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窮極一生,也未必能達到自己追求的高度,但追求是一回事兒,被迫是另一回事兒。


    陳飛聳聳肩,離開財務部的路上,他怎麽想都覺得現在的林雪薇特別奇怪,整個人神神道道的,好像有什麽事兒瞞著他。


    其實也不能說是有事兒瞞著陳飛,應該說有事兒瞞著所有人。


    陳飛是越來越好奇林小妞了,這姐姐平日裏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是眼底總是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似的。


    陳飛覺得這個時候,是應該去拜訪一下冰山大小姐了,走到總裁辦公室,他輕輕的敲了兩下門。


    隻聽裏麵說了一聲:“進。”


    陳飛聽著這個聲音都要打寒顫了,林小妞算一個,大小姐聲音也是異常冰冷,難道女人來大姨媽都是組團兒來的?


    陳飛躡手躡腳的走進沈嘉琪辦公室,她沒抬頭,隻是用筆在一張白紙上寫著什麽。


    看到陳飛這時候來打擾,稍有不悅,但還是說:“你回來了?回來就去工作。”


    陳飛是沈氏集團泉城分部的大功臣,她總不能老是對人家惡語相向的吧。


    再說了自古皇帝對待功臣也是好言好語的,雖然有些人恃寵而驕,還是會被除掉,但陳飛還沒到那個份上。


    陳飛被沈嘉琪冷冰冰的語氣灌了個透心涼,也是有一陣心塞。


    沈嘉琪等了幾秒看到陳飛還沒走,就放下筆說:“你還有事兒?”


    陳飛笑笑說:“你對林雪薇了解麽?”


    沈嘉琪眉頭瞬間一皺,他怎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了解林雪薇這個人,是從自己的父親沈之杭開始的,後來在一起接觸,她們一直關係很好。


    沈嘉琪想了想說:“林雪薇這個人有主見,能力強,還有獨到的見解力,但總覺得,她在對你笑的時候,也感覺不到親近。”


    聽到這,陳飛就嗬嗬了,說的好像你跟人親近似的。


    不過沈大小姐好像還真的很少會去評價一個人,首先她願意評價,說明這個人是真的很強。


    陳飛想了想,就說:“我覺得林小妞,呃,林經理最近狀況不大好啊,你個當經理的還是去關心關心吧。”


    沈嘉琪聽到陳飛的這句話心裏頓時不大爽,至於為什麽不爽,她自己也說不出來。


    她的表情驟然變得冰冷跟陳飛說:“關心不關心是我的事兒,用不著你提醒我,沒事兒就出去,”


    陳飛心裏此時仿佛有一百隻曹尼瑪奔騰而過,心說這些小妞都咋了,自己說錯話了?沒有啊。


    陳飛雖然會不要臉,但是也不想在這自討沒趣,聳聳肩轉身走了。


    回到辦公室,陳飛翹著二郎腿看資料,現在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一個大單,然後搞定。


    小王看見陳飛回來了,心裏一堵,說:“你怎麽又回來了?”


    陳飛瞬間就不樂意了,什麽叫又,自己不該回來嗎?


    陳飛想了想,眼睛一轉,笑了笑,然後拍拍小王的肩膀說:“我說,小王同誌,最近有別人簽不下來的大單嗎?”


    小王先是愣了一下,看後看著陳飛說:“你都來公司這麽久了,這些都不知道?也不知道當初誰讓你進來的。”


    說完之後,小王有點後悔,甭管是誰讓這個進來的,總之他給公司創造的利潤可比他能創造的多多了。


    想著,小王沒好氣的說:“這不馬上就年底了,為了避免造成財務混亂,一般這兩個月手裏都不會有什麽大單,基本上都是一些小的。”


    陳飛聽到這瞬間就懵逼了,心說自己來這不就是為了簽大單麽,沒大單還在這混個屁啊,混一個月五千塊錢的工資?搞笑呢?


    小王看見陳飛沮喪的神情,覺得有點懵,心說這個人到底是幹啥的,為啥老是想挑戰別人做不到的東西呢?


    就說:“反正單子的事兒你是別想了,這兩個月妥妥的沒有,要是想要大單,你還是等著翻過年的吧。”


    陳飛無奈的坐在凳子上,感慨蒼天不公,為啥到這個節骨眼上,連自己想努力的機會都不給呢。


    小王笑了笑說:“你別告訴我你想拿大單是因為缺錢。”


    陳飛抬起頭看了小王一眼,一拍桌子說:“對嘍,還真讓你說著了,我還就是缺錢。”


    小王有點得意的說:“那你買六合彩啊,我上禮拜買了三組,我靠,本錢九百塊,賺了三千多。”


    陳飛瞪了小王一眼,小聲說:“切,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你那三千就省省吧。”


    小王冷笑一聲說:“你看你這窮酸樣,人家有錢任性,沒錢你就人命吧,別一天黃鼠狼插雞毛撣子,冒充大尾巴狼。”


    陳飛咬咬牙,也被小王氣樂了,這貨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損人還一套一套的。


    跟小王逗了逗嘴,陳飛也沒啥事兒,跟母老虎打了個招呼就回家了。


    回家正好路過吳天賜的奶茶店,他突然很羨慕這種無憂無慮的二代,長得帥身材好,天天被一群小姑娘圍著,永遠也不愁找媳婦。


    陳飛何嚐不想也能找個這麽個小店舒舒服服啥都不用想,開開心心的一待一天。


    可是這種地方一個月兩千塊,連房租都不夠,還談什麽存錢,娶什麽媳婦。


    更何況自己要娶的,可不是普通人,是沈氏集團的總裁,沈大小姐。


    吳天賜似乎隔著奶茶店的玻璃看到陳飛也在往裏看,就招招手讓他進來。


    陳飛進去之後,吳天賜看他哭喪個臉,就問他怎麽了,陳飛搖搖頭,現在就算跟他說怎麽了有什麽卵用,他能給自己錢嗎?


    吳天賜哄散了小妹妹粉絲團,就坐在一邊看陳飛,說:“你到底是怎麽了?”


    陳飛哭喪臉說:“窮。”


    吳天賜看看陳飛說:“大哥,你一個月工資比我多啊,我都沒說窮你吵吵啥?”


    陳飛當即又想動手,但是手剛伸起來,就感覺背後有無數道淩厲的鋒芒朝著他的背後射過來。


    他舉起的手隻好瞬間拍向桌麵說:“廢話,你一個堂堂吳家公子,腰纏萬貫,你高富帥,老子矮矬窮,跟你沒法比。”


    吳天賜聳聳肩,似乎覺得陳飛說的有道理,也沒吱聲了。


    回到家陳飛覺得要不然還是給工廠放假吧過完年能簽大單的時候,再說。


    不然給鄧潔他們逼急了,真賣房子這可不行。


    吳天賜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說:“對了大哥,你不是有車,有房子麽,你老家肯定也有地吧,可以貸款啊?”


    陳飛瞪了吳天賜一眼說:“你說這是個好辦法,但地和房子登的都是我爸的名字,你要是能幫我把我爸找出來,我就能貸。”


    吳天賜覺得陳飛絕對是故意的,就說:“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陳飛搖搖頭說:“沒想法,撐一陣吧,過完年再說,現在先去混個底薪,把年過了。”


    吳天賜點點頭說:“是啊,快過年了都,日子真快,我也得回去了。”


    陳飛拿出手機翻了翻日曆,發現今年過年的時間格外的早,差不多一月中旬就三十兒了。


    陳飛倒是無所謂回家過不過年的,這幾年他都回家,往年好歹還有些親戚假心假意的串門兒,今年估計一個都不會有了。


    這肯定隻剩下陳飛和陳媽倆人,看著春節聯歡晚會,然後陳媽在團圓時刻,睹物思人,在當著陳飛的麵哭一鼻子。


    陳飛想到這就歎了口氣。


    反正不管怎麽說,人生嘛,千篇一律也是正常的。


    往後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眼看著離過年越來越近,路邊上賣花炮的熱鬧非凡。


    小時候陳飛最喜歡過節,家裏吃完團圓飯,幾個小夥子就穿著大棉襖,凍的哆哆嗦嗦的在門口拆小鞭兒,把一串拆成一個一個的,然後在一個個的放。


    省錢玩的時間又長。


    可是現在陳飛最不喜歡過節,沒了小時候的童真,還得聽老媽哭一鼻子,讓他倍感壓力。


    想到這他歎了口氣,又一年了,二十三歲了。


    吳天賜也不得不在春節前回家,因為每年的宴會是他們吳家的傳統,不止是吳家,還有很多周邊的豪門望族,如果他不出現,會讓全吳家的臉上都掛不住。


    臨走前陳飛和他還喝了好一頓酒,兩人都喝大了,抱頭就是哭,這時候,隻有兩個即將要分開的兄弟,沒有吳家公子,也沒有山村裏的窮小子。


    吳天賜有可能這次回去,就不一定能出來了,以後陳飛能跟他接觸到的機會也不多。


    說不定這頓酒喝完,他倆就得散了。


    因為春節是華夏民族最正統的節日,在三十這一天,家家都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程剛他們一家到他媳婦娘家過節去了,誌富一家也喜氣洋洋的,大早上就忙者貼春聯,燉肉。


    最可憐的就是陳飛他們家和鄧潔家了,好在今年還有個大軍能陪著她,以前陳飛不認識她的時候,真的不知道,每逢佳節倍思親,鄧潔也不回家,一個人到底是怎麽過的。


    陳飛早上溜達,看著村子裏的人一個個帶著春節的喜氣,還跟他打招呼,陳飛也欣慰的笑笑。


    不管這些村民怎麽對他,他都有種愧疚感,畢竟自己沒能在過年前就完成之前的計劃,把錢給他們補到手。


    想著,陳飛在這條帶著深深的年味的小路上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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