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長著嘴看著眼前的男人,麵容枯槁的樣子。


    如果不是之前老鄉說他才三十多,陳飛還以為他已經六十了。


    陳飛上前直接把他從被窩裏拉出來,他哆哆嗦嗦的,感覺讓他拿東西都拿不穩。


    方斜眼兒坐在床上,瞪著陳飛,聲音有些嘶啞的說:“你是誰啊。”


    陳飛撇撇嘴說:“你認識程剛不?”


    方斜眼兒笑了笑說:“認識,認識,嘿嘿。”


    陳飛看著這個人就覺得挺詭異的,要是別人被砍了,提到這個人應該是咬牙切齒的才對啊,怎麽換他還挺高興的呢。


    方斜眼兒看了看陳飛,好像有點著急的樣子說:“怎麽樣?他出來了?”


    陳飛搖搖頭說:“沒有,我來就是為了這個事兒,希望你作為原告可以給他個機會。”


    方斜眼兒又呲著一口爛牙說:“都好說都好說,隻要錢到位。”


    陳飛點點頭,看他這樣子,是過不下去了。


    以前不知道是誰跟陳飛說了一句:隻要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


    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麽個理兒。


    陳飛皺著眉問:“你要多少?”


    方斜眼兒滴著頭掰著指頭算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在算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說:“兩萬。”


    陳飛冷哼一聲,心說:你都過成這樣了,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要兩萬?


    但是如果兩萬塊錢能讓這個案件變得簡單點,也挺劃算。


    當下陳飛就答應了,還好之前為了辦事兒,陳飛的包裏是帶了現金的。


    他數了兩萬塊錢扔到方斜眼兒身上,沒好氣的說:“那咱們這事兒就算結了,回頭法庭上,你給我注意點說話。”


    方斜眼兒捧著沉甸甸的華夏幣,眼睛冒著精光,手直哆嗦,連忙點頭。


    陳飛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清楚自己到底說的什麽。


    陳飛剛準備走的時候,突然方斜眼兒開始抽搐起來。


    他嚇了一跳,心說這個方斜眼兒該不是又羊癲瘋吧。


    抽了一會兒就開始縮到角落裏發抖,然後拚命的找著什麽東西一樣。


    陳飛就站在一邊看他跟瘋了一樣的把被子,枕頭,扔在地上,然後在床上摸索著。


    最後摸出了一隻針管和一管不知道是什麽的注射液。


    然後非常熟練的注射到自己的身體裏。


    片刻之後他才安靜下來,感覺非常舒服的長長出了口氣。


    陳飛站在一邊完全是小學生懵逼狀態。


    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這貨注射的是胰島素什麽的,可是胰島素不都是飯前紮在肚子上的麽?


    況且這發病症狀也不大對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吸毒?


    陳飛慢慢接近方斜眼兒,看他舒爽的到現在都沒緩過來,就悄悄拿起剛才他注射過的注射器跟那個小藥瓶。


    上麵果然沒有批注跟編號。


    過了一會兒,方斜眼兒似乎舒服夠了,跟陳飛說:“你能把電話借我用一下麽?”


    陳飛也沒多想,就借給他了,他說了一堆話,聲音很小,速度很快,所以陳飛也沒聽清楚他說的什麽。


    陳飛拿過電話,看他打的似乎不是境內的電話啊,應該是南越那邊的。


    陳飛突然想起來,之前猴子說林依依跑了,應該是去了南越,突然就想起了這麽個女人……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是不是還活著。那個地方,環境還是相當惡劣的。


    配合著方斜眼兒家跟南越貧民區差不多的生活環境,陳飛不由得一陣感慨。


    老人說,被人念叨是會打噴嚏的,林依依在柔然的大床上,捂著嘴,打了個噴嚏。


    旁邊黝黑,沒剩幾根頭發的糟老頭子已經睡著了。


    她冷笑一聲,赤裸著身體走到鏡子前麵,看著自己妙曼的身材。


    都說男人的手是豐胸的良藥,自己從來了這個鬼地方用了那麽多藥,身材自然也比以前更好了。


    她伸手摸著自己的身子,光滑的像一塊玉。


    自己這張臉,曆經了這些劫難,卻依然精致,隻是脫了之前的稚氣,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想想現在的自己,之前的就是個單純的小女孩吧。


    林依依苦笑了一聲,背對著鏡子坐在梳妝台前,赤.裸著身子點了一根煙。


    煙氣嫋嫋,被她纖長的睫毛刪的一抖一抖的,濃豔的妝容下掩蓋不住她的一絲狠厲。


    她緩緩轉過頭,看到自己背上那個觸目驚心的疤,露出一個濃烈的,陰戾的笑容。


    她始終記得陳飛這個人,他是讓她一步步從一隻小繭蛻變成妖蛾的毒刺。


    那些受過的苦難,被賣到越南的痛苦,接連的家暴和終於逃脫狼穴又入虎口的絕望。


    還有最後為了活著,不得已一步步把自己拉向罪惡深淵。


    這些仇,這都是陳飛賜給他的,不管有心還是無意,她都要還給他,加倍的折磨,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曾想在自己背後的傷疤上紋身遮蓋,可是現在看來,這兩條交叉的,長長的疤痕還是最好的紋身。


    她要銘記一輩子,然後去報複這個男人,不隻有他,還有他的家人,他的後代,隻要自己還有一口氣。


    林依依的眼睛瞄到了睡覺的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五短身材,黝黑醜陋,年紀也大了。


    想到他一次又一次的趴在自己身上變態一樣的索取,甚至用鐵鏈子拴著自己像狗一樣牽著。


    她的心裏就隻剩下了恨,一種深惡痛絕的恨。


    那種絕望和無能掙紮的痛苦,讓她演變成了一個隻會仇恨的機器。


    她一直隱忍著這些常人無法忍受的重量,每天閉上眼睛,她都會希望自己就此死去。


    可當睜開眼睛的瞬間,她的噩夢才剛剛來臨。


    林依依穿好衣服,一條惹火的紅色長裙把她的身材凸顯的相當完美。


    她唇角扯出一絲冷笑,配合著整個表情,妖冶的要命。


    拉開抽屜,打開一個盒子,裏麵放著一把精致小巧的左輪手槍。


    亮銀色的槍身在燈光下晃晃刺眼,她拿出槍,麵無表情的看了看這個折磨了自己幾個月的男人。


    他是南越的毒梟之一,主要是製毒,林依依當然不是傻子,想活下去也不必要跟著這個老男人。


    她要的,隻是這個男人的勢力,和作為有勢力的男人妻子的名分。


    隻是這個男人願意娶她而已,就算是被折磨的體無完膚,林依依一樣把這些東西壓在心裏,為的,就是這一天。


    這把槍,是結婚那天他送的,隻是他想不到,今天,自己就要用他親手送的東西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種槍在南越很常見,一些毒梟手裏養的女人身上都有這種槍。


    林依依找好了位置,男人是趴著睡覺的,她坐在男人的左手邊,慢慢的把槍口頂在男人的後腦勺上。


    男人似乎異常的敏感,覺察出了不對,驀然睜開雙眼。


    隨後就感覺到後腦的冰涼。


    他這樣的人,每天活的提心吊膽,想殺他的人太多了。


    警察,和自己的同行,還有對自己不忠的手下,讓他時時刻刻提防著每一絲風吹草動。


    那些緝毒警察的眼睛不停的巡查,現在坐上毒王寶座的阮晉元也對自己虎視眈眈,稍有不慎,手下就會有異動。


    可是自己防不勝防,卻被自己的妻子用槍指上了頭頂。


    之前那個像是狗一樣任憑自己打罵的女人,竟然學會了咬人。


    林依依的手有點發抖,說不上是興奮還是害怕。


    男人剛掙紮著準備坐起來喊人的瞬間,一聲巨響,子彈就貫穿了他的腦袋,順著玻璃穿了出去。


    他睜著眼睛,張大的嘴巴,連最後的呼救都沒有發出,就死在了林依依的手裏,似乎死的十分不甘。


    林依依快速的把槍裝進了盒子放在抽屜裏,尖叫起來。


    門口的護衛聽到響動,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衝了進來。


    看見自己的老大已經慘死,誰都不可置信。


    但他們畢竟是訓練有素的人,立刻上前檢查了屍體。


    林依依假裝一臉驚恐的站在一邊。


    為了這個計劃,她已經忍了幾個月,生不如死,這種滴水不漏讓她足夠安心。


    當手下看到窗戶上的彈孔,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立刻派人去外麵搜索了。


    林依依心裏一聲冷笑,這世界先進的槍支真的不少,之前她還跟著男人見過一種華夏的狙擊槍,跟自己的手槍口徑差不多。


    現在就隻當是,男人被人雇凶暗殺了吧。


    她盯著男人死後的表情,一臉的震驚不可思議和不甘。


    屋子裏已經沒有人了,她笑著走到男人身邊,淡淡的說:“你放心吧,以後你的生意,我幫你做,嗬嗬。”


    說完,林依依站起來看著窗外。


    這幾個月以來,她已經完全掌握了男人手下的體係,和很多內部才能知道的東西。


    她看著遠處延綿的山嶺,笑了笑像是對著遠方說:“夜晚才快要來臨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男人的屍體已經被人抬出去了。


    男人沒有子嗣和兄弟,毫無疑問,林依依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自己一步一步爬到這個位置上,在南越毒梟群雄割據的時候,也算是坐穩了一片江山,成了一代女王。


    可這一路付出的代價,怕隻有她一個人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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