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京金山區體育場。


    轟轟轟!齊整的鼓聲響徹體育場,然後是更為齊整的口嗨:“裁判是煞筆.......。”


    “裁判是煞筆.......。”


    “國王陛下,要不我們回避一下吧。”在貴賓包廂裏,聽到外麵的齊聲怒罵,葡萄牙國王若昂五世的侍從總管阿維羅臉色極為難看,在年輕的國王耳邊說道。


    此時國王正處於極度亢奮之中,聽到了侍從總管的話,有些不理解:“發生什麽事了?”


    阿維羅說:“這裏的環境,似乎不那麽的友好。”


    “他們在罵裁判,不是我。”若昂五世以為阿維羅誤會了。


    “可這實在是太失禮了。”阿維羅是一個男爵,標準的葡萄牙貴族。


    然而,在若昂五世看來,這一點也不失利,他對阿維羅說道:“男爵,這才是足球,我喜歡的就是這種,實在太懷念這種感覺了,瘋狂而又沉迷,可惜,我現在是國王了。”


    葡萄牙國王的十三歲到十五歲這三年是在帝國渡過的,而且是在申京,少年時代的他就極喜歡足球運動,踢足球也看足球,而且還賭球,如果不是國王,他現在應該會在那些問候裁判的人群中,而且揮舞大旗或者把橫幅扯的高高的。


    阿維羅沒有在帝國生活的經驗,在此次前來帝國訪問之間,他還鬧了笑話。因為國王讓他必須學習漢語,要熟練掌握,阿維羅努力學習了四個月,而且可以說熟練的與人交流,結果當與國王用漢語交流的時候,國王完全聽不懂,因為阿維羅的漢語老師是一位來自廣東的廚師,教給他的是粵語。


    幸運的是,阿維羅證明了自己的語言天賦,一路乘船前來,他學會了普通話。


    正當阿維羅忍不住要提醒國王注意儀態的時候,一個人敲響了包廂的房門,阿維羅前去交涉一下,回來說道:“國王陛下,帝國的裕親王來了,還帶來了他的小兒子,問能不能與您共用一個包廂。”


    若昂五世連連點頭:“當然可以了,這當然可以。”


    阿維羅長出一口氣,心想當著帝國貴族的麵,自己的國王應該要注意儀態了,卻不曾想,等待李君威和李昭銘父子走進來的時候,若昂五世直接過去,抱起了李昭銘,親了親,抱了抱,舉了高高,說道:“小王子,你真是太可愛了。”


    “我們原本在金山看帆船比賽的,可惜今天天氣水文不好,臨時取消了,聽說國王在這裏有包廂,特來借你的光了。”李君威對若昂五世說道。


    “當然,殿下,這是我的榮幸,請坐。”若昂五世說道。


    李君威笑著問:“在這裏一切還順利嗎,適應嗎?”


    “適應,這裏很好,氣氛很熱烈。”若昂五世與李君威寒暄著,絲毫沒有剛到申京時的窘迫。


    說實話,若昂五世到申京的時候,輿情對其相當不利,因為若昂五世在殖民地給予了英法與帝國幾乎平等的地位,這種行為對葡萄牙來說是有利的,至少葡萄牙的葡萄酒擁有了更多更好的銷路,而殖民地和國內的物價也降低了。


    但對帝國來說,是一種損失。隻不過,若昂五世選擇的是在法律上無可指摘的做法,因此帝國國內的某些利益受損的家夥就從‘感情’上入手,大規模批判若昂五世對帝國感情的傷害,對兩國超過六十年友誼的背叛。


    這種批判也僅僅持續了幾天時間罷了,現在的若昂五世,在報紙上又變成了‘帝國百姓的老朋友’‘一個可敬的貴族’‘新時代友誼的踐行者’。


    若昂五世改變這一切的原因很簡單,他到了申京之後,就隻休息了一天,然後大規模在申京‘買買買’。


    先是從海軍訂購了兩艘巡洋艦和八艘巡邏炮艦,又是訂購了四艘郵輪,給帝國本土的造船業注入了一筆可貴的資金。然後就是一波捐款,學校、醫院和養濟院,若昂五世一口氣在申京花費了超過一百五十萬帝國銀元,這種壕無人性的行為贏得了整個帝國的歡迎。


    對於金主,怎麽能惡語相向呢?


    整個歐洲現在最有錢的就是葡萄牙,憑借殖民地金礦的開采,葡萄牙王室是目前歐洲最富有的王室,各國都衝其借錢。


    隻不過,若昂五世隻是搞定了帝國的輿論,實際上還未與帝國高層形成諒解,但他這買買買的姿態做的很好,導致帝國也不好對其發火,對待金主,總要和風細雨才是。


    激烈的足球比賽進行了一個半小時,看完之後的若昂五世依舊意猶未盡,好在他知道,現在是談正事的時候。


    “如果上帝沒有給我葡萄牙王室的血脈,我真想當一個自由自在的年輕人,看喜歡的足球,甚至去當一個足球運動員。”在前往國賓館的馬車上,若昂五世如此說道。


    李君威問:“你覺得,你擁有成為職業球員的能力嗎?”


    若昂五世想了想:“三分靠幸運,七分靠打拚。”


    “另外九十分呢,靠出身?”李君威問。


    “嗬嗬,當然,當然。”若昂五世笑著說。


    到了國賓館,若昂五世下車,然後吩咐車夫送裕王父子回王府,他本人則進入自己的房間,洗了澡,開始享用晚餐。


    “阿維羅,你似乎不開心。”若昂五世看著自己的侍從總管,問道。


    阿維羅搖搖頭:“沒有陛下,我隻是覺得,今天您有些失禮,如果讓國內的貴族知道您今天的表現,或許他們會有所反應。”


    “他們?嗬嗬,他們能有什麽反應,他們以為我是好說話的父親嗎,可笑。”若昂五世說。穀


    在他繼位後,若昂五世加強了父親時代留下的集權製度,已經完全走向了絕對君主製,這也是歐洲政治的現狀,隻要實現財富自由就一定會走向絕對君主,不需要臣民們付出賦稅的情況下,若昂五世也就不需要向他們進行任何形式的妥協。


    “是的,陛下。但您是葡萄牙的國王,我想,在中國,您應該保持國王的威嚴。”阿維羅建議說。


    若昂五世微微搖頭:“阿維羅,你是這麽想的嗎?那你就錯了,你雖然學會了中國話,但對中國的文化不了解。假如我去法國、英國等歐洲國家,我一定會為葡萄牙的王冠增加最亮的光彩,但這是在中國。


    在中國人眼裏,你的那些禮儀和姿態,統統都是傲慢,我們已經做了讓他們不愉快的事情,如果再讓他們覺得傲慢,那麽這一次的訪華之旅將不會有任何的收獲。


    我必須放低姿態,以晚輩的方式去見帝國的貴族,因為中國人很好麵子,你給他們麵子,他們就給你裏子。中國有句話,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不僅笑,還有錢,還以晚輩自居,他們就絕對不會為難我了。”


    阿維羅說:“可是您的姿態太低了。”


    若昂五世無奈的搖頭,阿維羅的抱怨主要是輩分問題,他是佩德羅二世的兒子,當年佩德羅二世與李君威有著不錯的私人關係,理論上他應該是李君威的侄子輩,可問題在於,當年佩德羅二世還謀求過與安化公主的孩子結親,而安化公主是李君威的女兒,如此一來若昂五世就成了李君威的孫子輩。


    “沒有辦法,這不是我能決定的。”若昂五世無奈,但似乎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他說:“我能決定的就是明天的會談是否順利,阿維羅,這要看你的了。”


    “我?陛下,我在馬車上聽到裕王約您去皇宮見那位中國陛下。”阿維羅詫異說道,他以為自己的角色隻不過是隨從罷了。


    若昂說道:“是的,正是因為那位是中國的皇帝陛下,這件事才是你重任在肩。


    你要知道,中國與葡萄牙的這點衝突,在中國皇帝陛下的眼中,完全就是一些小事,而且,我們除了沒有提前通知中國方麵,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外,其餘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尤其符合當今皇帝陛下的‘公義外交’。


    你認為,這麽一個大帝國的皇帝,在見到我這個晚輩的時候,會和我錙銖必較的談什麽條款嗎?如果是的話,今天裕王就會談了,他寧可和我聊足球場上哪個球員更有技巧,也沒有和我談一點正事。


    該做的,我們都做了,該彌補的,我也彌補了,還有什麽好談的?再談就是一些細枝末節的事了,而這些,在中國皇宮裏,連茶餘飯後當話題都會讓人覺得倒胃口,所以明天肯定是兩國雙方的官員正式會談,而我隻需要在中國皇宮裏表現出一個晚輩的乖巧伶俐就可以了。”


    “對了,我讓你準備的照片你準備好了嗎?”若昂五世問道。


    阿維羅說:“對不起,陛下,不是所有人都有相片,照相機在歐洲還不是那麽的普及,尤其是在奧地利的那些邦國,一些人還說,照相機是通過把人的靈魂抽走,才能印在相片上,是一種危險的巫術。”


    “愚蠢的歐洲人。”若昂五世說道,但阿維羅又說:“沒有相片的公主,我讓他們提供了畫像,也是很逼真的。”


    “畫像?好吧,畫像也很好,這樣明天我就有一個話題了。”


    “話題?”


    “是啊,明天我就可以請這些中國長輩幫我挑選一下我的王後。”


    “讓中國人決定?”阿維羅瞪大了眼睛。


    若昂五世搖頭:“當然不是決定,而是讓他們提出建議罷了。你不知道,中國的女人,上到皇後,下到一個普通的農婦,都是很八卦的,而且他們對別人的婚姻都非常感興趣,喜歡指手畫腳,挑挑揀揀這種事對她們來說最有吸引力不過了。”


    “可是我擔心其中的政治意味,如果中國的皇後殿下選中了其中一個,而您的王後不是她,那麽皇後殿下.......。”


    若昂五世沒有等阿維羅說完,而是直接說道:“她會非常滿意。”


    “滿意?”


    “是的,滿意。等見到我未來的王後,皇後也會誇讚其漂亮,賢惠之類的,這是中國式的客套,中國女人最美麗,最完美的時候,就是她結婚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變著花樣的誇讚。而對於親戚家的兒媳婦,也不會吝嗇讚美,因為誇一下又不損失什麽,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昂五世很自信的說道。


    “那皇帝陛下呢?”


    “陛下肯定不會參與的,你不太了解中國的皇室,實際上,從開國皇帝開始,就不對孩子的婚姻插手。而且中國男人不喜歡參與到一群女人的嘰嘰喳喳中去。”若昂五世說。


    阿維羅稍稍有些放心下來,若昂五世問道:“阿維羅,你知道明天見到中國官員,如何應對嗎?”


    “放低姿態?”阿維羅試探回答,他實在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件事,因此一點準備沒有。


    “不,你作為我的代表,一定要為葡萄牙保留顏麵,僅僅放低姿態是不對的。”若昂五世讓阿維羅坐下,然後說道:“你到時候可以訴苦,大倒苦水,把我們的困難全部說出來,不要有任何隱瞞。


    說起來,葡萄牙向英法靠攏,本就是不可避免的。”


    這一點阿維羅是同意的,葡萄牙不在乎工業製品在國內和殖民地的傾銷,因為其沒有什麽像樣的工業,早年佩德羅二世還發展過,後來隨著金礦開采,不缺錢了,這點動力也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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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牙最重要的就是殖民地的發展,而殖民地發展需要勞動力,也就是黑奴,這是帝國所不能提供的,而英法進入西非之後,發展的相當快,已經是成為世界最大的黑奴供應者了,葡萄牙當然無法拒絕。


    難道要讓葡萄牙廢奴嗎?若是那樣的話,開普敦地區的紡織業所需要的棉花誰來提供,造船業需要的木材誰來提供?


    巴西與其說是葡萄牙的殖民地,還不如說是為帝國南非幾個行省關聯更深。若昂五世的意思很明確——我們葡萄牙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帝國呀。


    阿維羅對此將信將疑,但事實證明,若昂五世是對的,在第二天的會麵結束時,李君威對其的評價就是——中國這點事,算是讓若昂給玩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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