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瑜走到床邊上,想都沒想就接了起來。


    現在對她來說,是誰打的電話都不重要了,有陳飛在,至少她心裏不會沒底兒。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依賴。


    隻是裴瑾瑜雖然有那麽一點兒意識,但卻遠遠沒有發現,她的這種依賴已經到達了某一個程度。


    “喂您好?”裴瑾瑜放著公放,擦著頭發淡淡的問了一句。


    隨後,電話裏和樓下就同時傳來了一個賤兮兮的聲音。


    “裴總,飯已ok,下來密西吧!那啥,我剛才聽到水聲,覺得您在洗澡,就不上去叫您了哈。”


    裴瑾瑜哼了一聲,臉上卻不自覺的帶著笑意:“本小姐知道了,爾等退下吧。”


    “好嘞,小的這就把碗筷擺好,恭候您的大駕。”


    掛了電話後,裴瑾瑜努了努嘴。


    她早就知道,這個家夥在明白過來之後肯定會將馬屁拍到底,不過休想讓我給他好臉色看,甩臉子這事兒,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幹了——換好衣服後,裴瑾瑜在下樓時這樣想著。


    跟她想象的一樣,小兔子圍裙又重新穿回了陳飛身上,而這家夥,正拿著拖把像一隻辛勤的小蜜蜂那樣,賣力的幹活兒呢。


    看到裴瑾瑜下來後,還特地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而我們的裴總自然會假裝看不見,手扶著樓梯,女王一樣的走了下來。


    陳飛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他乖巧的扔下拖布給裴瑾瑜拉開了餐桌前的座椅。


    看著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精致佳肴,雖然是晚上,可裴老板的心中早都意境充滿溫暖和煦的陽光了。


    吃飯時,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裴總細嚼慢咽的吃著一盤醋溜藕片,陳某人連都不抬的嚼著排骨,幾乎一口一塊,一點兒都不帶含糊的。


    這要是放在倆人還沒冷戰之前,裴瑾瑜肯定會讓他滾去廚房吃,免得影響她胃口。


    就在她吃飽了放下筷子的時候,陳飛也放下筷子,端著一堆碗筷去廚房洗了,那種幹活的覺悟相當的高。


    等陳飛洗涮幹淨之後,裴瑾瑜已經窩在沙發裏喝了一大杯紅酒了。


    不知道是喝的有些急,還是因為這紅酒勁兒大,裴瑾瑜竟然已經小臉通紅,略有醉意了。


    在陳飛詢問杯子要不要洗之後,轉身準備回臥室休息時,就聽裴瑾瑜幹咳了一聲淡淡的說:“等下,我有話跟你說。”


    “您說,我洗耳恭聽。”陳飛站在原地,特地鞠了一躬。


    她很滿意現在陳飛的態度,順便為他感慨一句: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有一個好好賺錢的態度不好嗎:“坐下說話。”


    陳飛點了下頭,從廚房拿出一個馬紮子,挺直腰板,雙腿並攏,雙手放在膝蓋上,格外正式的說:“裴總請吩咐。”


    裴瑾瑜滿意的點點頭,雖然她的本意是讓陳飛坐在沙發上的,不過既然人家有這種思想覺悟,她也不好打擊人家的積極性不是?


    “對於你周五的放肆行為,我慎重的考慮之後決定,可以原諒你一次,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如果再犯……”


    “如果再犯,我自己卷鋪蓋滾蛋,工資一分錢都不要。”沒等裴瑾瑜說完,陳飛就搶先表態了。


    “很好……”裴瑾瑜相當滿意,如果這個混蛋的態度能一直這麽好的話,那他們以後相處的一定很愉快。


    “那我是不是可以接著住了?”想到那個小破旅館就頭疼的陳飛趕緊趁熱打鐵的問道。


    “當然可以,但是……!”裴瑾瑜深吸了一口氣後,接著說:“你要記住,這是我家,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希望你不要帶女朋友回來。”


    陳飛愣了一下:“啊?什麽女朋友?”


    裴瑾瑜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現在是給他坦白從寬的機會呢,這個人渣竟然在這兒裝瘋賣傻拒不承認?


    借你兩個膽兒,讓你裝!


    “夏秘書說的,一個穿運動服的女孩子,早上去保鏢班子找過你的,聽說長得不錯,但性格似乎不怎麽樣。”裴瑾瑜冷笑一聲說道。


    她才懶得靜靜的看著陳飛裝逼,直接把夏秘書那時的所見所聞給拋出來了。


    陳飛這才恍然大悟,得意的笑了幾聲之後,再看到裴瑾瑜正用一種近乎殺人的目光看著自己時,他才驟然收了回去:“那哪兒是我女朋友啊,你們誤會了。”


    隨後,陳飛就把葉百靈去找他的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


    哦,原來是她啊,我說這貨怎麽這麽快就有女朋友了呢,隨即,裴總的目光溫和下來。


    一陣沉默之後,裴瑾瑜幾次欲言又止。


    手裏的紅酒杯被她拿起來又放下了好幾次,都快被盤出包漿了。


    而陳飛依然正襟危坐,乖巧的很,沒有說話。


    “陳飛,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下個禮拜我媽可能要來,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沒有男朋友,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所以呢?”陳飛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呢。


    想當年跟沈大小姐結緣,不也是因為被她雇過去當臨時男朋友的。


    所以,對於這個工作,陳飛還算是輕車熟路,按說作為一個職業保鏢,被保護的人提什麽要求,隻要不涉及尊嚴和自身信仰,他都必須答應。


    但明知故問本來就是陳老板本性,他就是想知道,還有沒有外會可以賺的。


    現在對陳飛這種身份的人來說,還能把錢當成是錢看嗎?


    那是命,是命!


    畢竟裴瑾瑜應該不知道職業保鏢的規矩,應該會多給點兒吧,再不濟,也得把之前動不動就扣掉的錢給他補回來吧!


    “沒有什麽所以的,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一聲,畢竟我有喜歡的人了,雖然我沒有別的意思,但還是想會告訴你,在咱們倆的身份相差太大,不可能的。”


    裴瑾瑜說完之後,才歎了口氣。


    她之所以這麽說,也有自己的顧慮,畢竟很多很多時候在很多場合下,都容易假戲真做。


    所以,為了以後兩個人彼此都難堪,有些話她必須提前說清楚,免得到時候搞出什麽不必要的事情來。


    陳飛先是皺了皺眉,隨後冷笑了一聲。


    這娘們兒是看不起誰呢?


    老子就算再落魄也不像你說的那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何必說這種話?


    隨後,陳飛從凳子上緩緩的站起來,看著裴瑾瑜說:“我明白,我現在就是個擋箭牌,隻要保證你的家人不知道你是一個人再蘇北市生活就可以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喜歡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人,而且就像你這樣的,我也不會喜歡的。”


    本來,裴瑾瑜再說出這句話之後就有點後悔了。


    作為一個大小姐,再行為做事兒的時候真的很少會考慮別人是怎麽想的,但就在她說出來的時候,也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也是有血有肉有尊嚴的。


    但沒想到陳飛會這麽曲解她的意思,還弄出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來。


    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的。


    可那又能怎樣,一個是從小金國銀勺的大小姐,說話做事一意孤行。


    一個是從小在窮鄉僻壤長大的小子,就算現在如何輝煌,也終究會對一些東西格外的敏感。


    “順便說,從現在開始,你隻是我的雇主,我會牢記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可以在你身前成為你的擋箭牌,你有義務給我工錢,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是平等關係的,所以的,以後別把我當孫子一樣呼來喝去,我希望,你能牢記這一點。”


    陳飛盯著裴瑾瑜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漠後,轉身快速走進了客房。


    “砰——”的一聲,房門被狠狠的關上了,讓的裴瑾瑜整個身子一震。


    第二天一早,裴瑾瑜下樓的時候,發現早餐已經做好放在桌上了。


    就好像兩人的關係真的通過昨晚的坦白局兒得到改善了一樣,陳飛依舊哼著歌拿著軟布擦拭著家具。


    看到裴瑾瑜下來後,恭恭敬敬的拉開椅子說上一句老板請坐。


    按理說,裴瑾瑜應該相當滿意陳人渣的這種態度,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場景啊,這家夥不會再對她大不敬了。


    但是,裴瑾瑜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種敬而遠之的冷漠。


    就好像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們隻是一個和平的主雇關係。


    陳飛臉上還帶著一種說不明白的疲倦之色,仿佛昨晚一晚上沒睡覺一樣。


    裴瑾瑜有些後悔,陳飛跟人不一樣,也或者她從來沒跟別人這麽生活過,昨天那些話,是不是真的有些太過分的傷人了?


    吃完早飯過後,陳飛也沒有在耍小聰明抽撲克決定誰去洗碗,而是自己站起來去廚房忙活了。


    裴瑾瑜心裏突然很難受。


    這個就像普通雇傭來的保姆一樣的陳飛,是這樣的冷漠這樣的疏遠。


    忙活完了之後,陳飛從廚房鑽出來,用小兔子圍裙擦著手上水漬說:“你媽什麽時候來,我好提前一天準備好劇本還有菜什麽的,免得搞得措手不及。”


    “你當這是在演戲麽!混蛋!”


    裴瑾瑜怒吼了一聲,把心裏對陳飛的火氣和不滿意都發泄了出來!


    誰知陳飛一點反應都沒有的聳聳肩說:“那不然呢?難道我們不是在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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