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丹聽了這些話,眉頭緊皺起來,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中國人還覬覦我的埃及?”


    法佐認真點頭:“這是毫無疑問的,那裏是東方進入歐洲的最近道路,尊貴的陛下,您要知道,在古老的時代,還曾經有一條法老運河,溝通紅海與白海(奧斯曼對地中海的稱呼),您認為貪婪的中國人會放棄直接把船開到歐洲的航路嗎?”


    蘇丹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奧斯曼這一次與中國的停戰,是不是不明智的?”


    法佐卻是搖頭了:“野心這種東西,必須要與實力相匹配,中國人覬覦埃及是肯定的,但同樣,難道陛下不想重新建立在黑海北岸和哈薩克地區的統治嗎?中國人現在的實力不具備直接占領埃及的程度,不然這一次戰爭他們就會立刻行動,而隻是在阿拉伯海一帶進行有限度的騷擾,轉而進攻馬斯喀特那種小地方。


    所以,奧斯曼和尊貴您要做的就是強大起來,隻有強大才能讓敵人不敢有野心,而目前的奧斯曼,需要的是一場改革,穆斯塔法沒有這個意願,更沒有這個能力。”


    蘇丹道:“法佐,你有這個意願,繼承自你的父兄,你的父親和兄長一直都希望讓奧斯曼改革,這一點我很清楚,但現在我要的是穩定,所以穆斯塔法必須繼續擔任大維齊爾,至於你說的改革,曾幾何時,我們因為向西班牙學習使用火器,而被稱為火藥國家,那是改變了奧斯曼命運的道路。


    現在,想要改革也必須要有一個學習的對象,那就是中國,法佐,你去埃及吧,去那裏遏製中國的人野心,並且學習了解他們,終有一天,我會把大維齊爾的位置給你的。”


    “是,尊貴的蘇丹陛下。”法佐低頭說道。


    在法佐與蘇丹討論著奧斯曼的未來時,李君威在克裏米亞半島的韃靼人城市享受著愜意的生活,陪伴他左右的是索別斯基這位波蘭的國王,雖然中國與波蘭軍隊從未並肩作戰過,但李君威仍然與索別斯基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索別斯基是一位軍事型的國王,他對帝國遠征軍的一切新式的軍械都感興趣,而且他也是一位浪漫與博學的男人,對韃靼人的城市和一些藝術品都很感想去,當然二人的友誼之中,相同的愛好僅僅是點綴而已,更重要的事兩個國家之間的共同利益。


    雖然李君威的擴張行動讓帝國與奧斯曼、俄羅斯的關係反反複複,最終徹底和平下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兩國對帝國的退讓更多的是因為戰爭的失敗,俄羅斯在一係列的戰爭之中失去了西伯利亞地區、北高加索及頓河與伏爾加河的下遊,失去了對哈薩克草原的影響力失去了對土爾扈特部落的掌控權,失去了裏海和通過高加索南下的通道,還有完全‘失去的一年’,實際上俄羅斯才是這些戰爭之中最大的受損者,而他們還要承擔起奧斯曼帝國最前沿的威脅。


    而奧斯曼失去了克裏米亞汗國這個最大的附庸和對黑海的霸權。唯有波蘭,什麽也沒有失去,反而因為戰爭奪回了波俄戰爭之中失去的部分領土,獲得了第聶伯河東岸的新土地,解決了世仇韃靼人,獲得黑海的出海口和更多哥薩克的效忠,索別斯基已經可以稱得上波蘭曆史上最偉大的國王了。


    更關鍵的是,索別斯基致力於維持現有的局麵,他甚至沒有借著俄羅斯衰弱要回上一次戰爭之中被俄羅斯占領的土地,這一點與帝國的態度完全相當,維持現有的格局成為了兩國的共同認知,顯然這一點針對的不僅是奧斯曼,更重要的是針對一個蠢蠢欲動,已經在崛起的俄羅斯。


    當然,李君威與索別斯基之間也存在著矛盾,而這一點是完全無法解決的,就是宗教問題,天主教是在帝國境內是與天方教一樣被針對的宗教,這對索別斯基這樣虔誠的天主教徒來說是非常難以接受的,一開始李君威答應他保護克裏米亞半島那些非天方教徒,包括哥德人、猶太人和希臘人,得到了李君威的支持,索別斯基還以為他的態度在軟化,實際上隻是李君威對少數族裔的包容性而已。


    更重要的是,克裏米亞這些被包容的族裔,多是東正教而非天主教。


    帝國對於東正教的開放和包容是不可避免的,首先就是帝國境內已經擁有了相當數量的東正教徒,在北高加索主要是沙赫尼部下的哥薩克們,而在西伯利亞地區,尤其是俄羅斯新割讓土地的地區,東正教徒更多,不僅有斯拉夫人還有許多皈依的當地土著。


    雖然在帝國與俄羅斯簽署的《莫斯科條約》之中,明確要求所有的俄羅斯人和東正教徒必須遷移到俄羅斯領土境內,實際上這根本無法執行,原因在於莫斯科的沙皇給不了這些邊民好的安置條款,他們在西伯利亞的拋棄的產業和土地不會得到補償,相反,莫斯科當局也不會給他們多好的安置,第一批返回俄羅斯本土的人隻有當農奴或者在城市裏乞討這種毫無尊嚴和自由的出路,而沙皇僅僅是把其中一些編列進了射擊軍這樣有軍餉可領的軍隊,實際上邊境地區的貴族拒絕更好的條款,因為這樣可以獲得更多的農奴投靠。


    這直接導致了西伯利亞的東正教徒選擇表麵上放棄信仰留下來,實際上,在確定了新的統治者不會進行屠殺之後,大部分人選擇了留下來,這群人至少有十五萬,甚至可能達到二十萬,真正離開返回俄羅斯的隻有一些貴族和商人。


    除了帝國境內的東正教徒,帝國這西部方向麵臨一切軍事、政治和貿易活動都離不開東正教,俄羅斯和巴爾幹半島都是東正教的地盤,相反,天主教反而是黑海沿岸的弱勢宗教,幸運的是,東正教比之天主教和天方教要世俗化,雖然還比不上基督新教。


    最可貴的地方在於,東正教不像天方教要以羅馬為核心一樣,東正教可以有自己的教區,無需像天主教那樣使用拉丁文,可以用地方語言,也不像天主教那樣過多的涉及政治,反而在莫斯科教區,掀起的改革讓東正教會為沙皇服務,成為沙皇的工具。


    現在的東正教有莫斯科與希臘兩個教區,兩個大牧首,雖然伊斯坦布爾還有一個類似教皇的普世牧首,但實際已經不起作用了,那麽將來有一個為帝國統治服務的中國牧首或者西疆牧首,乃至更多的牧首也說不定,操著中國話的東正教牧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俄羅斯的東正教在改革,教權在削弱,逐漸成為了國家的機構和統治工具,那麽帝國也可以隨之跟上就可以了。


    相反,把蘇丹視為哈利發的天方教與整天和羅馬教皇糾纏不休的天主教都很難被接納,


    當然,帝國境內的東正教徒還有第三群體,也是規模最大的群體,那就是斯拉夫俘虜,這是對俄羅斯作戰時候擄掠來的人口,這些人口巔峰時多達七十萬,但經曆了一年之後,有些人逃亡有些人死去,有些人被商人發賣,有些人則作為了戰利品分賜給了作戰有功的藩兵將士,但現在仍然還有超過五十萬人的規模,這些人中超過二十萬是強壯的斯拉夫農奴,原本李君威想以這些農奴換取俄羅斯沙皇出兵克裏米亞的,可沒想到這籌碼還沒出,沙皇就答應了帝國的使者,節省下來了這麽多的人口。


    但這之後,帝國又出兵克裏米亞汗國,再次俘虜了超過四十萬的韃靼人,讓這些斯拉夫族裔且信仰東正教的家夥們一時間從香餑餑成為了無人問津的奴隸。當然,地中海來的商人們還是想要的,可惜他們給的價格太低了,而隨軍的藩兵多是蒙古族裔,他們對克裏米亞韃靼人這類突厥化的蒙古人有著天然的好感,而半遊牧的韃靼人也更能忍受草原上的生活,不像是那些農奴,原以為對惡劣的環境有著很強的耐受力,但接受不了遊牧的生活,一個冬季就有很多人死去。


    雖然大部分的哥薩克就是斯拉夫農奴,但這些農奴可還沒有轉型成為哥薩克,所以還在次大陸作戰的大王爺沒有多少需求,相反喜歡能騎馬作戰的韃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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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和孩子還能分賜給從內地遷移來的國族和理藩院遷移來的移民,但多達二十萬的男人很難處理好,最終李君威還是找來了擁有大智慧的章嘉呼圖可圖。


    “上師,你在土爾扈特過的怎麽樣?”李君威對待宗教人士態度一向很隨意,在有些人眼裏這叫輕佻,但沒有宗教信仰的李君威顯然對任何裝神弄鬼的宗教人士都拿不出相應的尊重來,在他的眼裏,宗教人士就是一種比較特殊的官員,替帝國管理臣民百姓的,沒有什麽特殊的,他可不相信眼前這位就有什麽累世的智慧。


    而章嘉呼圖可圖早已習慣了裕王殿下的這種態度,雖然沒有那麽尊重,但章嘉上師知道,裕王是沒有任何惡意的,隻要你別對他裝神弄鬼就行了。


    “殿下,還未恭賀您在遙遠的土地獲得的勝利。”章嘉上師微笑說道。


    李君威卻是擠眉弄眼,說道:“上師,你在土爾扈特部裝神弄鬼,就沒得到點好處,我可聽說,土爾扈特的大汗和貴人都很虔誠,他們表達虔誠的辦法不就是贈送你們草原、牛羊還是奴隸之類的嗎?


    怎麽樣,阿玉奇汗就沒有送給你部落之類的?”


    “這個真沒有。”章嘉上師無奈的說道。李君威以為他在打哈哈,說道:“上師,這個可以有。”


    “這個真沒有。”章嘉上師很認真的回答,而李君威說道:“不會吧,你忽悠人的本事也不小呀,那些裝神弄鬼的業務挺熟練的,當年在京城,是吧,你忽悠的那些漠南的蒙古貴酋一愣一愣的,特別是察哈爾王,當時都要給你跪下來了,怎麽,業務能力退化了?”


    李君威說著,忽然想到一種可能,笑嗬嗬的問道:“上師,我明白了,不是阿玉奇汗沒有給,是不是你不敢要呀,哈哈,你還挺警覺的嘛。”


    “都是陛下與裕王殿下的教誨。”章嘉上師微笑說道,索性承認了。


    其實就是這回事,阿玉奇汗是照例給章嘉上師牛羊和奴隸,甚至想要給他一些部落,但是都被章嘉上師拒絕了,即便是在內疆,他收納內外藩的禮物都是要在宗教局備案的,金銀財貨就罷了,若涉及人口那是一個都不能隱藏的,不然就是重罪。


    李君威笑嘻嘻的說:“行了,這一次我給你個特權,趕明兒你去找阿玉奇汗,大膽的收,他給部眾、奴隸和牛羊馬匹都要接著就是了,當然了,給地你別要,反正你也帶不走,不光是阿玉奇汗,還有那些隨軍西征的外藩,給你就拿著,不光是你,還有你手下的那些僧侶,都拿著,越多越好,不要怕理藩院和宗教局找你麻煩,就是我說的。”


    章嘉上師聽了這話,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殿下?是土爾扈特部有什麽不恭順的嗎?”


    “不是,是我有事請您和黃教的上師們幫忙,可我卻聽說你們麾下的黃教旗人數太少了,所以你就大膽的跟他們要,要的越多,幫忙就越大。”李君威解釋說道。


    理藩院是有專門供養僧侶的旗佐紮薩克的,這些旗佐被稱之為黃教旗,但是隻有章嘉上師這種品級的僧侶才有專屬的黃教旗,其餘的旗佐一般是供奉寺廟,然後寺廟再供奉寺廟裏的僧侶,顯然,大部分黃教旗隸屬於寺廟,也就不能隨著上師西來而遷移。


    章嘉越聽越是糊塗了,他很清楚帝國朝廷對宗教一直收的很緊,生怕李君威的某些政策違反了宗教局的規矩,隻能問道:“王爺,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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