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交易日。


    白鷺號的船身在潮水的推動下進入了烏溪的入海口,因為風向不順,所以白鷺號落下了橫帆,隻操作主帆斜衍帆和桅杆與船艏桅之間的三角帆,因為單桅縱帆船可以使八麵風,縱然風向不順,逆流而上,滿載著武器和士兵的白鷺號仍舊可以擁有五節的速度。


    而在白鷺號的後麵,還有兩艘大小、形狀類似的單桅縱帆船,正是白鷺號的姊妹艦,全身漆黑連帆布都是灰色的是渡鴉號,是阿海的座艦,而最後的則是海鷗號,三艘單桅縱帆船排成縱列,從遠處看去,好像三條在海麵上遊弋的鯊魚。


    拂曉的霧氣被白鷺號鋒銳的艦首劃破,白色的帆船迎著遠處的黑暗向前駛去,甲板上,炮手已經往十八磅炮裏裝填了雙份的葡萄彈,執掌回旋炮的家夥也異常緊張,躲在船舷後的乞列迷人靜靜傾聽周圍的聲音,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首領早就宣戰,進入烏溪之後,隨時有可能被攻擊,而此次進入烏溪,周圍寂靜的有些詭異。


    當白鷺號繞過河中央一座長滿蘆葦的沙洲的時候,幾條土著的獨木舟向著白鷺號駛來,上麵的土著發出興奮的叫聲,大聲吆喝著,不斷指向自己獨木舟,嘴裏喊著:“鹿皮,鹿皮。”


    西蒙斯看了一眼那被荷葉、蘆葦遮擋住的獨木舟,冷冷一笑,命令道:“火繩槍手左舷列隊,回旋炮準備射擊,主炮崩住了!”


    手持火繩槍的西班牙士兵飛快列陣,子藥裝填完畢,小心的嗬護著綁在手腕上的火繩,而左舷的兩門回旋炮則對準了那些獨木舟,在西蒙斯掏出手銃打了一發,警告這些家夥不要靠近之後,那些獨木舟非但沒有駛離,反而加速衝來。


    而從沙洲的蘆葦蕩,河邊的灌木叢中駛出了更多的獨木舟,迅猛衝向了三艘單桅縱帆船,顯然,這些家夥根本不是前來貿易的,而是塔拉羅設下的埋伏,而西蒙斯征服過無數的土著部落,對這些小伎倆早就爛熟於心。


    “回旋炮,火繩槍開火!”西蒙斯命令道。


    隆隆的炮聲很快壓製住了西蒙斯粗大的嗓門,兩門回旋炮率先開火,繼而是三十名火繩槍手,兩百多枚鉛彈飛射向偽裝的獨木舟,熾熱的彈雨橫掃而過,把遭遇的一切撕碎,即便是獨木舟都無法阻擋鉛彈的能量,被打成了篩子,上麵人被打成了碎肉。


    “加農炮,發射!”西蒙斯再一次的下令。


    三門十八磅炮一個接一個的開火,避開了同時開火對甲板造成的破壞,撞在鐵皮盒子的力的大號鉛彈被凶猛的火藥推射出去,落入了幾十艘獨木舟中,橫掃了遇到的一切,左舷的甲板亂做一團,炮手和水手的幫助下清理著炮膛,把霰彈裝進了裏麵,而西蒙斯已經指揮舵手和掌三角帆的水手配合,調轉了船身,用右舷的三門加農炮教訓了敵人。


    就在這個時候,後麵的渡鴉號也趕了上來,如同一匹惡狼,加入了屠殺的陣列,每一次開炮都會有多達一百枚霰彈被黑火藥激射出去,打碎獨木舟,把人打成碎肉和殘肢,白鷺號和渡鴉號相互配合,如同黑白殺神一般,把伏擊者擊敗,滾滾的白煙籠罩了烏溪,裏麵傳來了水手們興奮的喊叫,而大肚番的人已經撤退了。


    李明勳坐在最後的海鷗號上,雖然這艘戰艦也想上前參戰,但是烏溪並不足以展開三艘單桅縱帆船,而當海鷗號刺破尚未消散的硝煙進入戰鬥區域,李明勳聽到了敲擊船身的聲音,他俯身一看,一具死屍正漂浮在海鷗號左舷,臉麵朝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在潮水的作用下,它的腦袋一下一下的撞擊著海鷗號的側舷舯部,氣氛有些詭異。


    而在水麵上,到處都是死屍和船隻碎片,更多的死屍和碎片順流而下,有些已經吸引來了食肉的魚類。


    李明勳的眼睛盯在那幾艘偽裝過的獨木舟上,它們已經被霰彈和鉛子打的千瘡百孔,正在沉沒,李明勳看出了一點異樣,對烏穆說道:“射一支火箭!”


    烏穆毫不猶豫的執行了李明勳的命令,火箭拖曳著橘紅色的尾巴,落在了獨木舟上遮蓋的蘆葦上,起先是一點火苗,忽然有一團火焰衝天而起,發出了猛烈的爆燃,讓海鷗號的船身都震動起來。


    “看來這些土著手段還不少,看到這個火球,阿海和西蒙斯也該收起輕視了吧。”李明勳淡淡說道。


    白鷺號和渡鴉號的速度果然慢了下來,沒有繼續追殺,而是回到了陣列中來。


    “主子,蠻子沉了至少三十艘船,死了兩百人以上。”烏穆在一旁低聲說道。


    李明勳微微點頭,說:“讓白鷺號降低速度,中午之前到達溪心地就可以了。”


    溪心地碼頭。


    上百人聚集在碼頭的長棚下,等待前線的消息,切爾也在其中,但國王阿拉米和塔拉羅都不在,這段時日,他們已經不敢出現在各村社首領麵前了,因為每個人都會詢問他們二人問題。


    “塔拉羅到底是不是偷牛賊,黑烏薩呢?”


    “那封信是不是真的,阿拉米國王真的那供奉神樹的財物去討好李明勳,以期放過塔拉羅嗎?”


    “國王和塔拉羅還有什麽瞞著我們,為什麽李明勳會直接宣戰?”


    這半個月來,無數的疑問湧上心頭,在塔拉羅和阿拉米不出麵回應他們又無法考證的情況下,催生出了無數的怨念和不信任,在征帥發出召集令,要求各村社的武士前往紅土高地保衛神樹的時候,大部分人都選擇了保留,因為李明勳以榮譽和性命發誓,隻誅殺惡賊,不會傷害神樹,沒有人願意讓自己的兄弟子侄去冒險,更不會讓他們為竊賊、小人去奉獻生命。


    所有的首領聚集在了溪心地,他們身後是上千武士,他們在觀望,觀望誰會取得勝利,以防止提前下注,觀望事態的走向。


    毫無疑問,如果李明勳勝利,他們會一起聲討國王阿拉米的昏聵和陰險,塔拉羅的暴虐與狡詐,如果李明勳失敗,這群人也會落井下石,維護自己在大肚番國的地位。


    首戰很快有了結果,隻有不到十五艘獨木舟逃了回來,失魂落魄的高地武士爬上了岸邊,汗水混雜著血液染紅了腳下潔白的沙地,船上隻下來不到五十人,還有二十多屍體,原本驕傲威武的高地武士此時坐在地上,有些人抱頭痛哭,有些人失神發愣,他們的眼中不僅有傷心,更多的是恐懼,這已經是說明了一切。


    雖然不知道傷亡多少,但是能摧毀高地武士的鬥誌,已經是極慘烈的大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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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三艘單桅縱帆船迎著中午的陽光出現在了溪心地前寬闊的水域,波光粼粼的河水倒映著那高大的船體和直刺天空的桅杆,上麵的士兵凶狠的掃視著首領們,即便沒有人用武器威脅,依舊有人害怕的後退。


    李明勳踏步走上了碼頭,此時的他換了一身普通的山文甲,卻更顯的威嚴,而身後跟下來的武士則渾身上下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膽小者已經開始顫抖。


    “李掌櫃,你......你想做什麽?”一個首領見李明勳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害怕的躲在了切爾的身後,驚慌失色的問道。


    李明勳嗬嗬一笑:“沒什麽,我隻是第一次見到您,想和您打個招呼罷了。”


    切爾瞪了那個懦夫一眼,上前一步,說:“李掌櫃,你率領軍隊來到溪心地,想要做什麽,滅亡我們大肚番國,還是摧毀神樹?”


    李明勳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說:“當然不是,雖然我不信仰你們的神樹,但我尊重你們的信仰,我隻是在懲戒暴徒的,你們的阿拉米國王沒有交出偷牛賊、黑烏薩和幕後黑手,所以我親自來抓捕他們了。”


    “他們在哪裏?”切爾問。


    李明勳指了指紅土高地,說道:“那裏,那群肮髒而毒辣的家夥偽裝成神樹的信徒,躲在了紅土高地,並且蠱惑高地武士和各村社不明真相的男人去做炮灰。”


    “你......你要進攻紅土高地?那是我們的聖地!”那個懦弱的首領站了出來。


    李明勳微微搖頭:“隻是抓捕凶手罷了。”


    阿海在一旁,說道:“爾等在這裏看著便是,快就我們就能抓住凶手,並且願意和爾等一起到神樹下公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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