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長轉過身,臉上也沒了表情,他盯著蘇淺語看了好久,才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你是一名軍人,他這次闖的禍有多大,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吧,依你看,如果這事兒交給你處理,你能怎麽辦呢?”


    蘇淺語被營長這麽一反問也愣住了,是,營長有他的難處,畢竟他是一個表率,一個華夏軍人的代表,他可以徇私,但卻不能枉法。


    隨後,營長站起來,在軍帳裏兜起了圈子,轉了幾圈之後,又說:“他在戰場上的表現我都聽說了,而且我也知道,這個男孩兒對你來說很特別,於公於私我都應該感謝他,如果不是他,可能我們沒有這麽快能攻的下敵人的指揮所。”


    蘇淺語一看營長都這麽說了,心裏也一樂,這時候,就應該趁熱打鐵,看看還有什麽辦法能幫幫陳飛。


    營長喝了口水,接著說:“在公約中,確實說過要依照締約國家的法律製裁,陳飛如果上了軍事法庭,那對於他這個事情的製裁方式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涉嫌故意殺人罪。”


    在華夏的法律中,一旦是涉嫌殺人,你殺一個都要被判死刑,更何況陳飛白天的時候跟玩兒似的,殺了那麽多個人。


    蘇淺語聽到營長這麽說,心裏頓時蒙上一層黑紗,她突然很難過,也不知道為什麽,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


    然後,她帶著哭腔抽泣的說:“那他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營長沒說話,伴隨而來的是一陣沉默,讓本來安靜的軍帳變得更加安靜。


    蘇淺語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似乎一提到陳飛的事兒,就讓她很難控製自己的情緒,她不知道什麽是愛,但卻會時時刻刻的牽掛著這個男人。


    她的感情觀在軍隊已經被培養成了一抔堅硬的土壤,沒有水源的滋潤,也沒有清風溫情,有的隻有幹燥和熱血,執著和忠誠。


    可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陳飛的出現就打破了他感情世界中的這種生態平衡,就好像一粒種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紮根在了她感情世界這麽惡劣的環境裏,然後破土,發芽,逐漸成長。


    如果陳飛真的出什麽事兒,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違背軍官這個身份,做出什麽更加荒唐的事兒來。


    過了好一會兒,營長才歎口氣說:“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隻是稍微有點困難?”


    蘇淺語聽完,眼前一亮,整個人都為之一陣,然後問營長說:“什麽辦法?不管多麻煩我都要救他,他這麽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每個人都應該有一次被原諒的權利啊。”


    營長歎了口氣說:“哎……這小子是中子計劃的一部分,這事兒你應該知道,畢竟這個計劃本來就是由你們邊疆塔克拉瑪幹沙漠中央的軍事基地負責的。”


    蘇淺語點點頭,這個她當然知道,但國家的軍事任務和秘密那麽多,雖然她知道陳飛被列入中子計劃的一部分了,可是這個中子計劃到底是什麽,她就不得而知了。


    蘇淺語在不知道的領域下隻能簡單的點點頭說:“我聽說過這個計劃,所以,這跟陳飛有什麽關係麽?”


    營長對陳飛賞識是真的,也不得不感慨,難怪會被列入中子計劃的不部分。


    營長嗯了一聲說:“既然他是中子計劃的一部分,首先,暫時國家就不會拿他怎麽樣,所以也不是完全沒有餘地,之前他在邊疆參軍的事兒我也聽說了,具體情況我也相對了解一些,現在唯一的辦法,還是要靠你。”


    蘇淺語一愣,靠她?怎麽靠她?


    她連忙問道:“營長,您就別賣關子了,你就告訴我吧,我該怎麽辦?”


    蘇淺語知道,知道能讓陳飛沒事兒,她怎麽樣都可以,隻要她能幫上忙的,她一定不會推脫。


    營長看著蘇淺語,一臉嚴肅的說:“這小子不是正經當兵的,但還是有軍籍在的,如果我老上司肯幫忙,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蘇淺語一愣,營長的老上司,她父親?


    蘇淺語立刻追問說:“營長的意思是,我去求我父親幫忙,吊銷陳飛的軍籍,如果他不是軍人,就能直接作為一個人質處理?”


    營長點點頭說:“有些話,我也隻能點到為止,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蘇淺語在這方麵還是有悟性的,既然已經有了方法,那就趕緊去辦,明天他們部隊就要撤離了。


    一旦撤離回華夏,所有的事情就會變的相當複雜,並且增加難度,蘇淺語本來也不是一個喜歡拖拉的人,對陳飛這件事情,更是絲毫都不敢馬虎。


    她趕忙鞠躬謝謝營長,這一次感謝,她不是作為一個士兵的身份,而是作為一個晚輩。


    看著蘇淺語開心的走出去,營長的眉毛也擰在了一起,陳飛既然已經被列入中子計劃,那他的命運遲早有一天就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了,現在救不救其實也沒什麽區別。


    蘇淺語打通自己老爸的電話,懷著一顆忐忑的心,跟老爸蘇衛東講了白天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然後父女倆這一個電話整整講了三個小時之久。


    掛了電話之後,蘇淺語的臉上已經被淚水泡的發白了,她拿著電話的手還在發抖。


    她跟父親談的,並不是很愉快,她這種軍政家庭的女孩兒,本來有一半兒都是被當成是男孩子養的,性格相當要強,能讓她哭成這樣的,勢必已經觸動到她最柔軟的部分了。


    是啊,這個世界沒有做事情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包括她也是,但是為了救陳飛,什麽樣的代價,他都認了,她知道要他能好好活著。


    等蘇淺語的心情稍微平靜下來,她才緩緩的往關著陳飛的地方走去。


    門口的警衛看見蘇淺語,輕輕點了點頭,沒有阻攔,剛才營長的警衛已經來交代過了。


    蘇淺語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的內心毫無波瀾,可能這一次之後,他們就不會再見了。


    陳飛坐在行軍床上,整個人已經憔悴到了極點,看到蘇淺語進來他也是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絲笑意。


    蘇淺語也換上一副笑容,坐在陳飛的床邊,怔怔的看著他。


    這一下把陳飛還給看毛了,在這種氣氛下,他也不想搞得那麽尷尬,就打趣說:“哎,我說,我知道我帥,但你也不能老這麽盯著我看啊。”


    蘇淺語一愣,沒想到陳飛這家夥的心竟然這麽大,都死到臨頭了,竟然還能開的出玩笑,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闖了多大的禍麽?


    看著蘇淺語的表情,陳飛大大咧咧的說:“行了我的蘇隊長,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事兒已經出了,我還能怎麽樣,我也不想啊,聽天由命唄。”


    要說對於這個事兒,陳飛自己心裏不犯嘀咕,也是不可能的,畢竟最後怎麽發落他他也不清楚,再說他也不是個職業軍人,對於什麽公約,也完全的沒有概念啊。


    蘇淺語看著陳飛,輕輕的笑了笑說:“你不會有事兒的,但以後你再也不能以華夏軍人的身份出現在任何地方。”


    陳飛聽完之後睜大了眼睛,有點不可置信的盯著蘇淺語說:“我去,就這麽簡單?”


    蘇淺語笑著點點頭,沒再說什麽,雖然陳飛不知道華夏軍方會怎麽處置他,但他也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


    但是萬萬沒想到,竟然這簡單就完事兒了,想著,他心中一陣興奮,有點失控的抱住蘇淺語,在她的臉頰上就親了一口。


    親完之後,陳飛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退回到一邊,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那個,不好意思啊,蘇隊長,我有點太激動了。”


    陳飛不知道,剛才他抱著蘇淺語的那一下,讓她多開心,可能除了這個男人以外,她再也不會就這麽相信和喜歡一個人了。


    在蘇淺語眼裏,陳飛就是時而霸道,時而軟弱,時而像個孩子似的幼稚,時而又成熟冷靜。


    她看不懂他,可能,今天以後,她也不必看懂了。


    他眼前浮現出了他和陳飛第一次見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十分猥瑣的小流氓,至少那個時候讓她相當反感。


    再後來,他一次又一次不顧自己危機,在戰鬥中救了她的命,一次又一次沉著冷靜,讓她對他刮目相看。


    當然,更忘不了那晚在陳飛家,她差點就把自己獻出去了,隻是那時候,她還沒有像是現在這麽在意他,現在想想,她甚至有點後悔,如果時間能倒流,那她一定不會再猶豫。


    他每次的成長,她都是見過的,如果這一次不是因為她,可能他也不會貿然來中東,更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


    剛才在電話裏,蘇淺語的老爸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救陳飛這一次可以,但她從此以後,就必須遠離這個叫陳飛的人,並且做到完全陌生,這對她來說,是多麽殘忍的事兒。


    陳飛整個人還毫不知情,渾然不覺自己的衝動帶給了蘇淺語多大的心靈傷害,還在一邊感慨自己福大命大呢。


    蘇淺語知道,她不能在在這裏帶下去了,時間越長,她就會越舍不得。


    她緩緩站起身子,淡淡的笑了笑,上前一步抱住了陳飛,然後在他額上輕輕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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