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林城軍事法庭將對唐安如泄露軍事機密的事情進行審判。


    消息出來後,秘書部炸開了。


    大部分人都難以相信唐安如竟然會做出這種事,紛紛猜測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甚至還有人認定是秦姝暗中陷害唐安如,惹得b組的同事大為惱火。


    貝思晨卻很得意,高高在山地指點那幾個人:“蠢貨!你們和唐安如相處那麽久,居然還看不出她的禍心,是不是要讓秘書處的資料都泄露趕緊你們才安心啊?一幫無可救藥的蠢貨!”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得意極了,仿佛整個秘書部隻有她一個人看穿了唐安如虛偽的麵具,頗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於晴向來和貝思晨不對付,聞言嗤笑道:“你還不是被唐安如算計得一幹二淨才醒悟過來嗎?先前幫著她罵我們組長,被人當槍使還很高興。”


    這話踩到貝思晨的痛腳,她尤其是怨恨被唐安如利用的那段黑曆史,當即擼起袖子對於晴破口大罵,惹得又被林部長揪進辦公室批評。


    等她出來後,秦姝問:“之前你是怎麽知道楊特助要找貝思晨算賬的?”


    “我聽到爸爸和楊特助講電話了。”貝思晨大大咧咧地說,“哼,唐安如那個賤人,我要親眼看著她遭報應!”


    ——


    林城軍事法庭對唐安如進行審判的時候,審判台下坐滿了旁聽觀眾,秦姝也在其中。


    她看見唐安如被人壓著出來,神色憔悴,下巴尖瘦,唯獨一雙眼睛又大又黑,仿佛潛藏著巨大的怨恨,看得人暗暗心驚。


    秦姝知道她不甘心,也死性不改。


    但這次審判證據確鑿,鐵證如山,淩墨寒早就想收拾她,所以收集的證據都無可反駁,徹底把唐安如釘死了。


    唐安如沒反駁,但她咬出了韓家!


    所謂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既然韓家沒有保她,她就要拖韓家下水。


    旁聽席嘩然不已。


    唐安如楚楚可憐地陳述自己是被韓家威脅的,眼淚成串地往下掉,後悔莫及之餘還不忘死死咬住是韓家脅迫她這一點,以爭取法官最大的同情分。


    按照a國的法律,如果唐安如有悔意並且供出同夥,是可以減輕罪行的,所以她才會緊咬著韓家不放。


    韓家也不甘示弱,堅決否認脅迫唐安如竊取軍事情報,並把這件事撇得一幹二淨。


    休息的時候,於晴小聲問秦姝:“你覺得韓家會被拖下水嗎?”


    “不會。”秦姝篤定地說。


    “為什麽?”於晴不解。


    秦姝低聲說:“韓家肯定早有準備的,哪有那麽容易被唐安如拖下水,何況唐安如拿不出有力的證據,隻憑幾段通話錄音能耐韓家如何,說不定會被韓家以汙蔑罪再次起訴。”


    重新開庭後,唐安如和韓家又你來我往,唇槍舌戰。


    淩家樂見其成。


    當然,淩家更希望韓家能夠站出來保唐安如,這樣他們就更有理由打擊韓家了。


    上午審判結束後,下午還有一次秘密庭審,不允許無關人員參與旁聽,所以秦姝也不知道這過程究竟是怎麽樣的。


    她就坐在軍事法庭對麵的小咖啡廳,庭審結束後就得到消息:韓家安然無恙。


    果然是這樣。


    秦姝坐在落地窗前,望見唐安如被押上車,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覺得這會兒唐安如是真可憐了。


    可憐又可恨,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可她心裏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悵然。


    就算唐安如說的,明明他們都在同樣的年紀失去了雙親,同樣寄人籬下,但秦姝遇到了把她當作親孫女的淩老太爺,而唐安如遇到了把她當棋子利用的韓家。


    秦姝低頭慢慢地攪動著咖啡,忽然察覺到對麵有人坐下來,緊接著耳邊傳來溫和熟悉的戲虐聲:“一個人喝咖啡不悶嗎?”


    “跟你有什麽關係。”秦姝抬起頭,懶懶地瞧著韓曦,“沒被唐安如咬上一口,心情看起來很好呢。”


    韓曦微微勾唇:“你好像在怨我。”


    秦姝不理會他,低著頭繼續攪動咖啡,過了一會兒才譏諷道:“你利用她的時候毫不手軟,丟棄她的時候倒也幹脆利落,我真慶幸沒掉落你的陷阱裏。”


    韓曦見她又提起過去的話題,苦笑一聲:“那會兒刻意接近你確實是我的錯,可我也真心實意幫了你不少忙,你怎麽隻記得我的壞,不記得我的好呢?”


    後麵那句被他說得曖昧纏繞,秦姝惱怒地瞪過去:“我求你幫忙了嗎?你還不是想利用我!”


    韓曦尷尬地摸摸鼻子:“我現在隻想和你交個朋友。”


    秦姝撇撇嘴:“你不值得我相信。”


    說完又覺得沒意思,把勺子一丟,抓起包包起身往外走。


    韓曦心中失落,趕緊追上去,拉住秦姝的手:“好吧,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要不今晚我請你吃飯,就當作是賠罪?”


    秦姝一聲不吭,甩開他的手,在前台掃碼付款後徑直往外走。


    韓曦再次跟上去。


    “你別跟著我!”秦姝一點兒也不客氣地說。


    韓曦聳聳肩,無奈地笑道:“那我改天再請你吃飯。”


    秦姝盯著他,而後麵無表情地說:“再說吧。”


    她轉身走進人群裏,沿著長長的街道一步一步朝前走,兩邊高大的法國梧桐早已凋零,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


    秦姝不想回別墅,也不知道去哪裏,隻覺得心裏悶悶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她想起很小的時候,和唐安如牽著手去踩那些掉落的梧桐葉,聽到踩上去發出“哢啦”的聲音就拍手大叫,跟在後麵的長輩們倒是搖頭失笑。


    大人們不懂小孩子的樂趣,不明白踩樹葉有什麽好玩的,而爸爸和唐叔叔坐在一起也更喜歡談論那些令她覺得枯燥無味的研究。


    可他們卻說得興致勃勃,有時候爸爸還會和爭得麵紅耳赤,沒過一會兒又爽朗大笑。


    秦姝不願意相信唐叔叔對爸爸動了殺心,可淩墨寒是不會騙她的,騙她又有什麽好處呢。


    淩墨寒打電話問她在哪裏的時候,秦姝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說:“你不用來接我,等會兒我自己打車回去。”


    “哭了?”男人聽出她聲音裏的不尋常。


    秦姝氣惱道:“沒哭!”


    她又不是聖母,何必為唐安如哭泣,隻是覺得物是人非罷了。


    但如果時光倒流,淩老太爺來接她的時候,秦姝想叫老爺子把唐安如也一並帶走,她不願意叫自己兒時的小姐妹長成現在扭曲的樣子。


    “想哭就回來哭,在外麵哭丟人。”淩墨寒慢條斯理地說,其實他更想秦姝在自己懷裏哭,鼻子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看起來特別可口。


    秦姝本來還有點愁緒,被他一攪和笑出聲來了,氣哼哼道:“不想聽你說話。


    淩墨寒氣得咬牙。


    秦姝把電話掛了,沿著長街慢吞吞地走,忽然很想回東城去看一看爸媽,跟他們說說心裏話。


    走過一段路,肚子隱約有些不舒服,沉沉甸甸的,下腹有種墜漲的感覺,隱約還有點疼,就像來例假的時候一樣。


    可她例假也不是今天的日子啊。


    秦姝捂著肚子蹲下身,蹲了一會兒覺得好像不疼了,隻是眼前開始發暈,弄得她不知道自己是低血糖還是來例假了。


    腹部的疼越來越明顯。


    秦姝有些吃不消,緊緊扶著旁邊的梧桐樹,想站起身打車去醫院。


    可當她腿剛屈起來的時候,眼前驟然發黑,身子控製不住地搖晃往後倒。


    秦姝跌坐在地上,用力喘著氣,肚子也越來越疼,就像有人拿錐子一下一下砸似的。


    這是怎麽了?


    她手心沁出冷汗,濕濕的,滑膩膩的,心裏更是沒來由地一陣慌張。


    秦姝急忙摸索著去翻手機,想打電話給淩墨寒。


    可後麵又不知道是誰匆匆忙忙走路撞了她一下,一下子把手機撞得老遠,那人還罵罵咧咧:“有病就去醫院,蹲在地上擋道幹什麽!”


    秦姝沒力氣和他計較,眼前陣陣發黑……


    迷糊之際,她感覺到有人衝過來,帶著一種久違的、溫暖的氣息,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最遙遠的記憶。


    “季辰!”秦姝脫口而出,緊緊抓住對方,睜大眼睛看過去,卻隻看到一張模糊而焦急的麵孔。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


    林城軍區會議室。


    “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趕緊說,別磨磨蹭蹭的!”淩墨寒講完後喝了一大口水,順便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鍾,想著開完會去接秦姝,免得晚上還在外麵晃蕩。


    秦小姝長著一張惹人犯罪的麵孔的身材,晚上還是回家裏讓他疼愛好。


    幾位軍長和委員都說沒問題。


    淩墨寒正要開口再說幾句,兜裏的手機忽然瘋狂地震動起來。


    他走到一邊接起電話,沒聽兩句便臉色大變:“她怎麽樣?要不要緊?怎麽會暈倒的?”


    在座位的人麵麵相覷,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寂。


    幾秒種後,淩墨寒厲聲說了句“散會”便往外狂奔,還撞倒了會議室的幾張凳子,眨眼間背影就消失在眾人視線中,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車子疾馳的轟鳴聲,從會議室的窗外看過去,正好看見淩墨寒那輛軍車疾馳而過,速度快到驚人,讓一向飆車的夏倫也目瞪口呆。


    老大這是什麽情況?剛剛他說誰暈倒了?不會是淩老爺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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