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寒風如刀子似的刮在唐安如身上,凍得她連心裏都在發冷。


    她轉過身,往回走時瞥見明亮的路燈下停著一輛寶馬車,車子很眼熟,靠在車上的男人更眼熟,一身黑色大衣和格子圍巾沉得他高貴優雅,氣質內斂迷人。


    “明然!”唐安如眼睛一亮,轉瞬間就把楊彬離開時的悲傷拋之腦後,踩著細細的高跟鞋飛快地走到祁明然麵前。


    祁明然看見飛奔而來的女人,蹙了一下眉,疏離客氣地說:“唐小姐,好久不見。”


    他竟然叫她唐小姐!


    唐安如心裏狠狠一痛,站在祁明然麵前,仰起那張小巧柔美的臉蛋,語氣柔弱而哀憐:“明然,你為什麽對我客氣到這種地步?就算我們離婚了,也還能再當朋友,不是嗎?”


    盡管她看起來美麗而楚楚可憐,但祁明然已經領教過她這副皮囊下的算計,於是他的語氣比寒風還要冰冷:“唐小姐,你有什麽事?”


    “明然……”唐安如的眼眶迅速彌漫起一層霧氣,輕輕捏住祁明然的衣角,“對不起,之前我沒能好好珍惜你對我的情分,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她這樣伏小做低,嬌憐動人,祁明然心裏忍不住生出一絲憐意。


    畢竟是他喜歡過的女子。


    唐安如心思敏銳,察覺到祁明然的動容,立刻依偎過去:“明然,我後悔了。”


    美人在懷,溫香軟玉。


    祁明然心裏有些鬆動,伸出手輕輕擁住唐安如。


    隻是這一個動作,讓唐安如緊緊地抓住機會,主動踮起腳尖去親吻祁明然的下巴:“你是在這老地方等我嗎?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我的。我很想你,每天夜裏都想著你擁著我入睡的樣子……”


    “夠了!”祁明然像是突然驚醒,猛地把唐安如推開。


    唐安如踉蹌著後退,差點摔在地上,驚愕地看著祁明然:“你、你怎麽啦?”


    明明剛才祁明然已經動容了,也不知道那句話惹得他清醒過來。


    祁明然冷冷地說:“我不是在等你。”


    “那你在等誰?”唐安如輕輕咬唇,美眸含著動人的霧氣,重新靠近祁明然,“我知道你心裏還有我的,我也一樣想著你。我向你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秦姝!”祁明然的目光越過唐安如,筆直地看向她身後,而後快速轉身從車裏拿出一大束火紅的玫瑰。


    唐安如愣在那裏,那些話都還沒說完便被生生地逼回去了。


    祁明然沒理會她,大步走到秦姝麵前。


    秦姝在學校禮堂看那些表演看得連連打嗬欠,就悄悄出來透氣,沒想到會碰見祁明然。


    她裝作沒看見這個人,轉身往回走。


    “秦姝!”祁明然幾個跨步衝到她麵前,英俊的麵龐露出幾分急切和歡喜,“這段時間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也去軍工集團找過你。”


    可惜電話一個沒打通,麵也一次沒見到,所以祁明然得到秦姝參加校慶晚會的消息後就急忙趕過來堵她。


    秦姝懶得與祁明然多費口舌:“我說過了,不要再來找我,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她抬腳要走,被祁明然拉住胳膊。


    “我有話和你說。”他深深地看著秦姝,眼神和剛才看唐安如時的冷漠截然相反。


    秦姝惱火道:“說個屁啊!祁明然,你有意思嗎?煩不煩啊!你劈腿,你給我難堪,你要我原諒,你離婚了想吃回頭草,我是你媽必須慣著你嗎?”


    她說得極其不客氣,一點麵子也不給祁明然,想利用這個辦法讓對方徹底死心。


    可平日裏最愛麵子的祁明然,此時此刻卻不在乎這東西了。


    “秦姝,是我對不起你,我請你重新給我一次機會。”祁明然竟然單膝跪下來,把玫瑰花遞到秦姝麵前,同時還掏出一個精美的黑色盒子。


    秦姝愣了一下,無語地看著他。


    唐安如走過來,眼淚漱漱而落,哽咽道:“明然,你在幹什麽?你說過隻愛我一個人的,你怎麽能當著我的麵跟秦姝求婚?即使你為了氣我,也不能叫我這麽難堪。”


    “你和楊彬偷情的時候,想過我有多難堪嗎?想過我們祁家的臉麵嗎?”祁明然麵色陰沉地說。


    唐安如低聲抽泣:“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很後悔了。那時候你總是加班,心裏還念著秦姝,我覺得特別難過,想氣你才和楊彬一起的。”


    秦姝聽著這對幽怨男女的對話,頭又隱隱疼起來,不由地暗想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輩子竟然遇到這兩個人,還要被他們拉來當觀眾!


    她真是懶得聽下去。


    秦姝轉身就走,反被唐安如扯住,委委屈屈地說:“明然,你今晚就說清楚,和我結婚後你是不是還想著她?就算說出軌,也是你先對不起我的!”


    祁明然抿唇向秦姝,神色複雜道:“對,我心裏確實放不下秦姝,但我沒有和她做對不起你的事。”


    秦姝冷聲道:“看我幹什麽?看著你的前妻說話!”


    她說完又覺得今晚這事被牽扯進來真是莫名其妙,用力甩開唐安如的手,厲聲道:“你們兩個厲害了,一個思想出軌,一個身體出軌,在我看來也沒什麽差別!你們倆絕配,趕緊複合吧,別再來惡心我了!”


    祁明然站起身攔住秦姝,微微喘著氣,不死心地說:“秦姝,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


    秦姝抬手左手,燈光下無名指的鑽戒閃爍著細碎美麗的光芒。


    “我結婚了,你早就知道的。”秦姝冷笑道,“你要是想破壞軍婚,就做好被我老公一槍幹掉的準備!”


    祁明然瞳孔緊縮:“你……你真的和那個男人結婚了?”


    “你以為那天在珠寶店,撞見你和唐安如挑選結婚戒指,我是故意氣你才說自己結過婚了嗎?”秦姝微微抬起下巴,語氣不屑而輕蔑,“你算什麽人,值得我這麽費神撒謊?可笑!”


    祁明然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到打擊,剛剛晚自習下課路過的同學看見這一幕後都悄聲議論起來,不時有“渣男”“出軌”這樣的字眼傳入他耳朵裏。


    祁明然握緊拳頭,最終頹敗地鬆開,玫瑰花跌落在地上,花瓣散了一地。“好,我不會再打擾你的。”他聲音有一絲沙啞,用力看了一眼秦姝,而後視線落在唐安如臉上,“你也不要來打擾我,以後各走各路。”


    “我……”唐安如眼裏流露出明顯的惶恐,已經意識到了什麽,急忙伸手去抓祁明然的衣袖。


    祁明然轉身朝車子那邊走過去。


    “明然,你等等我!”唐安如緊追過去。


    車燈亮起,車子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秦姝總算鬆了一口氣,也不想再回禮堂了,掏出手機給淩墨寒打電話,讓他來接自己回去。


    “嗯,我在禮堂門口等你。”她的語氣不自覺地帶著幾分嬌憨和親密,“你開車慢點,我不著急的。”


    “你每次都叫我快點。”淩墨寒意味深長地說。


    秦姝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掛斷電話後才知道那臭流氓嘴裏的快點是什麽意思,氣得暗暗咬牙,思忖著等他過來,一定要叫他好看!


    她把手機塞進包裏,耳邊傳來唐安如幽怨的聲音:“你為什麽不留住明然?”


    秦姝抬起頭,一臉無語地看著她。


    “你現在很得意是不是?”唐安如眼裏閃爍著不同尋常的光芒,似乎有點瘋狂。


    “秦姝,你贏了,你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搶走了!楊彬因為你出國,明然因為你不肯和我複婚!你就跟你爸爸一模一樣,害得我家破人亡還不夠,還要搶走我屬於我的東西!”


    秦姝沉下臉:“你說我爸爸害得你家破人亡?”


    “是!”唐安如憎恨地盯著她,“什麽意外車禍?都是虛假的!是你爸爸故意害死我的家人,沒想到他自己也死了!嗬嗬,這就是報應……”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唐安如臉上,打得她偏過頭去。


    秦姝氣得渾身發抖:“唐安如,這話你敢不敢在我爸爸的墓碑前說一遍?敢不敢在唐叔叔和唐阿姨麵前說?我知道這些年來你心裏怨恨,所以我一再容忍你,但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一定能叫你滾出林城!”


    唐安如緊咬著牙關沒說話,臉上印著明顯的掌痕,看起來還真可憐。


    可惜秦姝沒有半分同情,冷冷地說:“不管是楊彬還是祁明然,他們放棄你,都是你自己作成的!”


    這時候車燈照過來,一輛軍車停在秦姝麵前。


    唐安如的眼簾微動,在淩墨寒走下車時,把那半臉被打過的側臉對著他,柳眉輕輕地蹙起來,一臉受傷而又哀憐的樣子。


    秦姝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就知道唐安如死性不改,冷笑了一聲,沒說什麽。


    “上校。”唐安如咬唇看向淩墨寒,聲音哀婉動聽,不禁叫人心疼。


    然而淩墨寒是個鐵石心腸的,沒看唐安如一眼,走到秦姝麵前,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頓時皺起眉:“手怎麽這麽涼?趕緊上車!”


    他牽著她的手上車,不一會兒兩人就消失在唐安如視線裏。


    過了一個多星期,秦姝看到鋪天蓋地的娛樂新聞,都在討論祁明然和曾家大小姐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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