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蕾見林嵐站在那裏發呆,就走過來從後麵攬住林嵐的肩膀,手在林嵐肩頭輕輕拍了拍,“我們回去吧。”


    林嵐偏過頭看著方蕾,笑了笑,見季呈延沒有跟方蕾一塊兒出來,就問:“季呈延呢?”


    “庭審到一半時他突然離開了,也不知道去幹嘛了。”方蕾四下環顧了一圈,確定沒季呈延的人影,又見季呈延的車還停在那裏,心想季呈延可能是有事忙去了,“我們先去停車場等他吧。”


    林嵐點頭,與方蕾一起到停車場的季呈延,而季呈延早就已經在車裏等著她們了。


    方蕾與林嵐打開車門坐上了後座,方蕾還沒坐穩就帶著質問的語氣問季呈延:“你怎麽提前出來了?”


    季呈延透過後視鏡看了林嵐一眼,林嵐正看著他的側臉,“有點不舒服,出來透透氣。”


    “是生病了嗎?”林嵐關心地問。


    季呈延垂下眼瞼,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沉沉地回道:“沒有生病。”頓了頓,複而又問林嵐:“回家嗎?””


    林嵐‘嗯’了聲。


    季呈延二話不說,將車駛出了停車場。


    車開到中途時,林嵐突然覺得肚子疼得厲害,她以為是最近奔波勞累導致,想把這段路程堅持完回家休息一會兒應該就能緩解。但痛感逐漸由鈍痛轉為陣陣銳痛,腹部像有無數尖銳的東西再往裏麵紮似的,痛得她實在堅持不了了,才出聲讓季呈延開車去醫院。


    季呈延開車一路狂飆,生怕完了半分鍾,將林嵐送到最近的一家醫院做身體檢查。林嵐檢查期間,季呈延在醫院走廊急的焦頭爛額,不時地翹首往室內張望。


    方蕾坐在長椅上,看著季呈延在自己跟前不安的徘徊走動,心裏也跟著焦躁起來,張口想要勸季呈延別再眼前晃悠,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林嵐出來時,一手拿著b超單,一手手下意識地搭在小腹上來回地撫摸著,潛意識覺得這個動作能給肚子裏的小孩安慰。季呈延聽見開門聲忙轉過頭,剛好看見林嵐那個動作。


    季呈延眉心猛烈地顫抖了幾下,心一瞬沉到了穀底。


    “林嵐,現在好些了嗎?”方蕾站起身拉住林嵐的手急切地問。


    林嵐搖了搖頭,“沒事了。”


    “醫生有沒有說到底怎麽回事?”方蕾還是不放心,“要不要再去做個全身體檢?”


    “不用。”林嵐笑著,想了一會兒,她把b超單遞給方蕾,“是他在作怪呢。”


    方蕾狐疑著接過林嵐遞來的紙張大致看了眼,目光最終定格在妊娠十周那裏,眼睛瞪圓嘴巴張大,結結巴巴地問:“林嵐……你,你懷孕了?”


    被方蕾這麽一問,林嵐覺得有股暖流在胸臆中蕩漾開來,仿佛這對她而言是一件很值得拿來與友人分享的事,但礙於自己是未婚,那份幸福感又被道德束縛著,隻能用最平靜的態度回應道:“是啊,我懷孕了。”


    “那……孩子的父親是?”方蕾問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唐突了,但問都問了,隻能看林嵐是否願意回答。更何況方蕾心裏也覺得,季呈延比她更想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林嵐心裏在想,怎麽說呢?說李慕珩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嗎?


    可她與李慕珩之間已經不再存有任何關係,李慕珩失去北亞遠走他國,正是因為她的推波助瀾導致。如果說孩子的父親是李慕珩,隻會讓兩個人再陷入剪不斷的糾葛中。


    她可以快速的編造一個謊言出來,或者用很多理由搪塞過去,但不知為何,腦海裏突然就想到了藍音,想到江越問藍音小箬是誰的孩子時,藍音的答案。


    藍音說小箬沒有父親。


    此時此刻,她突然能理解藍音當時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迎著方蕾糾結的目光,林嵐清淺地笑了笑,然後一字一頓地說:“我就是他的父親。”


    方蕾啞然,顯然很不能理解林嵐的做法。恰好季呈延走了過來,打斷了兩個人聊天。


    “你妊娠才十周,胎兒情況還很不穩定,強烈的腹痛也是先兆流產的一種表現。”季呈延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當醫生的樣子,用專業術語參與進這個話題,然後又用略帶命令的口吻說:“我先送你回去吧,前麵三個月在家裏好好靜養,等會讓我會給你一些養胎的方法。”


    林嵐說:“謝謝。”


    季呈延淡淡的應了聲,轉身離開。方蕾忙牽著林嵐跟上,生怕林嵐磕著碰著了。林嵐有些不習慣,打趣了方蕾一陣,兩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了醫院。


    接下來這段時間林嵐盡量在家靜養,季呈延幾乎每天都會來看她,買的東西都是給孕婦養胎用的。林正澤和羅亞知道她懷孕後,起先雖有些不能接受,但有了上次的慘痛回憶,二老倒也看開了,覺得隻要女兒過的幸福,所有的選擇他們都會支持。


    在一個周一的下午,林嵐的賬戶上突然匯入了一筆巨款,她百思不解,不知道會是誰在自己這張卡上匯錢,後又恍然大悟。兩年多以前,她在老板那裏借了五百萬風投給當時飄搖欲倒的季氏集團,如今季氏集團在季呈延的經營下再創輝煌,效益自然很可觀,她這個股東雖小,但還是能分到一杯羹。


    有了這筆錢,近幾年一家人的溫飽已經不成問題,如果季氏經營得好,她即便不工作,也一樣能維持家用。


    某天下午,季呈延約林嵐出去吃飯,林嵐到達季呈延約見的地方,餐廳裏除了服務員沒有一位客人,燈光很昏暗,音響裏播放著著名的鋼琴曲,餐廳被營造出一種浪漫而又神秘的氛圍。


    她記得這家餐廳的生意一向很好,今天怎麽這麽清閑?


    就在她疑惑時,一束白光打在她身上,在地上投下了一道細長的影子。身後有腳步聲緩緩靠近,她回過身,一眼就看見身著西裝的季呈延逆光走來,本就英俊的麵容在這氛圍中,恍如從天而降的天使般令人神往。


    “季呈延,不就吃個飯嗎,你在搞什麽鬼?”林嵐還像以前一樣對他笑著。


    季呈延緩步走到她身前,白光打在他背上,將林嵐整個人都包裹在他身體的陰影中,他低眉凝視著林嵐的臉,像在宣讀誓言般,一字一句地說:“林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我喜歡你。”


    “什麽?”林嵐愣怔著,大腦一片空白。


    季呈延走進一步,複述一遍:“我喜歡你。這句話埋在我心裏快十年了,我有無數次想要親口告訴你,最後都因為害怕而選擇放棄。可十年前我沒來得及說出口,我錯過了你。三年前沒能說出口,我差點永遠失去你,這一次,我不想再錯過,更不想把這個秘密一直埋在心裏。”


    林嵐眨了眨眼,好半晌才醒過神來,她偏著頭,努力想要從季呈延臉上看到一絲玩笑的性質,但季呈延認真的就像要麵臨高考的莘莘學子,連帶著讓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呈延……”林嵐抬起手,在空中胡亂的比劃了兩下,想掩飾心裏的慌亂和無措,“你……我,你今天是怎麽了,我們……我覺得我們之間……不是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嗎,你怎麽突然就……就說這些了,這讓我……我實在沒辦法……這真的很突然,最重要的是我們……”


    她想說我們之間不可能。


    但這句話還沒說出口,季呈延已經張開雙手將她整個人圈入懷中,季呈延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大掌張開貼在她的後腦勺處,富有磁性的嗓音慢慢響起。


    “我喜歡你這件事,從來都不是突然。”季呈延深情地說:“以前我一直在想,你之於我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到現在我才終於明白,你活著時,隻要能與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幸福,你不在我身邊時,思念你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季呈延抱得很緊,但力度並不強悍,反而有種溫柔的力量,無形中禁錮著林嵐的行為。周圍安靜極了,以至於林嵐能聽見季呈延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跳得很快。


    季呈延的下巴在林嵐的頭頂蹭了蹭,繼續說:“曾經我想成為你心目中的那個人,所以我辭掉醫院的工作回季氏上班,我想讓你覺得我不是你記憶中那個吊兒郎當的季呈延,所以我在美國那邊拚命學習經商管理之道,隻為了在回國後,讓你認識一個全新的季呈延。但如果真讓我選擇,我寧願當時沒有出國,或者在出國期間與你保持聯係也好,起碼這樣……我就不會失去你一次。”


    在季呈延的世界裏,林嵐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為她做了什麽。


    他喜歡當醫生,這是從小的夢想。


    但為了成為林嵐心中有責任有擔當的那個男人,他放棄了從醫之路,選擇會季氏上班。雖然是董事長的兒子,但剛回公司那段時間,他在公司一樣受人排擠,甚至好幾次想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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