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淩墨寒從書房回到臥室,走到床邊看見躺在上麵的女人,冷峻的神色已然轉柔,眉宇間不自覺流露出一抹寵溺的神色,大手隨之輕輕撫摸著秦姝的臉龐。


    大概是今晚被那張染血的嬰兒手指驚嚇到了,秦姝看起來睡得不太安穩,雙眉微蹙,神色不定,粉唇偶爾喊著“寶寶”和“死胎”這樣的字眼。


    “別怕!”淩墨寒在秦姝身邊躺下,緊緊擁著她,薄唇輕吻著她的額頭,“秦小姝,我陪著你,不會讓你和我們的孩子受到傷害的……”


    他耐心地安撫著秦姝不安的情緒,聲音低沉有力,帶著炙熱的寵溺和疼惜,任誰也不會想到平日裏看似冷酷的特種兵,私底下對自己的女人是這樣柔情。


    秦姝慢慢睜開眼,眼神有片刻的茫然,隨即抱住他的脖子,像小貓似的蹭了一下:“淩墨寒,你不許離開我!”


    語氣又嬌蠻又脆弱,把淩墨寒的心都要軟化了。


    他很喜歡秦姝說這種話,讓他覺得自己被需要的。


    秦姝對他的占有欲越強烈,他就越高興,滿足地親了幾下秦姝的嘴唇:“嗯,不離開,就算天塌下來,我也帶著你,絕對不會丟下你!”


    秦姝滿足地笑了。


    這個男人的愛情觀就是這樣霸道決絕:生亦同歡,死亦同穴!


    真好。


    恰好她也是這樣想的。


    都說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可這隻是電影裏的台詞,人生的愛情有千百種模樣,不應該被這句話所束縛和當作標準,就像有人熱情似火,有人暗藏心動。


    如果淩墨寒因為愛她、因為不想她被玫瑰組織傷害從而克製自己的欲望和衝動,生生把她推開,佯裝一點都不愛他,那秦姝一定會氣得吐血!


    “乖,快點睡,不許再這樣看著我。”淩墨寒遮住秦姝的眼睛,語氣威嚴又不是寵溺。


    秦姝感覺得到他掌心的溫熱,不由地閉上眼,彎著粉唇說:“我跟你說,我現在心靈很脆弱,你要把我當成小仙女那樣哄,快點給我講個童話故事,不然我睡不著。”


    淩墨寒咬了一下她的鼻尖:“不準撒嬌,趕緊睡覺!”


    這回語氣完全是命令式了。


    秦姝吐出三個字:“睡不著。”


    淩墨寒臉色有點黑,冷哼道:“等著!”


    說完便翻身起來,不一會兒從書房拿回來一本厚厚的童話故事集,翻開目錄讓秦姝挑選聽哪個童話。


    秦姝抿唇笑道:“小王子。”


    《小王子》是國外著名的短篇兒童文學,講來自外星的小王子離開自己的星球後經曆的種種冒險,其中在這過程中,小王子遇到了聰明有愛的狐狸。


    狐狸告訴小王子一個秘密:重要的東西,眼睛是看不見的,要用心才能體會。


    她教會小王子,愛是責任,所以他要對自己馴養的玫瑰花負責。


    秦姝依偎在淩墨寒肩膀處,閉著眼輕輕地說:“淩墨寒,我是被你馴養的玫瑰花,所以你不可能丟下我。”


    “不會。”簡答的兩個字,男人的語氣莊重而神聖。


    窗外夜色漸濃,臥室裏隻有淩墨寒低沉溫柔的聲音:“……小王子眼看著它長出一個很大很大的花蕾,心想花蕾綻放開來一定很奇妙。可是這朵花兒待在綠色的花萼裏麵,磨磨蹭蹭地打扮個沒完。她精心挑選著自己的顏色,慢吞吞地穿上漂亮的衣裙,一片一片地理順花瓣。”


    秦姝眉目舒展,呼吸平穩,窩在淩墨寒懷裏安靜地睡著了。


    ——


    過了一個多星期,天氣漸漸轉暖。


    三月的林城溫暖怡人,到處都是春天裏百花開放的氣息,軍區裏那些曆經寒冬的花枝都開始長綠葉了,就連秦姝的花房也彌漫著撲鼻的花香。


    淩墨寒陪著秦姝去醫院遇見,檢查結果顯示寶寶發育正常,胎心也即是寶寶的心跳,規律而有力,而且就在秦姝做檢查的時候,小家夥竟然踢了她一腳。


    “是真的!”從醫院出來後,秦姝還沉浸在這種喜悅中,坐在車裏抓著淩墨寒的大手往腹部上摸,“你摸摸看,他剛才真的踢了我一下。”


    淩墨寒眼裏有明顯的情緒變動,隻是盡力克製著這種激動,大手輕輕地放在秦姝肚皮上,結果保持著這種姿勢整整半個小時也沒有感覺到胎動。


    等他手一拿開,小寶寶又踹了秦姝一下。


    這回動靜有點大,秦姝感覺輕微的疼,好像腸子在轉動,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


    但當淩墨寒再次把手放上去時,小家夥又不動了。


    如此反反複複幾次,都不知道是巧合還真是小家夥捉弄淩墨寒,把秦姝都逗樂了。


    淩墨寒盯著她的腹部,沉著臉道:“臭小子,就知道欺負我的女人,出來再教訓你!”


    “哈哈!”秦姝笑得歪倒在他身上,又柔聲安撫他,“好啦好啦,寶寶那麽小,你不要嚇他。”


    淩墨寒臉色不太好看,心想:這小子這麽膽小,等出來後必須扔到軍隊裏好好鍛煉一番,省得丟淩家的臉麵!


    可憐的小家夥,還不知道在肚子裏就得罪了自己的爸爸。


    秦姝笑夠了,對淩墨寒說:“李副官說那隻波斯貓的傷養得差不多了,等會兒我們去看看它吧。唔……今天是周末,小婭應該有空,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她現在能不能把貓接回家。”


    淩墨寒微微皺眉,不太讚同秦姝前麵說的那部分,一邊給她係安全帶,一邊吃味道:“就知道惦記著貓!”


    他都快沒地位了。


    秦姝聽著男人酸溜溜的語氣,急忙安撫道:“我也惦記著你。”


    “也?”淩墨寒微微眯眼,感覺自己像是贈品附加的,“所以你承認惦記著那隻蠢貓了?”


    “它哪裏蠢啦,你不要對他進行貓身攻擊。”秦姝好笑不已,想不到這小氣的男人,連一隻貓的醋也要吃,那以後要是真的養小貓咪,恐怕一人一貓都不能安寧了。


    淩墨寒不肯承認吃一隻貓的醋,冷著臉開車,秦姝又趕緊哄了幾句,各種肉麻兮兮的情話都說出來了,總算讓這小心眼的男人臉色緩和下來。


    他哼道:“以後不準惦記著那隻貓。”


    “好的,你說什麽都好。”秦姝連連點頭,一副小學生乖巧模樣。


    在去寵物醫院的路上,她給蘇小婭打了電話。


    蘇小婭高興地說:“好呀好呀,我都買好貓糧和貓砂啦,就等著它投入我的懷抱,以後我也是有貓可以吸的人!”


    秦姝羨慕不已。


    她也想吸貓,不過家裏已經有一個大型貓科動物了,而且還特別愛吃醋,粘起人來不要命,一旦占有欲發作,她還得使出渾身解數才能把他哄好。


    想到這裏,秦姝忍不住翹起嘴角。


    二十多分鍾後,軍車停在寵物醫院的停車坪上,旁邊的停車位還有另外一輛越野軍車,看那車牌分明是夏倫的車子。


    秦姝微微挑眉。


    淩墨寒也看見了,嘖了一聲,倒是沒說什麽。


    兩人下車後便看見夏倫和蘇小婭站在寵物醫院門口,也不知道在爭論什麽,一個唇角含著笑意,另一個炸毛般地跳來跳去,說著說著還上手了。


    等秦姝走過去,就看見夏倫抓住蘇小婭的手,看似無奈地說:“好好好,我下次肯定記得還給你。


    “你們幹嘛呢?”秦姝笑眯眯地問,仿佛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蘇小婭瞪了夏倫一眼,氣鼓鼓地說:“這家夥說好今天就把帽子換給我的,結果他又忘記了。寶貝兒,你知道什麽叫明日複明日吧?說的就是他這種!哼,我現在懷疑他把帽子丟垃圾桶了,所以總是借口說忘記帶出來。”


    夏倫聳聳肩,表示很冤枉。


    淩墨寒瞥了他一眼,經過他身邊時,刻意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地說:“追女人要有點新意,不要丟野狼特戰部隊的臉。”


    夏倫的神色看起來有些不自在,清咳一聲道:“老大,我沒那意思,我真不是故意不還她的帽子。”


    “這樣啊。”淩墨寒似笑非笑地瞧著他,“我看蘇小婭還不錯,正好軍區有幾個特種兵還是單身,你作為他們的副隊長,和蘇小婭又相熟,就牽一下線吧。”


    夏倫唇角的笑意微僵:“軍區那幾個小子都是糙漢子,不會疼惜人,蘇小婭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肯定不適合。”


    淩墨寒反問:“那誰合適?”


    夏倫沉默不語。


    淩墨寒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想一下,別當慫貨。”


    他和夏倫在對待情事上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他奉行喜歡就要牢牢抓在手裏,他也會竭盡全力去保護心愛的女人,絕對不會輕易放手!


    夏倫剛好相反,總是顧慮因自己的身份而牽連到喜歡的人,便幹脆利落地從一開始就斷絕這份心思,偏偏蘇小婭是個讓他既驚喜又猶豫的意外。


    要不是蘇小婭心中有慕謙,那天晚上又信誓旦旦地發誓絕對不會喜歡他,夏倫肯定不會再招惹她。


    淩墨寒握著秦姝的手朝醫院裏麵走去。


    夏倫跟在後麵,看著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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