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 司遠跟安泰集團的劉總簽訂好最終的合約。


    劉總看了看坐在對麵的司遠, 臉上的橫肉堆在一起,笑嗬嗬地說道, “司總,我可是很期待咱們之間的這次合作啊!”


    司遠微微頷首,唇畔勾起一絲弧度, “我也是。”


    “一直忘了跟司總說, 下個月就是我跟欣然的結婚典禮了。你身為欣然的前任老板,又是我的合作夥伴, 到時候,可一定得來捧捧場啊!”劉總從西裝外套的內口袋裏取出一張請柬,微微探身,遞到了司遠的麵前。


    趙欣然自從拍完上一部戲之後, 就跟遠遙國際解了合約,並且宣布從此退出娛樂圈。看來, 是打算過相夫教子的生活了。


    司遠將請柬交給身後的助理, 一臉的平靜, 看不出絲毫的波瀾,溫聲說道, “劉總客氣了, 婚禮那天是你的好日子, 司某到時候肯定送上祝福。”


    突然, 會議室門被猛地推開, 王成浩手裏拿著手機, 神情一片緊張失措,沒有了平日裏的沉著穩重。


    司遠見他這般慌亂的神色,眉頭下意識裏緊緊皺起,心中驀地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


    “王助理,你這麽慌慌張張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沉聲問道,臉上依舊保持著冷靜沉穩。


    王成浩快步走到司遠身邊,呼吸急促,很是不穩。他顧不得此刻還有別人在場,用著微微打顫的聲音說道,“老板,剛剛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是……”


    司遠聽到他的半截話,心裏不期然地咯噔一下,眼神有些急切地看向王成浩,凝聲問道,“說是什麽?”


    “說是楚小姐發生車禍,被送進了醫院。”王成浩看著司遠略顯焦急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你說什麽?”司遠聞言,神情倏地一滯,猶自不敢置信地追問道。


    “楚小姐出了車禍,被送到醫院去了。”王成浩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氣,又說了一遍。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見司遠渾身的肌肉在一瞬間緊緊繃了起來,眸中的慌亂和擔憂清晰可見。他跟在司遠身邊這麽多年,除了上一次楚落在山村裏發生意外時,從他的臉上看到如此表情。這是他第二次看到自家老板這般無措,甚至是有些無助的模樣。


    王成浩的話音剛剛落下,隻見司遠迅速地起身,座椅由於被猛地後退而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他來不及做任何的交待,立刻離開了會議室,甚至連一臉好奇的劉總都沒有理會。


    司遠的腳步急促而又慌亂,麵上的神情緊緊繃起,眼睛裏透著急切和焦躁不安。這樣的他,哪裏還有平日裏沉穩冷靜的樣子。


    王成浩知道,楚落在自家老板心裏的地位不一般,此時見他這般模樣,趕緊跟了上去。在經曆過上次的意外以後,他就知道,司遠對於楚落早就已經情根深種了!


    平日裏,司遠對楚落百般維護,見不得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此時,楚落因為車禍被送進了醫院,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恐怕比拿刀戳他的心窩還要痛上千倍萬倍吧!


    司遠坐在車裏,想要轉動車鑰匙,發動引擎。可是,平日裏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非常的操作,此刻,花費了許久的時間,卻依舊沒有成功。


    他的雙手顫抖得厲害,拿著車鑰匙的右手上根本就使不上任何的力氣,仿佛他周身的力氣隻維持著不崩潰就已經到極限了。


    終於,司遠放棄了嚐試,推開車門,緩緩地走了下來。他的兩條腿軟綿綿的,就像踩在海綿上一般,輕飄飄的,如墮雲裏霧裏。


    隻是,此刻的他卻完全無知無覺,邁著兩條僵硬的雙腿走到後車門處,對著一直站在旁邊的王成浩說道,“你送我去吧!”


    一路上,司遠坐在後車座裏,沒有絲毫的鬆懈。擱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麽。


    到了楚落所在的醫院,司遠不等王成浩把車停穩,徑直打開車門,直奔醫院而去。


    王成浩把車停好,追上來的時候,隻見司遠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似的,隨便逮著一個人就問,“你知不知道落落在哪裏?”整個人看上去儼然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行屍走肉一般。


    眾人被他這番舉動搞得發懵,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惋惜。那般深情似乎是在說,可惜了一副好皮囊,腦袋竟然不好使!


    王成浩阻止住司遠瘋狂的舉動,疾聲說道,“老板,楚小姐她在三樓的搶救室裏。”


    司遠聽到他的話,意識有一瞬間的清明,身體如受重創般地踉蹌了幾下。


    王成浩見狀,連忙伸手摻著他,讓他穩好身形。


    司遠站穩之後,拂開王成浩的雙手,然後倏地轉身,朝著三樓的搶救室直奔而去。


    司遠看著正在手術中的緊緊關閉著的手術室門,雙眼驀地泛紅,眼白處染上一絲猩紅。隻見他狠狠地揪著自己的頭發,渾身無力地跌坐在了地麵上。


    王成浩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種情形。司遠的身上散發著頹敗悲愴的氣息,仿佛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


    “老板,您不要太擔心了。楚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他走到司遠身邊,有些無力地安慰著。其實他知道,如果不是傷勢十分嚴重的話,又怎麽會在搶救室裏待上這麽長的時間?


    司遠的雙手緊緊地纂成拳頭,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壓抑住他心中的恐懼。他身上的衣服褶皺不堪,哪裏還有之前的幹淨整潔?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手術室門終於被推開了。


    司遠趕緊從地上起身,快步走到醫生麵前,漆黑如墨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掩飾不住的擔心和惶恐,“她怎麽樣了?”


    他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抖,軟綿無力,似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問出這樣一句話。


    醫生摘掉醫用口罩,露出一張略顯疲憊,卻仍然俊朗溫潤的麵孔,這是何平生。


    他拍了拍司遠堅毅而又寬厚的肩膀,表示安慰,溫聲說道,“司遠,楚落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你不用太擔心。她的身上有幾處骨折,得需要好好地調養一下。還有就是,由於受到猛烈的撞擊,造成了中度腦震蕩,所以,她可能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


    司遠聽到何平生的這番話,對著他輕聲道謝,“平生,謝謝你。”隻是,他臉上的擔心和心疼卻依舊沒有消退半分。


    病房裏,司遠看著身上插滿各種儀器,宛如碎布娃娃一般脆弱不堪的楚落,俊臉上的疼惜和溫柔怎麽也遮掩不住。


    “落落,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他輕輕地執起楚落帶著擦傷的手,微微垂首,在她布滿傷痕的手背上輕柔地印下一吻。


    這隻手,原本是那麽的白皙柔嫩,宛如世間最完美的作品一般。為了不讓這雙手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瑕疵,哪怕他希望每天都能吃到她為自己做的飯,卻也舍不得讓她親自下廚。


    “落落,我知道這段時間你比較累,所以,你可以睡個幾天的懶覺。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要睡太長的時間,好不好?”司遠一隻手握著楚落的手,一隻手將她略顯淩亂的秀發撩開,用著喑啞溫柔的聲音說道。


    “落落,你不是說,要帶我去m國見一個重要的人嗎?為了這次行程,我可是把公司裏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所以,你一定不要放我鴿子啊!”即使得不到對方任何的回應,司遠的眼神裏依然充滿了濃濃的深情。就連聲音裏都不自覺地壓低了幾分,仿佛唯恐驚擾到了陷入昏迷中的楚落一般。


    “快點醒來吧,我的寶貝。”那張俊臉上透著前所未有的繾綣柔情。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蕭小小一臉擔心地闖了進來。她快步走到病床旁,看著陷入昏迷中的楚落,眼眶漸漸地暈紅了,喃喃道,“阿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司遠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就那麽溫柔地握著楚落的雙手,沒有任何的反應。


    “司遠,阿落她……沒事吧?”蕭小小看向司遠,聲音裏帶著哽咽,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她隻是累了,想要多睡一會兒,等她睡夠了,就會醒過來的。”司遠那雙漆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楚落的容顏,仿佛是在回答蕭小小的問題,又似乎是在自我安慰著。


    “阿落為什麽會發生車禍,究竟是誰這麽狠心?”蕭小小看著滿身傷痕的楚落,眼神裏是不加掩飾的心疼,有些恨恨地開口問道。


    司遠聞言,垮下去的後背猛地一顫。經過蕭小小的提醒,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嚴肅的問題,那雙點漆眸子裏閃過一絲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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