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醫院裏,周南音手裏拿著一份檢查報告,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


    關於來不來這個地方,她考慮了很久。


    有時候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的身份和使命實在是太重要了,整個家族都在她的肩膀上扛著。


    她隻是一個女人,有時候她也想什麽都不管。


    可直到這個意外來臨之後,才如同敲山虎一樣,震醒了她。


    “滴滴滴——”


    就在周南音準備放下所有防備準備走進手術室的時候,她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這個手機,隻有柯顏能聯係到她。


    而且她曾經再三叮囑柯顏,除非人命關天,否則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打擾她。


    電話好巧不巧就這時候響了……


    周南音盡力調整了一下呼吸,接起了電話:“什麽事?”


    語氣平淡仿佛她等下要走進去的是一個會議室,而不是手術室。


    “周董,你的戒指找到了。”柯顏的語氣聽起來稍微有點急躁。


    戒指找到了?


    隻是這個小事兒柯顏是不會專程打電話來說一聲的,而且聽她的語氣,應該是發生了一些不得不說的事情,畢竟能當周南音心腹的女人,遇事兒沉著冷靜是最起碼的標準。


    周南音沒說話,隻等柯顏自己把事兒說出來。


    她甚至可以確定,柯顏語氣中的急躁肯定跟她的戒指有關係。


    “戒指是一個姓李的警察送來的,說是在皇家一號遇難者遺體裏找到的,而且,遇難者的姓名是陳飛。”


    柯顏一句話說的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這是她的習慣,時間就是金錢,她跟周南音一樣,都不喜歡用多餘的話去浪費時間。


    當周南音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腦袋如同被人在耳邊敲了一記悶鍾,“嗡”的一聲。


    那一瞬間,她不記得柯顏說的完整句子了。


    晃蕩在腦子裏的隻有幾個關鍵詞,皇家一號,遇難者,遺體,陳飛。


    她曾經懷疑過是不是那兩天的放縱中,她把戒指遺落在了法蘭西。


    隻是當時她不想聯係而已,放縱歸放縱,喜愛歸喜愛,可這跟生活不搭邊兒。


    她還有自己的生活。


    但這個消息無疑是一悶棍,敲的她措手不及。


    周南音突然覺得很無力,唯一一個對她沒有任何利益關聯,依舊對她溫柔以待的男人就這麽變成了別人嘴裏遺體?


    這不可能,老天不會對她這麽不公平。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南音才從醫生的叫喊中回過神兒來,她動了動已經有些僵硬的脖子,麻木的看向了醫生。


    “周小姐,您可以換衣服進手術室了。”醫生完全不知道此事周南音經曆了什麽,又一次小聲提醒道。


    這一聲提醒,才讓周南音短暫的清醒過來,她動了動僵硬的唇角,擠出一個看起來像是笑的表情說:“對不起,手術我不做了。”


    說完,周南音立馬走出了醫院,她輕輕摸了摸肚子,皺起了眉頭。


    隨後立馬給柯顏發了個短信:立馬給我定回京都的機票。


    從山城到京都的兩個半小時裏,周南音自己都不知道怎麽過來了。


    麵無表情,像一尊冰雕,冰冷而麻木。


    從柯顏給她打電話開始到現在,已經三個小時了。


    也就是說,這整整三個小時的時間,周南音都沒能相信並且接受陳飛已經在皇家一號上遇難這個事實。


    周南音拿著回到家,摸著黑開了門。


    整個過程中,她都沒有開燈,她不想相信這是個事實,隻要不開燈,走進房間裏睡上一覺,就好了。


    她多想從知道許曄背叛那天開始,直到剛才的噩耗,都是一場噩夢啊!


    開了門,周南音神情恍惚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把報告扔在茶幾上的時候,身後卻突然一緊。


    一雙強而有力的胳膊瞬間環住了她。


    周南音整個人像是炸了毛的小動物,在那一雙手臂裏縮了一下。


    隨後,一個噴著酒氣的男聲,就在她耳邊響了起來:“南音,這麽久你去哪兒了?”


    是許曄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麽,周南音竟然有些失望。


    誰知道黑暗裏那雙手臂環住她的時候,她心底的最深處,期盼的到底是誰呢。


    周南音突然覺的很疲憊。


    之前是一種崩潰,而現在,就隻有累。


    渾身的僵硬和酸痛被無限放大。


    “我累了,我去睡了。”


    周南音輕輕掙脫開許曄的臂彎,走進了臥室。


    現在她隻想把所有的思緒都放空,什麽都不想,一切壞消息都放在第二天早上能看見太陽的時候再說。


    周南音輕輕鎖上臥室門的瞬間,眼淚就如同決堤的河水一樣蜂湧而出。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說好了把一切都交給明天的呢?


    她挪著細碎的步子走向床邊,然後一股腦的把自己仍在床上,就一動不動了。


    沒幾分鍾房間外麵就傳來了許曄瘋狂的砸門和質問聲。


    “南音,南音你開門!你懷孕了?”


    然後周南音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像一縷金箔一樣灑在臥室的床上,周南音緩緩從床上坐起來,她忘了自己昨晚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了。


    走出房間,一縷煎蛋的味道就鑽進了鼻子,許曄像個良人夫婿一樣穿著圍裙站在廚房裏,給她端上熱牛奶和早餐。


    周南音愣了一下。


    久違的場景。


    難道之前真的如她所想的一樣,隻是一場夢?


    周南音抬頭看了許曄一眼,這樣的男人誰會不喜歡,一表人才,能力報表。


    連他笑容都像是能融化冰川一樣,周南音確信,這個男人一旦笑起來一定能讓所有人為他臣服,也包括她自己。


    她的神經突然放鬆了一下。


    如果真的有愛在,別的還算什麽呢,或許真的沒有什麽不可原諒的吧。


    “南音,吃過東西咱們就出門。”許曄溫柔的聲音出現在周南音的耳朵裏,可下一句話,就讓她本來剛建立起來的世界頃刻崩塌。


    “你聽我說南音,這孩子我們不能要,我帶你去做掉,我現在的情況,還不能要孩子,你懂麽,你得為我考慮。”


    陽光不隻是灑在許曄的臉上,也灑在周南音柔軟的秀發上。


    她想哭,可為什麽偏偏連眼淚都掉不下來呢。


    真的很難過。


    這個男人的自私,讓他帶著陽光的臉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人類是個很奇怪的物種,有些時候當一種感情被發揮到極致的時候,反而表達不出來了。


    周南音緩緩站起身,臉上還掛著剛才本想原諒一切時的笑容。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在許曄的臉上炸響。


    讓他虛偽的表情和動作瞬間僵在這一瞬間。


    隨後,周南音昂起她周家繼承人,sad的最高總裁負責人的頭顱,走出了房門。


    她是想罵許曄一句混蛋來著,但此情此景下,就連這兩個字給他都是浪費的。


    這個孩子,她周南音要定了!


    盡管這孩子的爸爸,是一個剛剛死了的男人——陳飛!


    李鬆岩昨天從周南音家出來之後,第一時間將遺體交給了上邊。


    不管這屍體到底是誰的,畢竟是塊燙手的山芋,隻要是上邊下發的命令,對他來說都是燙手的。


    尤其這事兒還牽扯周家,他可不想最後變成一個史上最慘的攪屎棍子。


    華夏某高層的辦公室裏,一個熟悉的麵孔負手站在床邊,兩天時間,對霍啟強來說簡直太長了。


    這兩天裏,他不停的讓下屬去催促,看看有沒有關於陳飛遺體的消息。


    隻要得到遺體,那麽這個因為一場浩劫而重生的中子計劃,就會再一次被淹沒在曆史的塵埃裏,然後漸漸被所有國家淡忘。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的響聲,立馬把霍啟強的思緒拉扯回來,他迫不及待的拿起話筒,直接就問出了他最想問的話:“怎麽樣,有消息了麽?”


    在這個辦公室裏,他永遠不用擔心泄密,能打到這個座機上的,隻有對中子計劃有知情權的人。


    “霍長官,已經找到了陳飛的遺體,和最後見過陳飛的人描述的基本一致。”


    聽到這個消息,霍啟強的心稍稍放鬆了一點點。


    但這一點點還沒持續過兩秒,他的心就再一次提了起來。


    “容貌比對了嗎,短時間內遺體應該不會被微生物腐蝕的!”霍啟強急促的問。


    電話裏陡然沉靜了幾秒,然後說:“遺體的臉已經爛了,從痕跡上看不出來是不是被海中的魚群吃過,所以……”


    “蠢貨!去給我做dna比對,快!對了,準備一下,發布陳飛死亡的真實消息!”霍啟強的聲音帶著怒火,“咣當”一聲扣斷了電話。


    之所以發布陳飛死亡的消息,倒不是他急於給社會一個交代。


    而是想騙過別人,首先要騙過自己人,隻有自己的國民信了,別人才有可能被懵逼。


    而且這泱泱華夏中,到底有多少間諜隱藏在其中,這都是未可知的。


    霍啟強,坐在椅子上,點燃了一根煙。


    他本來戒煙很久了,事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一般,讓人難以預料。


    海上的風暴平息了。


    可誰有知道,這場海上風暴帶動起來的,到底是戰爭還是和平呢?


    沈嘉琪自從回到華夏之後,總覺得心思難寧,不知道為什麽,她冥冥中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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