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曉萌縱然再難過,也沒辦法抵擋現在的大勢所趨。


    這感覺就像是看著一個朝代的辛酸沉淪,即便是你再不樂意,該改朝換代的時候也沒跑。


    譚惜柔完全理解尹曉萌的這種心情。


    可日子還得過下去,退一步而求其次,才是最要緊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話一點錯都沒有,尹曉萌一個國外名牌大學畢業的人又怎麽會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呢。


    最終,尹曉萌也沒能按照她的心願,仔仔細細的把這份喪權辱國似的合同看完。就在她落筆的刹那,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就差商量一下今晚去哪兒慶祝了。


    譚惜柔也深深的吐了口氣,這樣的話,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再發出的訂單,暫時都會以這個華宇康威國際生物製藥有限公司的名義出去就好了。


    白若楠也高興,這算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了。


    她站起來說:“那我就不耽誤大家了,我現在把合同給我爸送過去,等到明天,華宇的人會過來做一下交接的。”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依。


    就在譚惜柔他們正覺得所有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京都的某一個地方卻不太平。


    許曄坐在長桌前麵,西裝革履的樣子加上帥氣的臉,正是他迷倒所有小姑娘的其中一點。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顯赫的世家。


    隻是這張帥氣的臉此時卻顯得不那麽陽光,而是蒙上了一臉陰鷙。


    從周南音甩了他那一巴掌開始,他就覺察出不對勁。


    以前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如此過激的行為,大家閨秀,都有她們該有的樣子。


    許曄派人查過在周南音關機不接電話的時候都跟誰通過電話,也查過她都去了哪裏。


    除非周南音消失,否則查這些對許曄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隻要他一句話,連網絡公司的老總都會屁顛兒屁顛兒的把他想知道的消息雙手送上來。


    但所有的數據顯示下,矛頭隻有一個,就是那個叫陳飛的小子。


    許曄眯著眼睛,思索著陳飛這個人。


    當時周南音說這是她認的弟弟,他就已經查過這個人的底細了,農村出身,跟自己一比,那就是土雞跟鳳凰的區別。


    那時候他完全沒有在意過這個人。


    可是當他看到這份數據的時候,就更納悶了!


    不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敢給他許曄戴綠帽子,就算有,起碼也應該是比許家更耀眼的存在吧?


    所以,周南音是瞎了嗎?


    不管是誰,許曄都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存在!


    無論曾經他多對不起周南音,也不允許任何人染指周南音。


    這個女人隻能是他許曄的。


    找陳飛的麻煩,是許曄意料中的事情,可陳飛突然死了,這卻是意料之外的。


    不過對許曄來說,這都不是事兒。


    在古代,有一種刑罰,叫株連九族。


    成年男子一律砍頭,女子一律變賣給披甲人為奴,不滿十四歲的男孩子一律發配邊疆,永世不得入京。


    許曄輕動了動唇,他覺得,這個刑罰放在陳飛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他順勢打開了桌上的資料,上麵是一個類似於網狀圖的東西,以陳飛開始,往下延伸。


    他冷笑一聲,狠狠的把資料摔回桌子上。


    從資料上看,陳飛死了,連他爸也失蹤了,唯一的親屬隻有他媽。


    既然如此,那就母代子過吧……


    許曄清了清嗓子,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就進來了。


    “許部長,有什麽吩咐?”


    進來的男人很像一個青年政治學家,說話字字鏗鏘,但看著許曄的眼神,卻明明白白的多了幾分敬意。


    許曄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之後,男人就點點頭出去了。


    接連著進來的,是另一個人,跟剛才的男人打扮的一樣,但麵對許曄的時候,臉上明顯還多了另一種表情——恐懼。


    許曄看到他進來,揉了揉太陽穴淡淡的說:“怎麽了?這個表情?”


    “許部長,奧飛公司被人收購了。”


    這個男人說話,很明顯沒有前一個那麽從容,反而帶著一些怯懦。


    “什麽時候的事兒?”


    許曄淡淡的語氣中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今天下午得到的消息。”


    “哪個公司收購的?查一下。”許曄的語氣又恢複了之前的平淡。


    現在還有人敢接陳飛的公司,這老板還挺硬的。


    既然他這有膽量,那就讓他跟陳飛一個下場吧。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趙昌盛接到了一個電話。


    而這個電話的內容簡直是讓他開心的不得了。


    他點了根兒煙,抽了兩口,唇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程剛進去了之後,算是解決了他一個心頭大患。


    從小老人就說,這世界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程剛就屬於後麵那一種。


    所以這種人,他不跟你談政治,也不跟你談政策,就是一根筋。


    那接下來,就是鄧潔那個騷娘們兒了。


    趙昌盛清楚,鄧潔有個弟弟,跟那個程剛差不多,都是一根筋,但好在這小子現在有個媳婦,媳婦還懷著孕呢,八成也快足月了。


    現在這個情況下,他再怎麽樣,也不敢紮刺。


    剩下的孫誌富,算是裏邊最好控製的一個,隨便找個什麽借口,三兩下就解決了。


    趙昌盛站起來,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張明推開門進來,也是一臉喜色,他看著趙昌盛說:“趙叔,你是沒看見,可樂死我了。”


    趙昌盛一愣,這小子又是哪個神經搭錯了?


    說真的,雖然趙昌盛跟張明都有一個憎恨著陳飛的共同目標,但他是真心看不上張明這小子。


    啥啥都指望不上,用一句話形容就再合適不過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沒好氣的問:“又咋了?”


    張明自己嘿嘿嘿的笑了半天也沒停下來,也不管人趙昌盛樂意不樂意,端起他桌上的水杯就灌了幾口,搞的趙昌盛一臉嫌棄。


    這特麽都是他這個月因為張明這小兔崽子換的第四個水杯了。


    張明還完全不自知的自顧自傻笑。


    趙昌盛也懶得理他,自己坐在辦公桌前看報紙。


    張明自己差不多笑了一刻鍾,才漸漸停下來說:“你都沒看見程剛他媳婦上鄧潔那個小浪蹄子家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樣子,臉都給丫抓花了,可笑死我了。”


    趙昌盛冷笑一聲,這小子一天胸無大誌,就特麽沒事兒上馬道士家聽個牆根,找寡婦家敲個門的,他兒子要這樣,那得把他氣死。


    估計這事兒也是張明自己八卦出去的,要不程剛她媳婦怎麽可能會找上鄧潔。


    “你要是沒事兒跟我這說這些亂碼七糟的,就回家蹲著去”趙昌盛有點不耐煩了。


    張明趕緊擺擺手說:“不是,趙叔,其實我來是有更重要的事兒說的。”


    趙昌盛可不相信張明這小子能有什麽正事兒,就沒好氣的問:“你小子能有什麽正事兒,我倒是聽聽啊。”


    張明收斂了笑容,幹咳了一聲說:“你知道村民暴動這事兒不?”


    趙昌盛皺著眉,搖搖頭說:“啥時候的事兒?”


    “就今兒早上。”


    麵對張明這一句話,趙昌盛是徹底崩潰了。


    今天早上的事情他特麽上哪兒知道去!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兒。


    趙昌盛皺著眉頭問:“為啥暴動?”


    張明一看吊起了趙昌盛的好奇心,反倒賣起關子反問道:“你說要是這些村民這麽鬧下去,鄧潔他們會咋樣?”


    趙昌盛急的夠嗆,伸手一巴掌拍在張明腦袋上。


    這個小兔崽子,還敢跟他賣關子!


    不學無術也就算了,一天到晚腦子都在人家小寡婦身上牽扯著。


    張口鄧潔閉口鄧潔的!


    趙昌盛懶得跟他磨嘰,一把把張明吧啦到一邊兒,順手拿起外套就跑了出去。


    村民暴動,這對一個村子來說絕對不是個小事情。


    說好聽點,這是村民思想覺悟問題,說不好聽點,這是領導的問題!


    他現在得趕緊去看看,什麽情況!


    到了陳家溝的村口,趙昌盛一愣。


    看來張明那小子沒說錯,村裏放眼望去,一個人都沒有!


    司機看了一眼周圍也懵了,就問:“趙鎮長,你剛才說上陳家溝村,這都到地方了,咱們去哪兒啊?”


    趙昌盛也急了,對著司機就喊:“你傻啊,當然是哪兒有人上哪!”


    司機心裏挺委屈,哦了一聲,就帶著趙昌盛在村裏轉悠開了。


    車開進村裏繞了一圈之後,趙昌盛就懵了。


    陳飛廠子門口,黑壓壓站的全是村民,地上還扔著一筐接著一筐的死蟲子。


    這是咋回事兒?


    趙昌盛下了車,鑽進了人群裏,看著緊閉大門的廠房,他頓時就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兒了。


    原來前兩天鄧潔這小寡婦急著撥款的事兒,就是為了填補這個窟窿!


    趙昌盛打心眼兒裏發出了一陣笑意。


    他就想看看這個鄧潔還有什麽辦法,看來這回村民暴亂這事兒,他不但不能鎮壓,還得背地裏偷偷扶持。


    不過要這麽想想,張明這小子把程剛為啥被抓的事兒透露給程剛他媳婦兒也算是件好事兒。


    這下子鄧潔就算再牛逼,再會講理安撫人心,也分身乏術啊!


    他趙昌盛倒要看看,現在都這樣了,這個秋後的螞蚱還能怎麽蹦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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