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心裏哀嚎了一聲後,心裏頓時涼了大半截。


    他很想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的原因,才導致一路從北往南都這麽點兒背。


    錢全部塞進自動存款機後,他才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現在他自己還身無分文呢。


    蹲在火車站旁邊,把自己的行李都倒出來一遍之後,才收集了零零散散的四十塊。


    這夠坐個車回皇後集團的了。


    但陳飛不會這麽做的,老子怎麽可能為區區一點小錢跟裴瑾瑜伸手?


    那特麽不是打臉麽?


    站在路邊觀察了一番之後,陳飛發現,跟著一起坐火車來的民工,都扛著大包小包的方向往火車站的背後走。


    如果陳飛沒猜錯的話,後麵應該有個工地。


    說不定碰運氣能找個搬磚的活兒,從現在幹到晚上,掙個幾百塊錢都不是問題。


    想著,陳飛順手就扯住一個扛著大包的民工問道:“大叔,你們要去的地方,是個工地不?”


    大叔連忙擺手,指著火車站後邊的一個空地說:“那是個的搶活兒的地方,外地來的都上那去,包工頭會來招人。”


    陳飛趕忙對大叔說了好幾聲謝謝,也隨著人流過去了。


    看來還整讓我碰著了。


    陳飛走到空地去的時候,已經站滿了民工,幾乎每人身前都放著一塊用紙板子做的牌子。


    上麵寫著自己比較拿手的項目。


    什麽瓦工,焊工,力氣大搬磚便宜之類的。


    陳飛有點蒙了,這些技術性工種他可啥都不會,總不能騙人吧。


    想著,他幹脆隨手撿了一個紙板子,也有樣學樣的在上麵寫:搬磚便宜,價格好商量。


    然後,就老老實實的擠在了人堆兒裏。


    果然,相比起中年大叔,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更有市場,兩個帶黃頭盔,看上去像是包工頭樣的人,瞬間就盯上了陳飛。


    走過來上下打量了陳飛一下後,又身手在他腰子上狠摸了下,像看牲口那樣,隨後,用下巴一點說:“行,就你了,跟我走。”


    陳飛有點急了,一把拉住工頭說:“大哥,別急啊,價錢怎麽算?”


    包工頭有點不耐煩的指著遠處說:“看見那邊那個大車了沒?一車五十!”


    陳飛順著他的指頭看過去。


    我靠,還尼瑪真是大啊,重型大車,這一車怕能裝的下幾噸的磚吧?


    卸這麽一車,靠他一個人,再怎麽也得天黑了,就五十塊錢,鬼才幹呢。


    陳飛笑笑說:“大哥,你這價格少了點吧,別欺負弟弟不懂行情,比你小的車一車都一百五呢,您才給五十?”


    包工頭一聽這話,頓時就來氣了,冷笑一聲說:“嗬,我看你連飯都吃不上了,還在這挑三揀四呢?就五十,愛幹不敢,不幹有的是人幹。”


    陳飛也冷笑一聲,把手揣進兜裏說:“得了吧,傻子才幹呢。”


    “好,哈,你小子……”看到年輕人很有個性,工頭立馬給他展示了下什麽叫生活的殘酷,舉著手喊了一句:“卸磚頭,大車,一天五十,誰幹?”


    話音剛落,一堆穿著髒兮兮迷彩服的人就蜂擁而至,搶著舉手說:“我,我幹,老板!”


    帶著三個人走時,工頭還用不屑和諷刺的眼神瞥了愣在原地懵逼的陳飛一眼。


    而那些搶到活兒的人,看工頭的眼神仿佛上帝一樣。


    工頭看陳飛那眼神仿佛再說:“小子,這個社會上吃不起飯的人很多,你不願意做的事兒,還有很多人原意做。”


    看著工頭遠去的背影,陳飛突然很想感慨。


    原來,這個世界上的人,是真的被分成三六九等的。


    陳飛一直晃蕩到太陽已經快西下時,還沒有接到活兒的。


    正準備歎口氣,看附近能不能找個便宜的旅館先湊合一晚上,明天再來幹五十塊的活兒時,就聽見一邊有人叫他。


    幾個穿著花襯衫留著黃毛的男人,晃蕩著膀子走了過來。


    像工頭那樣上下打量了陳飛一眼後,又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小子,看你這麽結實,身手應該可以吧,給你個活兒,三百,接不接?”帶頭的黃毛說。


    三百?靠,五十都接,別說三百了!


    但陳飛走過去,看著黃毛手臂上的紋身時,就有點猶豫了。


    這些人一看就不像什麽好鳥,還是說,現在包工頭都這麽時尚了?


    “三百幾車,先說好。”


    陳飛知道,生存法則中,不被騙吃飽飯,萬事兒都應該商量好價錢再說。


    黃毛身後,有個斜劉海兒的,立馬站出來說:“算你小子走運,我們不雇搬磚的,找你是想讓你幫我們辦件事兒。”


    陳飛這才發現,黃毛他們一共三個人,幾乎都帶著一種社會小痞子的風範,就是那種賤骨頭。


    “怎麽樣,小子,幹還是不幹?”


    黃毛從兜裏拿出五百塊錢,展成扇子,在手心裏拍打著,對陳飛揚了揚眉毛。


    從早上到現在,陳飛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坐了二十七個小時的火車,雖然火車有賣泡麵的,可是一盒三塊錢的泡麵加火腿腸就要十五塊,簡直跟搶劫差不多,他可不想在這被敲竹杠。


    可憐在秦川吃的那點素麵早都消化了,陳飛隻能等到下車再吃飯。


    誰知道,又糊裏糊塗的把錢全給了那爺孫倆。


    人到餓急眼的時候,有奶就是娘,也不是不可能的。


    “說,啥事兒,隻要不傷天害理,其他都是小意思。”


    陳飛剛說完,空空如也的肚子就發出了一聲難聽的嚎叫。


    黃毛笑了笑,把五百塊塞在陳飛懷裏:“放心,絕對不傷天害理,多給你兩百,就當交你個兄弟了,以後在這片兒混的時候,誰欺負你找我,好使。”


    說完,一把摟住了陳飛的肩膀,邊往前走邊說:“走,哥們兒先帶你吃飯,吃飽了好開工,至於幹啥,等會吃飯的時候跟你說。”


    坐上黃毛的破金杯車後,幾個人到了蘇北市中心附近了。


    幾個人大搖大擺的走進飯館子後,黃毛大手一揮,要來菜單,點了將近有八個菜一瓶白酒。


    陳飛最喜歡蹭飯了,雖然不是什麽大飯店,但相比起已經做好了晚上繼續餓肚子的準備,有這樣的飯菜,已經相當好了。


    幾個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會兒,黃毛就說:“哥們兒,真不是哥說你,你看看你這身兒衣裳,蘇北好歹也是個大城市,你穿成這樣的,連包工頭都看不起你。”


    陳飛扒拉完三碗飯後,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是,說他身上這件兒外套是勞拉正兒八經的工裝品牌店裏,一件兒折合華夏幣一萬左右,誰信?


    從山溝溝土坷垃裏走了半天時間才到車站,也沒換過,難怪人家說他。


    在斜劉海兒看陳飛已經又添了兩晚白飯時,才驚歎的罵了一句:“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陳飛也不管,吃飽了算自己的,別人喜歡說什麽,隨意。


    差不多把桌上的是個菜掃光,又叫了兩隻烤雞後,陳飛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打了個飽嗝:“說吧,辦啥事兒?”


    黃毛嘿嘿一笑說:“幫我們揍個人。”


    “揍人?誰啊,幹嘛的?”陳飛愣了一下說。


    “那麽多廢話幹嘛,跟我們走就行了。”斜劉海對陳飛搶了他們的飯食兒很不滿意,自然對他的態度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黃毛喝了口酒說:“既然你是我們雇來的,跟你說說具體情況也正常,就是有個男的來找我,說有個老板欺負他妹妹,讓我們去教訓一下那個男的,你覺得這算傷天害理麽?”


    陳飛聽完,猛地皺了皺眉,搖搖頭笑了。


    黃毛以為他反悔了,立馬站起來,說:“怎麽,吃了老子的就想反悔?”


    陳飛也站起來,拎著兩隻打包的烤雞就走。


    黃毛和斜劉海兒一看,上去就想追,跑出飯店門口一看,陳飛這小子竟然已經在麵包車旁邊等著了。


    看到黃毛他們走過來後說:“你們說,怎麽揍?”


    黃毛看著陳飛咧嘴一笑說:“那個老板剛買了量寶馬x7,砸了它,讓他破財就行。”


    陳飛聽完,又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靠,怎麽?不敢了?”斜劉海兒又開始瞪眼。


    陳飛搖搖頭,拉開陳飛坐進去後,將頭伸出窗外:“我覺得對這種仗著自己有點錢,就調戲良家婦女的,砸車輕了點。”


    “那你還想怎麽樣?”黃毛愣了,反問道。


    “我覺得,腿打斷就挺好。”陳飛輕輕笑了一下,收回了腦袋搖下車窗。


    黃毛和倆小兄弟同時愣了一下,隨後張大嘴搖著頭,仿佛在感慨自己收了一個喜歡行俠仗義的虎比。


    其實陳飛倒不是想管這種閑事兒。


    但既然收了人家的錢,就得辦事兒不是?


    還有,就是剛才黃毛講話的時候,他竟然聯想到了裴瑾瑜,在想想一個小姑娘孤立無援,沒身份沒背景,被老板拿在手裏,不就隻有挨欺負的份兒麽。


    如果這樣還沒人出來講講公道,那這個社會恐怕就沒有公道可言了。


    到了地方之後,黃毛跳下車打開了後備箱,從裏邊拎出來一節鋼管,還有一雙沒拆封的劣質絲襪,格外鄭重的遞到他手上說:“去吧,盡量別動手,免得惹了大麻煩。”


    陳飛點了點頭,把東西接過來後,往四周望了一眼說:“車在哪兒呢?”


    黃毛一笑說:“急啥,等著。”


    過了一會兒,斜劉海兒指著一個騎電瓶車的對黃毛喊:“哥,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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