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寶馬車開出去的時候,祁明然從車鏡裏看見秦姝的身影,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他隱隱後悔那時候和唐安如糾纏在一起,貪戀她的溫柔體貼,被她柔情似水的愛戀打動,轉而責備秦姝太過獨立要強,不知道撒嬌,也不注重自身名譽,結果到頭來反而是唐安如偷情的事情讓蒙羞!


    如果當初他沒和秦姝分手,現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吧。


    秦姝正站在軍工集團樓下等淩墨寒。


    今晚兩人要去老爺子那邊吃飯,所以今天她沒開車來上班。


    十多分鍾後,一輛軍用悍馬車停在秦姝麵前。


    “上來。”淩墨寒半降車窗,衝秦姝偏頭。


    秦姝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沒想到副駕駛上有人。


    她微微一愣,有點愕然,隨即展露笑顏:“紀醫生。”


    紀南雅神色冷淡地點點頭,沒有挪動位置的意思。


    本來嘛,人家已經好端端地坐在淩墨寒身邊,確實沒必要特意把位子讓給秦姝坐,即使秦姝是淩墨寒的女人。


    所以秦姝也沒小氣到要求紀南雅坐到後麵去,轉而打開後麵的車門,坐在紀南雅後麵,斜對角上就是淩墨寒。


    上車後,秦姝笑著問:“紀醫生,你和我們一塊去看望老爺子嗎?”


    “不是。”紀南雅淡淡地說,然後沒有下文了,看起來並不是很想和她聊天。


    秦姝哦了一聲,又笑眯眯地問:“那你這是去哪兒?”


    紀南雅冷淡地說:“軍區總醫院。”


    “順路的事。”淩墨寒從後車鏡瞥了一眼秦姝,“下午軍區開會,南雅的車子壞了。”


    紀南雅是軍醫,軍銜中尉,參加軍區會議很正常,所以時不時找淩墨寒談軍事也十分正常,讓人找不出半點曖昧的痕跡。


    秦姝沒再多問,懶懶靠在後座上。


    進入新秘書團後,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更多、更棘手、更謹慎,整天腦子裏都團團轉,遇到重要的問題還得耗死不少腦細胞,這會兒一下班她就累得不想說話了。


    紀南雅倒是和淩墨寒聊得還不錯。


    兩人正在討論會議上的事情。


    這次軍區特種部隊會議主要是圍繞反恐的問題提出討論,並不算軍事機密,何況秦姝軍工集團的秘書,所以他們討論時也沒有避著她。


    當然,秦姝還沒資格跟隨淩墨寒參加特種部隊的會議,對於會議上的內容一無所知,隻好安靜地聽紀南雅和淩墨寒說話。


    一路上他們都沒怎麽停過。


    麵對淩墨寒的時候,紀南雅從來不會冷場,不會像剛才那樣愛答不理地對待秦姝。


    當然,紀南雅對其他人也是如此,秦姝也就變得不是例外了。


    隱隱約約的,秦姝能感覺到紀南雅身上某些特質和淩墨寒很像,比如他們說話的語氣,都一樣冷淡無趣。


    不過淩墨寒更為強勢冷硬,紀南雅偏於冷漠一些。


    秦姝之前聽說過,兩個人相處久了,某些行為、習慣、愛好就會慢慢變得相似,互相之間有一定的影響,這就是為什麽很多夫妻被說有夫妻相的原因。她漫不經心地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淩墨寒,又瞥了一眼紀南雅,覺得這兩人除開說話都比較冷漠外,也沒有夫妻相嘛。


    頂多就是戰友相。


    秦姝堅定地想,然後伴隨著兩人聊天的聲音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秦姝突然覺得呼吸不暢,憋屈地睜開眼,發現鼻子被淩墨寒捏住了。


    “拿開。”秦姝不爽地拍開淩墨寒的手。


    淩墨寒的大拇指在她嘴角狠狠一擦,嫌棄地說:“口水都流出來了。”


    “餓了。”秦姝沒半點不好意思,看向副駕駛那邊,“紀醫生下車啦?”


    淩墨寒嗯了一聲,微微挑眉:“吃醋?”


    秦姝翻了翻眼皮:“沒那個閑心。你不說你們倆個是很純粹的戰友麽,我還能吃什麽醋,又不是醋壇子。”


    淩墨寒眼裏透露出點點笑意:“行了,下車。”


    秦姝瞧著他下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其實就算她吃醋也不會說出來,更不會表現出來的。


    俗話說得好,小醋怡情。


    一次兩次吃醋無傷大雅,反而能增進雙方的感情,但要是每一次都吃醋,那男人肯定會煩死的。


    秦姝不想在這種事上斤斤計較,顯得自己疑神疑鬼,反倒惹得淩墨寒不快。


    再說,這種事主要還是靠男人是否自覺,沒道理她天天跟在淩墨寒屁股後麵看他和紀南雅是不是有曖昧吧?


    要是男人不自覺,即使女人嚴防死守,對方也還是會出軌變心的。


    所以就算秦姝這一路上被冷落,她也沒露出半點不開心的情緒,反而笑眯眯地朝淩老太爺的休養小院走去。


    “爺爺,我上次回去苦練棋藝了,今晚我是跟你來一較高下的!”秦姝豪氣萬丈地在老爺子對麵坐下來,然後拿掉了老爺子兩個子,“您讓著我點兒。”


    “你啊。”淩老太爺笑著用手指虛點了她兩下,又拿掉一個重要的棋子,“好,爺爺這回讓你三個子。要是這你都贏不了,那你可得答應爺爺一個要求。”


    秦姝專心擺弄著棋盤,頭也不抬地問:“什麽要求?”


    “現在不能告訴你。”老爺子說。


    秦姝抬起頭,眼巴巴地瞧著他:“您老該不會讓我天天練棋吧?”


    老爺子笑而不語,催促秦姝:“快點,這次可是你向爺爺發起挑戰的。你要是贏了,爺爺也答應你一個要求。”


    秦姝眼睛一亮:“什麽要求都行?”


    “不違法犯罪的都答應你。”老爺子一諾千金。


    秦姝立刻燃燒起熊熊鬥誌。


    她一定要贏,再趁機提出暫時不生孩子的要求,到時候淩墨寒還能說什麽呢。


    秦姝算盤打得嘩啦作響,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連淩墨寒什麽時候接到電話的走開都不知道。


    電話是何亭打過來的。


    他一直在幫淩墨寒當年秦教授車禍和研究項目的事情,這件事關係重大,牽扯到很多重要人物,所以他查得非常小心,就連派出去調查的偵查員也是單線聯係的。


    上次淩墨寒讓他暗中追查唐教授妻子那邊的情況,他還沒查明白情況,突然有人冒出來,自稱是秦教授曾經帶過的一個研究生。


    “就在剛剛,他主動到警察局自首,承認十五年前秦教授和唐教授的車禍是他故意造成的。”何亭語氣很著急,一得到消息就趕緊打電話給淩墨寒了。


    淩墨寒神色一凜,沉聲道:“先把他看管起來,別讓他和其他人解除,等我親自來審問!”


    “是,我知道了!”何亭鄭重地說。


    打完電話後,淩墨寒重新回到小院,看見秦姝正盯著棋盤苦思冥想,兩隻手托著下巴,臉頰也鼓鼓的,絞盡腦汁想著下一步怎麽走。


    老爺子悠閑自在地喝著茶。


    棋盤上,秦姝所執棋子一方已被老爺子逼到死角,再也無路可逃了。


    感覺到頭頂落下一片陰影,秦姝抬起頭,看見淩墨寒就像看見就救星似的,連忙撒嬌說:“都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你快幫我想想辦法,不然我會輸得很慘的。”


    夫妻同心,這話不錯。


    淩墨寒看著棋盤,思索幾秒鍾後捉住秦姝白白嫩嫩的手,正要往棋盤上落子,被老爺子狠狠一瞪:“觀棋不語真君子。”


    “爺爺,他本來就不是君子,是軍人。”秦姝狡猾地說。


    “那也不行!”老爺子吹胡子瞪眼,就是不讓淩墨寒幫忙,“你要是讓阿寒幫你,那就算你輸。”


    “唉,不幫我的話,也還是輸嘛。”秦姝歎氣道。


    “起碼輸得有骨氣。”老爺子一大頂高帽子壓下來,秦姝無話可說了。


    最後秦姝隻好主動認輸,不至於被老爺子殺得片甲不留。


    她正要問老爺子的要求是什麽,秘書走過來笑眯眯地說:“老爺子,晚飯做好了。”


    淩老太爺一揮手:“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秦姝便扶著他起身。


    老爺子在這邊休養,上麵專門派來一名精通多種菜係的廚師,因此晚餐格外豐盛,還特意準備了兩份十全大補湯。


    補湯是給秦姝和淩墨寒喝的。


    看著老爺子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不用說秦姝都知道這補湯的作用——肯定是為她和淩墨寒生孩子準備的。


    內息真是煎熬啊。


    秦姝心裏苦不堪言,但為了不掃老人家的興,隻能硬著頭皮把補湯喝下去了。


    反正鄭醫生說了,這兩個月要節製房事,即使淩墨寒喝過補湯後今晚興趣盎然,那他也隻能自己動手解決了。


    吃過晚飯後,老太爺把淩墨寒叫去書房說話,秦姝坐在客廳看電視。


    等他們兩人談完話後,淩老太爺這才對秦姝說出那個要求:“小姝,爺爺還是那句話,年紀大了,不想再操心其他事,就想享受天倫之類。你呢,和阿寒努力一下,爭取三年抱倆,讓我這快入土的老頭子開心幾天。”


    秦姝勉強擠出笑臉:“爺爺,三年抱倆的要求太高了,要不五年後再說……”


    “願賭服輸!”老爺子態度很強硬,使勁敲了一下手杖,“你是好孩子,不會讓爺爺失望的對不對?”


    秦姝還真不想當這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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