚焦在殷淩川略顯蒼白的臉上。


    一下,兩下,三下……那張原來黝黑,此時有些白淨的大長臉在抽搐,一抽就抽了十幾下….


    “臉?”不知道是誰驚叫一聲,“會動了?是不是要醒了?”


    “川兒要醒過來了?”


    “我就說嘛,他不會這樣永遠躺著不動的!”


    “我們川兒也知道自己睡的時間有些長了,是應該醒了。”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等一等,我來看一看!”殷老太爺扒開人群,剛才大家著急一窩蜂湧上來,把個殷老太爺擠到床尾去了。


    殷老太爺上前把頭靠近,眯著那雙有些失神的眼睛,“我特麽的,川兒想醒都被你們嚇睡了,都在這嘰嘰喳喳的,用得著大驚小怪嗎?”


    殷老太爺胡子一翹,大吼道,“一群智障!川兒根本就沒動…..”


    大家被罵得一臉貢懵逼!比剛喝醉了酒時更紅了,笑嗬嗬地不反駁他。


    畢竟老年歲大了,剛才大夥都是被他和殷美華吸引過來的,這會他自己忘記了。


    也難過,殷淩川抽搐了二十幾次後,終於沒有再動,眼原來的沒有什麽兩樣!


    “什麽情況?太爺爺罵人了?”比較淡定的兩個孩子吃飽喝足後滑下地,跑了過來看情況。“太爺爺,您怎麽罵人呢?”妞妞眨著萌萌的眼睛,不解地問殷老太爺。


    “噓,他們嚇著你爸了,太爺爺把他們趕走,”殷老太爺拄著拐杖橫掃一圈,身子搖搖晃晃起來,邊輪拐杖邊罵人,“都給老子站遠點!”


    “爸—,真喝醉了?”


    “難道還有假?”


    “看那樣子,醉得不輕了!”


    兩位嬸子悄聲說著。


    “爸,你小心點,別摔倒!”殷鯤鵬想去扶著他欲倒未倒的身子。


    “滾…老子…才沒….沒醉!”殷老太爺眼圈都紅了。


    酒醉心裏明。


    其實老人家心裏是明白的,大家都希望殷淩川能早些醒來。


    今晚的家晏,表麵熱熱鬧鬧,相比以前,冷清多了。


    季幕雅的離世,殷淩辰的背叛離開,殷淩川的病倒,還有兩個沒趕回來在外地過年的….


    殷家從來沒有如此冷清過。


    殷老太爺突然對天仰嘶:“年?這過的是啥年呀?”


    大家不敢靠得太近,隻好遠遠地看著悲切的老人和沉睡中的殷淩川,眼神黯淡下去…..


    良久,老人把抬高的頭平放下來,掃射了圈,恢複他那老頑童的模樣,“我剛說到哪裏了?”


    隻見他帥氣的眉毛一抖一抖,臉抽搐了幾下,然後又恢複了原樣,不再動彈。


    “太爺爺,您別傷心了,不都吃了年夜飯嗎?”妞妞扯了扯殷老太爺的胡子,想分散難過的情緒。


    殷老太爺打開妞妞的手,俯身盯著床上的殷淩川仔細地看著。


    “什麽情況?”殷老太爺眨眨眼睛,好奇地問,“你們剛才看他是不是真的動了?”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回答。


    “怎麽就不動了?”殷老太爺有些著急起來。


    “川兒,川兒,醒來….醒過來……”殷老太爺不斷地叫喚著,非常沉痛。


    他一喜一憂,一笑一哭的神情,把大家弄得一愣一愣的。


    大家屏息凝視,靜靜地觀看著殷淩川的變化,希望奇跡會出現。


    十分鍾過去了,殷淩川沒醒來。


    二十分鍾過去了,殷淩川還是沒醒來。


    時鍾敲了十一下,外麵又有下人開始放特殊的“煙花”了,吵吵嚷嚷,非常熱鬧。


    “哎,算了,醒不來了!”殷老太爺扶著拐杖,叫著旁邊的李嬸,“走,陪老子出外麵透透氣去!”


    殷老太爺邁著沉重的步伐搖搖晃晃地走出去了,他與李嬸去後院散步看煙花了。


    大家三三兩兩,都到後院欣賞今晚的美景!


    沉痛並不能阻止心靈對美好事物的渴求和向往!


    再沉痛的年,也要在歡樂地度過的。


    暫時的歡樂有趨散心頭的陰霾,會讓人忘卻痛楚。


    痛得麻木了,就要堅強地活好!


    李甜甜,看著麵如死灰般的男人在床上靜靜地躺著,沒有一點想醒過來的跡象,她不由地歎息了幾聲,溺愛地說:“你這懶家夥,無論你對我如何冷淡,我都不能那麽絕情…..走吧,我們也去外麵看看風景!”


    李甜甜也有些醉意朦朧,她笑靨如花,溫情脈脈地給男人掖了掖被子,準備推他出去湊湊熱鬧。


    她知道,雖然殷淩川沒醒,就憑剛才能抽搐,如今每天能進小半碗流食,她的男人一定會醒!


    李甜甜堅信自己的直覺,她也堅信自己的男人不會丟下自己和孩子不管!


    雖然他們沒有海誓山盟,但她的男人是個軍人,是個說數算數的男人!


    李甜甜仿佛看到了自己男人醒過來的那一天,正溫柔地看著自己,跟自己四目相對呢!


    客廳裏的家人們陸陸續續地出了門,李甜甜滿臉緋紅,沉浸在自己的臆念裏,保姆們看太少奶奶情緒有些不對,以為她喝醉了也變得跟老太爺一樣失態了呢!


    “大少奶奶,我們來吧!”保姆們搶在前麵,推了多功能床就走。“喂,什麽情況嘛?”


    李甜甜從恍惚中醒來,殷淩川已被推到大廳外,李甜甜搖晃著身子,緊隨其後……


    “撲….撲….”小天翊在殷美華的懷裏不斷地吐著泡泡,眨著萌萌的大眼睛,好奇地東看西看。


    “來,媽媽…..抱!”李甜甜伸出手來,小天翊看著醉酒的媽媽,露出天真無邪的笑臉,小手不斷地抓了抓,往媽媽這邊爬過來。


    突然,他掙紮著幾下,似乎很不喜歡媽媽今天身上的酒味,白白嫩嫩的小手撲騰著,爬開她,抓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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