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歎了口氣,把陳飛腳上的白布單子蓋好,然後就看著隊長。


    “告訴上邊兒吧,沒辦法了。”


    隊長知道這麽拖下去也不是事兒。


    但等最後鬆口之前他還是有點不死心,皺了皺眉看著老張。


    “你要不要最後再試試?”


    老張有些怒了,幾乎要對著隊長吼出來了。


    “我還能有什麽辦法?這小子根本就不是活人!他全身血液都不流通,我就是想給他輸液也沒有辦法啊。要不你告訴我該怎麽辦!把它解剖了?”


    隊長也被老張吼懵了。


    隻能閉上了嘴從上衣兜裏摸出一盒煙,也不管這裏到底能不能吸煙,沒管三七二十一就給點上了。


    事情已經這樣了,那也沒什麽好掙紮的。


    想著,他走到門邊兒上從兜裏拿出了手機,播出了一個讓他看見就害怕的號碼。


    他猶豫了幾秒鍾,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那邊並沒有及時接起來。


    短暫的安靜了一陣之後才響起了第一聲忙音。


    就在這個時候,隻聽身後張法醫突然尖叫了一聲。


    隊長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他正在給上邊打電話,老張這特麽在搞什麽事情。


    一個幹法醫的,又是個幹了多年的老法醫。


    四十多歲的人了,看見啥能叫成這樣啊,又特麽不是死人複活了。


    正想著,隊長帶著慍怒的眼神轉過頭去看老張,想給他一個讓他安靜的眼神。


    畢竟要是讓上邊聽見這裏有人大喊大叫的,成什麽體統?


    可是這不看不要緊,電話在這個時候也好巧不巧的接通了。


    他隻見老張已經嚇傻了似的張著嘴站在原地,而陳飛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彈起來坐在解剖台上。


    隊長也跟著大叫一聲,完全沒有意識到電話已經接通了,下意識順手就把手機扔出去了。


    他驚恐的靠在門上,摸了摸腰間。


    尼瑪槍讓他鎖抽屜裏了,這下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隻能盯著陳飛,在這個不知道是死還是活的人活動之前,讓自己強行鎮定下來。


    陳飛從還陽崖上被判官一腳給踹了下來,腰酸背痛的。


    本來臨上來之前,他突然想起來大老爺在翻生死薄的時候,他還看見了一個人名。


    他想回去問問來著,沒想到就這麽上來了。


    不知道下墜了多久,他突然有種急刹車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後背好像撞上了什麽東似的,沒想到就這麽醒了過來。


    陳飛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躺在一個冰涼冰涼的地方,眼前一片花白。


    開始的時候他還以自己做夢呢。


    陳飛試著轉了轉眼珠,才發現好像不是做夢,而是眼前蓋了一個白布單子。


    他心裏一驚,心裏在嘀咕。


    臥槽,老子這是在哪兒呢,尼瑪該不是火葬場吧,別特麽好不容易回來了,大氣兒還沒喘勻呢就給推火爐子裏了。


    想想到時候他站在判官麵前尷尬的揮著手,說一聲,嗨,又見麵了。那畫麵太美他不敢看。


    他奮力扭動著身子,好不容易能動了之後,他就第一時間坐了起來。


    沒想到五官的感覺才剛恢複,就聽見一老爺們的尖叫聲。


    其實他也挺能理解的,畢竟這麽長時間沒有動過,別人都覺得他死了也沒毛病。


    眼看著死人複活,叫兩聲也正常。


    陳飛坐起來之後就放心了許多。


    不知道多少天沒見陽光,坐起來之後陽光相當刺眼。


    他一時半會兒沒睜開。


    適應了一下睜開眼看見第一縷陽光之後,他特麽竟然有一種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真好的感覺。


    這回可真真的可以用重見天日形容一下了。


    隨後陳飛就看見他右邊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這人之前他沒見過,估計是醫生之類的,然後陳飛就看見了貼在門上的隊長。


    倆人都是一臉驚恐的神色。


    陳飛稍微活動了一下上半身,才緩緩從台子上下來。


    隻聽隊長說了一句:“你是誰啊?”


    陳飛愣了一下。


    “啊?我是誰,你抓我不知道我是誰?行了別試探了,我就是睡了一覺睡過頭了,別緊張啊,對了,我睡了幾天了?”


    他隻是想問問他去了一趟下邊到底用了多久而已。


    總不能說,老子死了幾天了吧。


    隊長和老張聽見陳飛安然無恙,思維也相當活躍,都稍微放下心。


    二人對視了一眼。


    “等等,你躺下,我必須要給你做個檢查。”


    陳飛哦了一聲,又乖乖的躺回了那個冷冰冰的台子。


    其實他也正好想著讓醫生給檢查一下呢。


    畢竟說不好聽點死了這麽久,別死出啥毛病來。


    老張走到陳飛旁邊,剛要伸手檢查,想了想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他把橡膠白手套給戴上了,然後食指跟中指並攏,就直接探上了陳飛脖子。


    一分鍾之後,他有點不可思議的摘下了手套。


    又試了一遍,沒錯,這次是有心跳的,而且皮膚是有溫度的。


    他從一邊找來一個體溫計,遞給陳飛。


    “把這個夾在腋下,十分鍾拿出來。”


    陳飛聽話照做之後,算是醒來之後的第一個安靜時刻。


    他突然想起了茉莉和她說的話,手機,對沒錯,她的手機。


    想到這裏陳飛又一次不顧一切地彈坐起來,然後看著站在一邊兒直愣愣半天沒說話的隊長。


    “隊長我能問你個事兒嗎?那天死在我懷裏的姑娘去哪兒了?”


    隊長被陳飛一句話給問懵了。


    什麽叫去哪兒了,這難道還用問嗎!


    肯定是驗屍之後送火葬場了啊,難道還能給她送回家睡覺去不成?


    隊長被陳飛問的一臉的不解。


    陳飛突然發現自己剛才問的那句話,邏輯上好像是有點問題。


    陳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呃,那個,我是說她的私人物品送到哪兒去了?”


    隊長沉吟片刻。


    “他的私人物品。當然是被警局收著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陳飛看了看表。


    十分鍾差不多到了,就從腋下把體溫計取了出來嘿嘿一笑。


    “沒什麽,我就是隨便問問,剛才做夢的時候夢到她,她托夢給我,讓我幫他好好保管她的東西來著,我就這麽順口問問。”


    隊長的心緒,這會兒才稍微寧靜了一些。


    他看著陳飛,恨不得給這小子一榔頭。


    尼瑪害得他擔驚受怕了好幾天,吃不下睡不好,他這會兒倒跟沒事人一樣,簡直太可恨了!


    他白了陳飛一眼,冷笑著。


    “他的私人物品,警局會保管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陳飛賤兮兮的笑了笑。


    “那我就放心了,畢竟人家托夢來找我,萬一這事兒我給人家辦不利索,我怕她回來再找我一遍。”


    其實陳飛隻是想確定茉莉說的手機現在到底在哪裏。


    他又不是傻子,肯定不可能跟隊長說那手機裏有華康的犯罪證據。


    既然他進來了還出不去,就說明在這警局裏麵肯定有人跟華康是一夥兒的。


    要是證據落到他們的手裏,那這三天他就白死了。


    陳飛隨手把手裏的體溫計遞給旁邊的老張,然後從台子上跳了下來。


    等老張看到陳飛的體溫之後,才徹底的放下心。


    這小子簡直太神奇了,竟然一瞬間恢複了身體機能的活力。


    估計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了。


    既然這事兒已經過去了,陳飛也不願意再想。


    他隻想趕緊找到茉莉的手機然後作為送給顧鵬程的大禮。


    這可是一個重磅炸彈,在他們陷害自己的最後關頭,作一顆仙丹靈藥。


    隊長看向旁邊的老張,似乎是在用眼神詢問他陳飛到底還有沒有事兒。


    老張跟隊長搭檔許久,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他搖了搖頭,意思是沒事兒了。


    隊長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解除了心裏的警報。


    但是他好像早忘了,剛才他正在給領導打電話,而且電話是通著的。


    老張倒是突然想起來了,他揚了揚眉毛看著隊長。


    “你剛才不是給上邊打電話來著嗎,電話呢?打通了嗎?”


    隊長一拍大腿,整個心忽悠一下就沉下去了。


    尼瑪剛才電話好像通了來著,他這才想起來四處找手機。


    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手機安靜地躺在一個角落裏,屏幕已經碎了。


    隊長撿起了手機按兩下屏幕,又試著開了開機,好像真的是壞了。


    想到陳飛複活的時候,他好像把手機扔出去了。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壞的吧。


    也就是說上麵兒可能什麽都沒聽見。


    對他來說這兩天可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他把手機裝進兜裏不自覺的笑了笑。


    陳飛有點蒙逼的看著眼前的隊長,心說手機壞了有這麽開心嗎?


    隊長兀自的想了一會兒看著陳飛。


    “既然你已經醒了,就該哪兒去哪兒去吧。”


    陳飛當然不會反抗,畢竟反抗了也沒有什麽卵用。


    “對了,隊長,你能讓我打個電話麽,我突然想起來了要緊事兒得跟公司的人說說。”


    隊長愣了一下。


    “我會幫你通知的,你安心在裏邊等著庭審就行了。”


    聽到這句話,陳飛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我去,這麽快麽,老子證據還沒交到親友團手裏,尼瑪就要開始了?


    他看著隊長沉吟了片刻。


    “庭審?什麽時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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