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槍把他們團團圍住的恐怖分子們,都哈哈大笑,好像在看一檔子很有意思的節目那樣。


    在關乎個人生死的時候,平時那些女士優先,保持著一貫紳士風度的商人們,這會兒早就把那些禮儀教養拋之腦後了,裴瑾瑜親眼看到,拚搶最為凶狠就是那些男人了,甚至還把沒有戰鬥力的女人故意推到歹徒麵前。


    歹徒當然不會開槍,隻抬腳,把嚎哭的女人踢回抽簽隊伍裏去。


    這一刻,人性的醜陋在恐懼的折磨下,徹底被激發出來,這同樣也是恐怖分子們所希望的,隻要人質們已經亂了,難道最後還能統一戰線,和他們強強抵抗嗎?


    這樣,是真的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裴瑾瑜是第七組,在持槍恐怖分子示意可以去抽簽後,人質們嘩啦一聲向那邊湧去,撕扯著身邊的人,嘶聲吼叫著好像狗搶骨頭。


    裴瑾瑜跑了兩步,停住了腳步。


    她覺得,她就算必須要死也要死的有尊嚴。


    生命誠可貴,可問題是,可貴的意義是什麽呢?


    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麽?


    是被一個人渣罵為賤人,還是麵對心愛的男人,隻能說一聲對不起?


    早在很多年前,聖人莊周就說過,子非魚安之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之樂。


    就是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裴瑾瑜忽然無比希望,她能莊生曉夢,永遠沉睡在夢境之中,在夢境中鳳凰涅磐重新開始。


    “孩子爸爸再也回不去了,你一定要保重堅強的活下去。”


    一個肥頭大耳的的男人,被爭搶的同伴一腳踹了出來,跌倒在了裴瑾瑜的腳下。


    是李海成,一腳把他踢出來的,是他帶來的保鏢。


    人命關天的時候,還有什麽老板可言?


    想到李海成此前,曾經在自己去借人時罵自己也不看看是什麽東西,看到他這樣悲慘後,裴瑾瑜中湧上一絲快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再怎麽差勁,對他再厭惡,還遠遠不到讓她忘記同是華夏人。


    彎腰伸手,把李海成從地上攙扶起來,輕聲問道:“李總,你的孩子怎麽了?”


    抬頭看到是裴瑾瑜,李海成感激的臉上,閃過一抹羞愧:“裴,裴總,此前我很抱歉,我來俄塞俄州後,我唯一的兒子得了白血病。”


    如果現在不是特殊時刻,裴瑾瑜肯定隻會覺得那孩子可憐,有個不給積德的老爸。


    但現在不一樣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親眼看到恐怖分子們殺人如麻的手段後,包括裴瑾瑜在內的所有人質,都不以為自己能活下去,尤其是身份地位不到家那種,心胸自然也就開闊起來。


    前天晚上,李海成接到了家裏的電話,說他兒子得了白血病,妻子哭著問他,能不能抓緊回來,隻要他回去,骨髓配型成功的話,說不定兒子就有救了。


    李海成倒是很想回去,但卻又不想放棄會即將談成的合作,他很清楚他來參會的目的,沒想一步登天的拿獎,隻要能取得與國外老牌聯盟,就是他最大的心願了,加上兒子得了這樣的病,花多少錢也得先把孩子治好不是麽。


    思前想後,李海成決定閉幕式後再走,但誰能知道,這個決定害了他,死到臨頭才知道人活著,事業永遠都不如親情重要。


    尤其去爭搶抽牌,被平時看重的手下一腳踢出來後,那種無比後悔絕望的痛苦,讓他要發瘋,就在這時候,裴瑾瑜對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沒事的。”


    裴瑾瑜也不在意,苦笑了下安慰他:“李總,堅強些,他們不可能把我們全殺掉的。我相信他們的條件被滿足後,會放我們離開的。而且,我們的國家也不會不管我們,到時候,你就可以去給你兒子治病了。”


    人在最絕望時來自別人的鼓勵與安慰,是最珍貴的,這樣的幾句安慰無疑是雪中送炭,聽裴瑾瑜這樣分析過後,李海成整個人的精神好了很多,連連點頭。


    “裴總,其實真不是我們想為難你,要為難你的,是稽於飛,在來之前,他就與我們都打過招呼了,我們不敢違逆他的意思,這個,這個你應該明白。”


    李海成覺得,有必要向裴瑾瑜解釋一下:“不過我敢跟您保證,如果我們能平安回國,我一定不會在被他要挾,而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裴瑾瑜苦笑著,打斷了他的話:“算了,李總,不用說了,你們也有你們的苦衷,這個我是知道的。”


    “說什麽話呢,快去抽牌!”


    一個持槍恐怖分子走過來,抬腳踢在了李海成身上,直接把他踢到在地上,接著用槍托劈頭蓋臉的狠砸了起來,一個大老板,就這樣被他砸的像個狗一樣慘叫練練。


    “你們幹什麽!”


    裴瑾瑜怒了,大喝一聲,全然忘記她現在也是任人宰割的魚肉,隻是非常看不慣這些殘暴又沒人性的家夥暴打李海成,抬手就把他猛地推了個趔趄,伸手去拉老李。


    這還是人質的第一次反抗,近前數名持槍的恐怖分子,驚愕之餘嘩啦一聲都把槍口對準了裴瑾瑜,被推的往後退了兩步的好漢,更是直接把槍口抵在了她後腦勺上。


    裴瑾瑜猛地回頭,惡狠狠的瞪著他。


    姑奶奶的潑辣勁上來後,怕過誰?不就是死嗎,姑奶奶早就活夠了!


    裴瑾瑜的凶狠的眼神,竟然嚇住了要扣扳機的恐怖分子,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看到他竟然被一個女人嚇退後,旁邊那幾個恐怖分子都哈哈大笑起來,靠,拿著槍的爺們兒被一個娘們兒給嚇住了,好慫啊。


    那個恐怖分子頓時羞惱成怒,再次舉槍時,一隻手伸過來,把槍推開,淡淡地說:“這位女士很不一樣,放了他吧。”


    裴瑾瑜看向這個人,是個戴著迷彩漁夫帽,留著金黃色的胡子,眼神冷峻,相貌很斯文,後退二十年應該是小鮮肉一枚,與別的歹徒相比起來,就像是鶴立雞群。


    如果是放在別處,這男人很容易就能給人好感。


    她一眼就斷定,這個人應該是眾恐怖分子的頭目。


    果然,要把她一槍爆頭的好漢,沒有再堅持,悻悻冷哼一聲拎著槍退到了後麵。


    “美女,很榮幸認識你,我叫凱撒”


    蓋烏斯·尤利烏斯·愷撒,這是個人怕是都知道,末期傑出的軍事統帥、政治家,並且以其卓越的才能成為了羅馬帝國的奠基者。


    被一些曆史學家視為羅馬帝國的無冕之皇,有凱撒大帝之稱。甚至有曆史學家將其視為羅馬帝國的第一位皇帝,以其就任終身獨裁官的日子為羅馬帝國的誕生日。影響所及,有羅馬君主以其名字“凱撒”作為皇帝稱號;其後之德意誌帝國及俄羅斯帝國君主亦以“凱撒”作為皇帝稱號。


    如今,一個妄想顛覆世界的恐怖分子給自己取這樣一個名字,聽上去還是挺諷刺的。


    凱撒臉上帶著如沐春風般的微笑,對裴瑾瑜伸出了右手,白皙的手掌和纖細的手指,看上去很很像女人的手。


    “你就是這些人的首領?”


    裴瑾瑜稍微猶豫了下,但還是伸手與佐羅輕輕握了下。


    曾經一直在中東發家的恐怖組織,存在了將近五十年,其曆代首領都在不同的地方有根據點,但一旦失敗過一次之後,組織的首領無論死活都要被新的首領所代替,這是世界反恐組織都知道的事情。


    自上次在波斯的那次反政府起義失敗後,可想而知,猿人組織已經大換血了,而且比上次更殘忍,更凶暴。


    因為這次他們除了沒有底線的殺伐之外,還有了一個善於玩弄人心的新領導。


    “很榮幸,正是在下。”


    凱撒很紳士的與裴瑾瑜握了下手後,看著她的目光中,帶有了明顯欣賞的味道:“這位小姐,您看起來是東亞人,不知道是哪裏的呢?”


    裴瑾瑜點了點頭:“是,我來自華夏,姓裴,裴瑾瑜。”


    “嗬嗬,裴總你好,你的名字很不一樣,就像我很迷戀華夏文化,年輕時曾經數次去過你們國家,那是一個古老神秘的偉大國度,也曾和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一樣,是人類的發源地。”


    再說話時,竟然換成了漢語,而且還相當流利,由此可見他沒有撒謊。


    裴瑾瑜眼珠一轉,笑問:“那你能放過所有華夏的人嗎?”


    “不好意思,不可以。”


    凱撒很幹脆的搖頭,臉上浮現一絲歉意的微笑:“最起碼,在沒有拿到贖金之前,我是不會放你們走的。迷戀你們的國家文化,對華夏人有好感,這與我們偉大的事業需求,一點都不衝突,還請裴小姐能理解。”


    臥槽,理解你奶奶個腿兒,說的跟唱的一樣,到頭來還不是跟放屁一樣,都是在扯淡。


    裴瑾瑜在心裏罵了句,有些失望的幹笑幾聲:“嗬嗬,是這樣嗎?不過我認為,你們所謂的偉大事業,在華夏軍方麵前不值一提。”


    凱撒眉峰一凜:“那你覺得,在你們被我綁架後,他們會不會來救你?如果來了的話,能不能從我手中,把你們成功營救出去?”


    裴瑾瑜淡淡地說:“他們一定會來,你們在強大得華夏軍隊麵前也隻是土雞瓦狗般的存在,檣櫓灰飛煙滅。”


    “難道你們華夏就沒有弱者嗎?冒犯的說,曾在很多年前,你們被稱作東亞病夫,還與許多強國簽下了很多喪權辱國的條約。”


    凱撒沒有理睬裴瑾瑜這番話中,帶有的強烈鄙夷,繼續說道。


    “嗬嗬,這是作為一個強國的必經之路,這被我們叫做年代,或許你們不知道,畢竟你們隻是後起之秀,或者,你們中就又被曾經華夏的大漢天子趕出去的匈奴,回鶻等血統的人呢?”


    裴瑾瑜忽然有了強大的信心,從沒有過的因自己是華夏子孫而驕傲,看著東方說道:“說不定,現在我們的軍隊已經踏上了這片土地,隨時伺機暴起,他們會讓你們後悔的。凱撒先生,你既然迷戀我們華夏文化,那麽你該見過華夏人出境的護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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