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也看著阿蘿那麽生氣,挪了幾步到她側麵,碰了碰她的肩膀,阿蘿不看她。


    “對不起。”程舒也道歉,“我知道他死有餘辜,可我放走他是有原因的。”


    阿蘿還是不看她。


    “阿蘿,你大概不知道,寒山圖真的在你母親手裏。這兩年是唐致新一直暗中讓人監視你的母親,逼迫她交出寒山圖。他自己說,他想盡辦法從你母親手裏得到了寒山圖。加上他早年從老爺子那裏偷到的雪中凝,他一並藏在他的書房裏。”


    阿蘿這才轉頭過來看她:“唐致新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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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舒也點了點頭。


    阿蘿牙齒咬得咯咯響:“真是沒有想到。”


    “唐致新受了那麽重的傷,他能跑到哪裏去?”程舒也心裏越發的不安,想到唐致新花了幾十年的時間設這個局,因為她的一時心軟,接下來還要卷起什麽樣的大浪誰又知道呢?


    “家屬,唐致平家屬在嗎?”搶救室門口,有個小護士尖聲喊起來。


    程舒也和阿蘿同時起身衝了過去。


    “病人現在的情況不太樂觀,但手術暫時沒辦法安排,我們科的劉主任去外地開研討會了。剩下的兩個主治醫生不太有把握,院裏這邊已經聯係了n市那邊的高教授。高教授那邊要明天上午十點鍾才有空,到這邊是中午十二點,可以馬上安排手術,你們看要不要請高教授過來,另外,手術費需要一次性預交款,你們先把錢準備好。”小護士一口氣說完。


    程舒也和阿蘿對視了一眼。


    “直接回a城吧?”阿蘿急切道,“這麽等到明天上午十二點,老板的情況就更不好說了。”


    程舒也想了想:“護士,麻煩你帶我去見醫生,我先了解一下情況。”


    半個小時後,程舒也決定轉院到n市的醫院去做手術,隨後她立刻給老夫人了打了電話,老夫人在n市那邊也有人脈,老夫人得知唐致平病危,她掛了電話馬上聯係她朋友,不到十分鍾的時間,老夫人就把高教授的爭取到了,並確定了當晚的手術時間。辦完手續等救護車前來接人時,已經是下午的六點多了,唐清寧回到了醫院,他帶來了很不好的消息,他帶著人把崖底都翻遍了,除了摔死的白管家,唐致新卻未見蹤影。


    程舒也低頭看著地板,她想唐致新受了那麽重的傷,靠他自己從升降台上翻下去都困難,他怎麽就做到把底板卸掉,卸掉後還火速逃走。


    不,一定有人接應,是誰?


    “顧成南呢?”程舒也猛地又想到那個想要她給他兒子陪葬的人,那個當年把她拐進山想讓她給他兒子做媳婦的人。


    “我趕到顧成南家時,裏裏外外先找了一遍。除了豬圈裏那十幾個人,就是地下室裏的你和我爸,再沒有別的人了。”唐清寧道。


    程舒也沒說話,看來,不止唐致新跑掉了,顧成南也跑掉了。本以為這場爭鬥落下了帷幕,以為死生之後一切能歸於平靜,誰知道事情竟然還有轉機。


    “老爺子這會兒應該醒了吧?”半晌之後,程舒也問道。


    唐清寧點頭:“是,我剛才打過電話,不過老爺子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沉默著。”


    “清寧,你先回a城吧,阿蘿,你和我去n市。”程舒也又道。


    “我陪你們去吧。”唐清寧猶豫了一下道。


    程舒也搖頭:“不用了,你去了也幫不上忙。你趕緊回到a城去,我怕有什麽萬一的情況。”


    唐清寧又遲疑了一會兒才點了頭。


    七點鍾,唐致平坐上了救護車直奔n市,三個多小時的車程。程舒也和阿蘿坐在救護車裏,她們看著他雙目緊閉地躺那裏,救護車裏的儀器有條不紊地工作著。隨車的醫生和護士看起來很緊張,他們不時盯著儀器看。


    當晚十點半,唐致平送進了手術室。


    坐到手術室前的等候廳裏,程舒也和阿蘿坐成了兩尊雕像。


    “你有什麽打算?”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程舒也打破了沉默。


    “沒有。”阿蘿抹了一把臉,靠到座椅上仰望著天花板。


    “我是說如果,如果致平有意外,你會怎麽樣?”程舒也問她。


    阿蘿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活著啊,不然呢?”


    程舒也也笑了一下,在此之前,唐致平給她的承諾是她活,他活。她死,他死。現在,唐致平生死悠關,她呢?


    他死了,她還活嗎?


    “你呢?”阿蘿也問她。


    程舒也學著她的樣子仰頭靠到座椅上看著天花板:“你猜。”


    “他死了,你會活著。”阿蘿道。


    程舒也良久之後才應了一個字:“是。”


    阿蘿便不再說話。


    程舒也也不說話。


    三個多小時的手術,程舒也和阿蘿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手術室的燈滅掉時,阿蘿先起了身,程舒也身體僵硬得厲害,撐著椅子好一會兒才站了起來。


    “手術很成功,不過,病人還得在icu裏觀察二十四小時,如果沒有嚴重的並發症,那就等他醒過來就好了。”高教授微笑著告訴她們。


    兩個人連聲謝了高教授,隨後,程舒也跟著高教授去了他的辦公室,阿蘿去了icu。


    這是很難熬的二十個小時,程舒也和阿蘿輪著吃飯,輪著睡覺,輪著站到小窗前看裏麵的情況。


    捱到第二天晚上的七點多,老爺子給程舒也打了個電話,問了唐致平的情況,得知在icu時,他叮囑她好生守著唐致平,一切的事情等唐致平平安了再說。


    掛了電話,程舒也握著手機看著趴在小窗口的阿蘿。她從沒有暗戀過一個人,但她知道,阿蘿對唐致平的愛,隻比她多。


    坐在那裏,程舒也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一分一分地變化著。她從沒有一刻現在這麽痛恨自己,如果沒有唐家大宅和老爺子這幾十年的照顧,她就什麽也不是。


    唐致平床位的鈴聲響了,很快地,高教授趕來了。


    “舒舒。”阿蘿回頭喊她。


    程舒也起了身,跟著她一起探頭看icu裏麵。


    不一會,高教授出來了,他說:“病人的生命體征已經平穩了。”


    程舒也說了聲謝謝,然後她轉身就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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