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薄薄的砂層下麵,隱約看到幾個紅色的光點閃爍著。


    而此時蘇淺語的腳正好就踩在那些光點的上方。


    大個子他們往前了幾步,看見蘇淺語不動了,也回頭往這邊看。


    然後大家同時看到了現在的情況,都是一陣心驚。


    陳飛更是不知所措,誰也沒想到,會這麽莫名其妙的中彈。


    蘇淺語動都不敢動,此時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她緊緊的盯著腳下的雷。


    陳潤和吳德亮十分著急,但是此時的情況,就算著急也沒有用了。


    踩到雷,已經相當於被宣告死刑了。


    陳潤此時已經開始不淡定了,聲音帶著哭腔喊了一聲:“蘇隊長……”


    蘇淺語緊緊皺著眉,然後抬起頭說:“陳潤,你帶著全體人員撤離,別管我了。”


    陳潤站在原地,沒有動,蘇淺語又衝著他喊了一聲:“陳潤聽令,立刻聯係後方,讓他們盡快派軍車過來,你們迅速撤離!”


    陳潤的眼睛此時已經濕潤了,誰能想到一個這麽漂亮的軍花,可能在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殞了。


    蘇淺語無奈的笑笑,看著陳飛說:“現在你可以撤離了。”


    陳飛現在的心情特別慌亂,但是他知道,不能就這樣連掙紮都沒有就把命送在這。


    再過十幾分鍾,等沙暴的勘測結果出來,估計敵人就會出來把他們在這裏全部殲滅。


    既然進不去,隻要人活著就好。


    突然,陳飛想起來小時候看的一部戰爭片,他跪在地上,開始挖沙子。


    蘇淺語一愣,焦急的問陳飛:“你再幹什麽?”


    陳飛邊做手下的動作邊說:“雖然我有時候挺煩你的,覺得你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我可不想看著一個美女被炸成稀巴爛,我會於心不安的。”


    說完,陳飛掏出軍刀。


    他們穿的這種沙漠作戰靴的底子非常厚,他學著之前在電視裏看到的。


    用刀把蘇淺語的鞋底一點點的割下來。


    蘇淺語立刻明白他要做什麽了,一下就按住了陳飛的肩膀,然後說:“我不用你幫我,對軍方來說,你是這次行動的重要人物,住手!”


    陳飛才懶得管她說什麽,中國人難能可貴的謙讓可不是這個時候體現的。


    說話間,陳飛已經把她的鞋底完全割下來了。


    然後用刀的側麵壓住鞋底,說:“抬腳!”


    蘇淺語知道,如果此時自己抬腳,那陳飛就必死無疑了。


    自己是蝰蛇小隊的隊長,她寧願自己死在戰場上,也不可能做這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戰友為了自己死去這種事。


    吳德亮和陳潤此時已經跑到二人身後了。


    還沒等蘇淺語跟陳飛強完,突然間警報聲大作,看來已經有人發現他們了。


    如果現在不走,恐怕一會兒所有人都會給這片廣袤的沙漠陪葬了。


    陳飛焦急萬分,蘇淺語不走,那自己不是白犧牲了?


    突然,吳德亮看到遠處一陣揚起的沙塵,他知道,是接應自己的軍車來了。


    這時候,蘇淺語說:“陳飛,吳德亮,陳潤,你們趕緊上車,別耽誤了,把戰報告訴指揮官。”


    陳潤此時的心情估計已經崩潰了一半兒了。


    這種眼睜睜的拋棄戰友獨自求活這種事兒,不符合華夏軍人的品質。


    眼看警報聲音停止,已經有地方軍人開始出動。


    樸順喜早在製高點設置好了狙擊,一槍一個,但就算是這樣,能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陳飛現在又急油氣,這個蘇淺語是屬驢的麽,這麽倔強!


    此時,蘇淺語笑了笑說:“我以蝰蛇小隊隊長的身份,最後一次命令你們,現在,撤退,違抗者,軍事法庭處理。”


    陳潤年齡不大,此時已經摸著眼淚往後退了。


    然後蘇淺語低下頭看著陳飛說:“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遵從軍令者,都是垃圾!你不配做一名軍人。”


    陳飛笑笑,手按著軍刀,抬頭看著蘇淺語說:“是啊,但是眼睜睜的看著戰友深陷危險卻什麽都不做的人,連垃圾都不如!”


    聽到這話,蘇淺語的內心被深深的震撼了,如果是平時,她絕對不相信這話會從陳飛嘴裏說出來。


    正在她還楞在原地的時候,陳飛突然抬起肩膀,狠狠的一撞。


    蘇淺語沒有防備,被他撞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現在,倒是不用倔強了,陳飛先是笑笑說:“蘇隊長,我都要死了,臨走之前親我一口唄。”


    蘇淺語一愣,很明顯她完全沒有想到陳飛已經死到臨頭了,還這麽不正經。


    但他也完全沒想到,最後陳飛竟然會這麽舍生取義救了自己。


    蘇淺語唇角露出一絲微笑,但是眼中卻是一陣莫名的難受。


    她湊到陳飛邊上,準備親他額頭的時候,他突然一抬頭,竟然對上了嘴。


    蘇淺語一驚,但此時生死關頭,也顧不上對這個驚訝了。


    這時候,樸順喜的火力已經完全壓不住敵人的攻擊了,吳德亮和陳潤的掩護力量也有限。


    兩人不由分說,拉著蘇淺語就要走。


    陳飛看著他們離去,大喊了一聲:“蘇隊長,我還沒媳婦呢,你嫁給我怎麽樣啊?”


    此時蘇淺語的心像是被火燒著一樣難受,滾燙的眼淚就滴在沙漠裏,然後被沙子上的高溫蒸騰成水汽。


    默默的說了一句:“等你能活著再說吧……”


    其實,誰都知道,陳飛不可能再活著回來了。


    幾個人邊往軍車跑,邊看著後麵的情況。


    此時陳飛倒還算冷靜,他在腦中跟白骨說:“我說姐們兒,我可是要為國犧牲了,以後是不是不用下地獄了啊。”


    白骨冷笑一聲:“你要是死了,我可就白白修煉了。”


    陳飛嘿嘿一笑,說:“那也就是說,我不用死了?”


    這時候,蘇淺語他們已經上了軍車,就等樸順喜歸隊了。


    蘇淺語的眼睛緊緊盯著陳飛的方向,看著那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燃起一股地獄之火的雷。


    就在此時,遙遠的泉城市裏,沈嘉琪的右眼一直跳的厲害。


    陳飛已經失蹤兩個多月了,在邊疆警方給的監控中,陳飛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一個用品商店裏。


    從買的東西來看,他應該是去了沙漠。


    在沈嘉琪的眼裏,陳飛這個人比較膽小,怎麽可能會自己一個人獨身進入沙漠呢?


    現在才真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陳飛的失蹤讓沈嘉琪隱隱不安,她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麽了?


    讓一個完全沒有業務經驗的人去做一件他完全不會的事兒,難道他是因為這個想不開了?


    沈嘉琪越想越頭疼,這時候,劉秘書敲敲門進來了。


    沈嘉琪抬頭看著劉秘書焦急的問:“怎麽樣了?有消息了?”


    劉秘書皺著眉搖搖頭,其實他也很後悔最後跟陳飛說那句,如果辦不了就別回來了這句話。


    現在倒好,這小子真的沒回來,如果這小子真出什麽事兒,自己也沒法交代啊。


    沈嘉琪深深歎了口氣說:“再去找。”


    劉秘書點點頭出去了。


    沈嘉琪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倒不是因為陳飛跟他有多深的感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對於這次陳飛的失蹤,她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愧疚。


    黃沙大漠,陳飛按著軍刀,看著周圍的敵軍越來越多的往自己這邊移動,也默默歎了口氣。


    他現在管不了太多,衝著廣袤邊疆的天,高喊了一句:“我國領導人說過,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老子陳飛!今天就算交代在這了,也是我華夏民族的烈士!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


    這句話,蘇淺語他們都聽見了。


    陳潤已經哭出了聲音,樸順喜低著頭,不說話。


    就連大個子的臉上也掛著兩條淚痕。


    此時此刻,蘇淺語的內心是最為複雜的。


    她的腦子裏不斷的閃現出陳飛平時的樣子,笑著的,無賴的,認真的。


    但是此時,他們不能不走了,所有人人站在車後麵的鬥裏,扛著槍,對著陳飛的方向,齊刷刷敬了一個肅穆的軍禮。


    就在車發動的一瞬間,陳飛所在的方向發出了一聲巨響。


    緊接著就是因為爆炸卷起的沙塵煙霧和一片火光。


    此時蘇淺語繃緊的淚腺再也忍不住了。


    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下來,陳潤更是嚎啕大哭。


    陳飛平時特別愛鬧騰,對這些戰友特別好,跟他們關係都相當不錯,可是現在就這麽犧牲了。


    誰的心裏都不是滋味,整個蝰蛇小隊此時除了啜泣聲,安靜的可怕。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最外麵的吳德亮突然喊了一聲:“臥槽,停車,快停車!”


    蘇淺語一愣,然後順著吳德亮的方向看去。


    陳飛深深呼吸兩口,然後在腦子裏數著數,到三的時候,鬆了手中的雷。


    就在那一瞬間,他看見自己似乎被一個骨頭架子做的盔甲包圍住了。


    巨大的爆炸和衝擊之後,骨頭做的盔甲盡數斷裂。


    似乎是承受了所有這次爆炸帶來的傷害。


    而他自己也被這陣衝擊搞得七葷八素,重重的摔在外圍。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都要散架了,不過自己竟然沒死。


    這尼瑪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然後他強撐著身子爬起來就看到車已經開走了,他趕緊翻身,丟掉身上的裝備不顧一切的狂追。


    然後才被吳德亮看到。


    當蘇淺語看到陳飛沒死的時候,整個人先是一驚,她萬萬沒想到,真的有人能從地雷下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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