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晴朗,陽光燦爛。


    蘇小婭拎著大果籃子風風火火地奔到醫院,看見秦姝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差點就要拎刀子捅肇事司機去了。


    “那司機什麽玩意兒啊!”蘇小婭氣憤不已,狠狠地削著蘋果,“像這種酒駕傻逼,撞了人還敢逃跑,就該判重刑!”


    “你悠著點,小心手。”秦姝瞪她一眼,又鬱悶地歎了一口氣,“飛來橫禍,流年不利,看來我今年命犯小人。”


    蘇小婭把蘋果切成一小塊:“來,寶貝兒,張嘴。你說說犯什麽小人,我替你收拾他們去,還真當你沒人撐腰了。”


    “這蘋果甜。”秦姝嚼著蘋果,冷笑一聲,“不用你收拾,他們自己就會作死的。”


    蘇小婭也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塊蘋果:“是不是就上次我們逛街遇見的那對狗男女?”


    “嗬。”秦姝不屑嗤笑,“算了,別提這些煩心的,我在醫院都快悶得發黴了。”


    “嘿嘿嘿,有愛情的滋潤還發黴呀?”蘇小婭擠眉弄眼,一臉壞笑。


    “你還敢提?”秦姝冷刀子甩過去,“昨天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那混蛋就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蘇小婭嚇了一跳:“真的?可、可我也沒說什麽嘛,那不都是事實……好好好,你別生氣,我說錯話了。”


    “沒有下次!”秦姝警告。


    “保證沒有!”蘇小婭在嘴邊畫了一條虛擬的線。


    秦姝繼續哢嚓哢擦吃蘋果,忽然瞧著蘇小婭:“看我幹嘛?”


    蘇小婭欲言又止,眼巴巴地看著秦姝。


    秦姝好笑地說:“行了,有話直說。”


    “嘻嘻。”蘇小婭笑了一下,又迅速恢複嚴肅臉,“秦姝同誌,我覺得你有事瞞著我!”


    “什麽事兒?”


    “你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


    “……”


    兩人大眼瞪小眼,蘇小婭率先敗下陣來,托著腮思考。


    三年前,她家寶貝兒喝醉酒,不小心和那位淩上校發生關係。


    淩上校表麵說會負責任,實際上逃之夭夭。


    寶貝兒說她不在乎,然後和季辰結婚了。


    這是秦姝告訴蘇小婭的,聽起來沒什麽問題,但總覺得期間還發生過其他事情,不然秦姝怎麽會記恨淩墨寒整整三年?就因為一個她自己都說不在乎的承諾?


    這不對勁。


    “蘇大神探,想到什麽線索了嗎?”秦姝揶揄道。


    “哼。”蘇小婭佯怒,握住她的手,“寶貝兒,有什麽事不準一個人扛,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知道啦。”秦姝笑容明媚,“你也一樣。”


    她能有蘇小婭這樣的好朋友,真的很暖心。


    隻是有些事她不能說,說出來徒惹是非,也隻會讓蘇小婭擔心。


    倒不如就讓那些事過去,以後她和淩墨寒也各走各路。


    蘇小婭回國後在一家八卦雜誌當編輯,今天上午是特意請假過來陪秦姝的,下午不得不回去上班了。


    秦姝則雷打不動睡午覺,況且車禍後她身體虛弱,精神不如先前好,每次吃過午飯就犯困。


    這一覺秦姝睡得很不安穩。


    夢裏回到三年前二十歲生日那一夜。


    熟悉的笑臉,歡鬧的喊聲,醉人的美酒……二十歲的她,在燈光下豔麗如畫,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紅玫瑰。


    她酒量不行,卻喝了很多。


    熱!


    渾身燥熱!


    昏昏沉沉地撞進一個房間裏,倒在大床上,耳邊好像還有嘩啦嘩啦的水流聲,又好像有人穿著浴袍朝她這邊走過來……


    夢境驟然轉變,她安靜地坐在客廳裏看書。


    有個穿著軍服的士兵火急火燎地闖進來:“嫂子!嫂子!辰哥出事啦!”


    啪!


    客廳裏回蕩著書本掉在地上的聲音。


    場景再一次變換。


    劇烈的疼痛,嘈雜的聲音,猩紅的鮮血……她忽然間躺在手術台上,周圍全是來來往往的醫生和護士。


    意識模糊不清,仿佛靈魂將要隨著疼痛被抽走。


    “李醫生,她在大出血!”


    “快去喊王主任!”


    ……


    “保不住了!”


    “家屬呢?家屬在哪裏!現在這種情況必須要家屬做決定!”


    家屬?她沒有家屬。


    “救我!我要活下去!”求生的意誌突然爆發。


    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拽住醫生的衣袖,拚盡全身力氣說了這三個字。


    她答應過季辰,這輩子會好好地活下去!


    此後秦姝又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渾身冰冷,遍體生寒。


    吱呀!


    輕微的推門聲,秦姝卻受驚似的,猛然驚醒過來,大口大口地喘息。


    “做噩夢?”一道冷冽的聲音傳入耳中。


    秦姝茫然的眼神慢慢聚焦,這才看清頭頂上方那張俊美冷酷的麵容,條件反射地扯起嘴角:“是啊,夢見一頭猙獰可怖的野獸,嚇得我差點魂飛魄散。”


    淩墨寒定定地看著她,不悅地說:“笑得真難看!”


    笑還礙著這混蛋了?


    秦姝極力忽略剛才夢境帶來的陰影,挑釁道:“那您笑一個看看?”


    敢調戲他?


    淩墨寒冷哼,手指彈了一下秦姝的腦門:“皮癢就直說。”


    “疼!”秦姝抗議,著重強調,“上校,我是病號!病號就是需要細心嗬護的!”


    白皙的腦門上泛起了一小片紅色,看起來怪可笑的。


    “嬌氣!”淩墨寒神色不耐,倒還是伸手幫秦姝輕輕按揉腦門上那塊紅暈。


    男人手重,不揉還好,一揉更紅了,導致秦姝的腦門都是紅色的。


    淩墨寒緊繃的臉色終於露出一點裂縫,薄唇彎起了一抹極其細微的弧度。


    晚上七點半,護士過來查房,臨走時說:“家屬記得每天給病人擦擦身子,保持清潔幹爽,注意傷口不要碰到水。還有,明天開始病人也可以吃點肉類,但不能吃太多。”


    秦姝熱淚盈眶,終於可以吃肉了!


    從車禍到現在,整整一個星期,她每天隻能吃清淡至極的白粥、青菜,連肉沫都見不到。


    “我想吃糖醋排骨。”秦姝看向坐在一邊的男人,眼裏冒著綠光。


    “你吃過晚餐了。”淩墨寒頭也不抬,埋頭組裝一支狙擊槍。


    這種型號的狙擊槍是軍方研發新品,口徑小,威力大,精度高,對於一個熱愛軍械的特種兵來說擁有無比巨大的誘惑力!


    秦姝望著他的動作,幹脆利落,不用思索就知道下一步該組裝什麽部件。


    她默默地在心裏數了一下。


    十五秒!


    淩墨寒僅用十五秒就把這支高端精密的狙擊槍組裝完畢。


    秦姝欣賞完還不忘吃肉,提醒道:“還有夜宵。”


    意思是夜宵就吃糖醋排骨吧。


    哢!


    淩墨寒把狙擊槍架在一邊,徑自到浴室打來一盆熱水端到病床前。


    秦姝驚疑不定:“你幹嘛?”


    “給你擦身。”淩墨寒動手掀開秦姝的被子。


    秦姝瞪他:“我要吃排骨!不對,你會擦嗎?你今天還把我腦門揉那麽疼,還是叫護士來吧。”


    先前幾天都是護士幫秦姝擦洗的,也不知道現在這混蛋怎麽回事,居然要親自動手。


    腦袋被驢踢了?


    淩墨寒沉臉,他親自幫這小女人擦身子,還敢嫌棄他?真是皮癢了!


    他二話不說扒掉了秦姝的病服。


    入目一片雪白,膚如凝脂,細膩溫熱,隨著呼吸起起伏伏,極具視覺衝擊效果。


    男人的呼吸驟然急促。


    “你還看!”秦姝氣急敗壞,惱羞成怒,一張嬌美的臉蛋兒漲紅了番茄色。


    她斷了四根肋骨,左腿嚴重骨折,想動也動不了,這會兒分明就是一條躺在案板上任由宰割的魚。


    “你是我老婆,看你天經地義。”淩墨寒嗓音沙啞,喉結一陣滾動,火熱的目光幾乎能把人穿透了!


    秦姝恨不得一腳踹死他!


    這混蛋從逼她結婚開始就一直出爾反爾,什麽演戲給老爺子看、給她兩種選擇,現在還不是厚顏無恥耍流氓。


    她就不該相信大流氓的話!


    不管秦姝再怎麽不情願,淩墨寒還是擰了熱毛巾,避開身上的傷口,輕輕幫她擦洗,


    這真是一項考驗極其意誌力的事情!


    這小女人太讓人瘋狂了!


    淩墨寒眸色一沉,再也按耐不住,猛然俯身擒住她柔軟的耳垂……


    秦姝當即傻眼,渾身僵硬,愣愣地躺在那裏。


    直到耳邊傳來癢癢的、濕潤的感覺,她這才回神,羞憤地曲起右腿膝蓋,朝淩墨寒腰側狠狠一頂!


    “嘶——”沒頂到大流氓,倒是牽動到傷口,秦姝疼得直吸氣。


    “亂動什麽!”淩墨寒怒斥,眉心緊擰,連忙查看她身上的傷口有沒有裂開。


    秦姝委屈巴巴地說:“誰叫你占我便宜,說好我是你的兵,不能強迫我的。”


    淩墨寒火冒三丈,但看著小女人疼得臉色發白,那股火氣隻好壓回去。


    “行了,不動你。”他煩躁地說。


    秦姝悄悄在心裏耶了一聲,臉上還是很委屈的樣子,一副被人欺負小媳婦樣兒。


    淩墨寒果然沒再動手動腳,強忍著內心邪欲幫她擦幹淨身子。


    事後,他衝進浴室,在裏麵足足用涼水衝了半個小時才把那股邪火降下去!


    秦小姝,真是要人命!


    淩墨寒咬牙,等這小女人身體養好了,他會加倍索要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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