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知道他呸的是什麽。


    按理喊出這句話刀應該是架在挾持人質的脖子上,至少也該是占據了上風。


    但現在她的長戟被秦梅兩根手指輕鬆抵住,沒有半點被挾持的樣子。


    薛青又看向秦潭公:「等一會兒我就能殺了他。」


    話音落秦梅的兩根手指一彈。


    鏘的一聲,長戟並沒有被折斷,在彎曲之前順勢翻轉,薛青也隨之翻轉再落地長戟已經收回。


    「那我現在殺你。」秦梅道。


    「秦梅。」秦潭公道。


    秦梅停下腳看過來,露出白牙,日光下閃著光,臉上展開笑,道:「爹。」


    秦潭公道:「你來了。」


    秦梅嗯了聲,道:「當然要來,這麽大的事,說不定你就死在這裏了,我怎麽也得來看看。」


    雖然此時此景寒暄很奇怪,但父慈子關心並不違和。


    秦潭公道:「當初一邊是圍困了十幾萬大軍,一邊是以子為質,我當然選擇了前者,子女嘛,小小年紀的也沒什麽用,沒了可以再生,所以送走你的時候,你就算是被我害死了。」


    秦梅笑了,嘴角彎彎:「可是我沒有死。」


    秦潭公道:「那是你厲害啊,跟我沒有關係了。」


    「餵。」薛青道,「秦公爺,這時候說這種事也沒用啊,我是要殺他,我可不管你和他之間的父子情仇恩怨苦情。」


    這種把戲電視上看多了,裝作無情還是為了讓兒子離開嘛。


    秦潭公看薛青,笑了笑,道:「我是說,他的死活,跟我也沒有關係了,人不能死兩次。」


    薛青一怔,道:「其實人是可以死兩次的。」旋即皺眉搖頭,「不,不,公爺,邏輯不能這樣的,你再.....」


    四大師打斷她道:「薛青,同樣的道理,你的死活我也不管的。」


    薛青惱怒道:「這怎麽就同樣的道理了?你又不是我爹。」


    四大師亦是惱怒道:「這不就是道理嗎,我不是你爹,我管你死活!」抬手揮動,「快滾,你們一邊死去。」


    四大師這一揮手並不是向薛青,而是向秦潭公,同時人站了起來邁步。


    秦潭公沒有退避,一如先前速度極其快,一步抬起一步落到了四大師麵前。


    這就開始了,真正的開始了,先前的觀戰讓薛青現在能看清他們的動作,四大師揮手,地上的碎石陡然飛起,天地恍若顛倒,碎石如同大雨驟降,一瞬間的凝滯後便呼嘯著砸向秦潭公。


    秦潭公的手如刀才剛舉起。


    轟隆地麵震動,薛青眼前一花什麽也看不到,人也隨之搖動踉蹌向後退去。


    鏘啷一聲,長戟插在地上山石中,薛青停下腳,再看一旁秦梅也正在後退,在薛青看過來的那一刻,他抬起的向後的腳猛地落地,硬生生的停下,比薛青退的少了一步.....


    二人視線相對,一瞬間凝滯,下一刻同時身動。


    秦梅的腳瞬時到了薛青的麵門,雖然比不上四大師那一揮手帶起滿天碎石雨,也夾雜著不少碎石,發出破空的嘯聲。


    不是試探也不是對戰,而是一擊必殺。


    長戟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轉動聲,薛青握住長戟雙腳離地翻動,避開秦梅的腿,下一刻人和長戟同時向秦梅的脖頸刺去,恍若利箭。


    利箭擦著秦梅的而過,人恍若大鳥一般展翅從地麵掠過。


    砰的一聲,長戟被秦梅一掌劈翻,薛青再次在空中翻動,力道之大讓整個長戟都顫抖發出刺耳的嗡嗡聲。


    一塊塊山石裂縫,直到鏘啷一聲,砸碎一塊山石長戟再次插在地麵上薛青才停下來站住腳。


    前方掠地的秦梅黑披風如翅膀收起緊裹身上,落在一塊山石上,轉頭居高臨下看過來,視線掠過薛青的臉,停在她的手上。


    手握著長戟,有血正滑落,在長戟上蔓延。


    秦梅挑眉:「誰殺誰?」


    .....


    .....


    「呸。」薛青道。


    太過分了,她上輩子二十多年的功夫加上這輩子的勤奮,也算有四大師多多少少的指點吧,結果比不過這兩個玄幻文似的老傢夥,連打個小小年紀的秦梅都不容易。


    必須全神貫注全力以赴。


    他們兩個兩招交手,那邊四大師和秦潭公已經不知道多少招。


    嘩啦一聲,山石落地如雷的聲音停下,雲遮霧掩的塵土散去,四大師和秦潭公的身影重新出現在視線裏。


    四大師站在原地,除了整個人蒙上一層塵土變得灰撲撲,其他的都沒有變化,而站在對麵的秦潭公則變了樣子。


    身上的紅袍已經碎裂,露出片片肌膚,肌膚上也滲出片片血跡,人雖然還站在原地但身形縮起,胸口劇烈的起伏,可見對戰的辛苦。


    秦潭公抬起頭,口鼻有血跡流出,先前的儒雅不復存在。


    薛青另一隻手垂在身側握拳晃了晃,這是落了下風了吧!


    「大師。」秦潭公抬手擦了嘴角,「看來你的傷沒有先帝的重。」


    四大師道:「就算傷重也過去十年了,你動手太晚了。」


    秦潭公笑了,隨著笑又有血從口鼻噴出。


    「但是,你的舊傷犯了。」他道。


    薛青的視線瞬時再次看向四大師。


    四大師站在原地,蒙塵的舊僧袍胸口慢慢的有血跡滲出,恍若墨汁在水中散開。


    「竟然犯了啊。」他低下頭,似乎也是才發現,抬起手,這一次沒有放在胸前,而是在腰間摸了摸,「那就補一補吧。」


    伴著說話拿出一顆黑乎乎的大丸。


    這個!薛青眼微微一眯。


    並不陌生,她以近乎自殺的方式殺了宗周那次,就被四大師餵過這個,奇效,神丹,超出她的科學的認知。


    應該不止一次,黃沙道那裏也是靠著這藥讓她死裏逃生的吧。


    四大師已經將藥塞進嘴裏,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活該,早說了讓你做的色香味俱全一些,薛青撇嘴。


    四大師抻著脖子瞪眼將藥丸咽下,臉色已經憋青,他伸手在脖子裏順了順,再用力的咽了口口水,吐口氣,恢復了法相莊嚴:「阿彌陀佛。」


    伴著佛號聲,手從咽喉向下按在了身前,適才展示過的有兩個窟窿的所在,暈染的血跡已經一大片,但隨著手按上去,血跡竟然如水在日光下曬幹般慢慢的消退。


    隻一呼一吸間,手拿開身前恢復如初,血跡似乎從未出現。


    似乎還怕秦潭公不信,四大師將僧袍解開,身前那兩個傷口依舊,並沒有出血駭人。


    秦潭公的肩頭塌下去。


    現場響起了兩聲嘆息。


    不止是秦潭公,薛青也舒口氣,那幾次她傷重要死昏迷隻知道自己吃了藥再然後便好了,這是第一次親眼見這藥效是多神奇,所以,真的是修仙玄幻世界吧。


    「潭公,你現在再來試試。」四大師的聲音沉沉有力,「看看我這傷犯了又如何。」


    「大師,真是神仙般的。」秦潭公道垂下頭,然後再抬起,「不過,我還沒死,就可以再試試。」


    話音落縮起的身形如碎石般彈起,化作一道光影撲向四大師。


    四大師抬手。


    這一次沒有碎石如雨飛揚,薛青的視線能看到秦潭公伸出的手如刀如爪,寒光閃閃,啪的一聲,四大師的手打在他的手腕上。


    腳還沒落地的秦潭公就在半空中一抖,地上散落的山石再次瞬時而起,如雨砸向秦潭公。


    耳邊聲音再次如雷,似乎還夾雜著骨頭斷裂的聲音,塵煙再起,薛青瞪眼努力的看去,隱隱可見秦潭公被砸在地上,碎石跌落將他掩埋,但就在即將埋住的那一刻,四大師身形一晃,一隻手從碎石中伸出。


    電光火石間,如同龍爪的手抓住了四大師的小腿,然後滑落,血肉瞬時從腿上脫裂。


    噗通一聲,四大師單膝跪倒。


    碎裂的山石似乎因為四大師的跌跪震動而再次飛起,密密麻麻一瞬間遮雲蔽日。


    薛青將長戟從地上拔出來。


    .....


    .....


    一步,兩步,三步,薛青向前邁步。


    山頂地方並不大,她走的很慢,不是因為山石嶙峋難行,而是因為前方的氣息如同屏障。


    越接近這邊越艱澀,直到恍若撞到一麵牆走不動。


    薛青站直了身子,將長戟一揮,劈向前方。


    犀利的破空聲刺耳,嘩啦一聲,那遮擋視線的碎石被撕開了一道縫隙。


    也僅僅是一道縫隙而已,薛青的神情平靜沒有絲毫的懊惱,緊接著又揮出長戟。


    金石相撞聲刺耳,似乎長戟已經砍中了亂飛的山石,實際上還隔著一段距離。


    哢吱一聲,薛青的腳向前再邁了一步,踩碎了山石。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和表情,她再次弓步揮出長戟,往前方去劈山斬海。


    噗嗤一聲輕響,一顆碎石從後而來,速度極快落在薛青的肩頭,穿透,帶著血滴疾飛,撞倒了無形的屏障,再次發出一聲輕響落地。


    兩聲輕響發生在眨眼間。


    直到聲落,薛青的肩頭才一歪,腳下踉蹌,肩頭血花綻開蔓延。


    但薛青沒有倒地也沒有回頭,而是借著踉蹌的一步,膝頭順勢一壓,身子旋轉手中的長戟揮出刺目的寒光。


    不是向後方,而是向前。


    砰的一聲,腳再次落地,又向前邁出了一步。


    站在山石上抬起的手指還保持彈出姿態的秦梅長眉揚起,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他相信他的彈出的石子能擋住的人並不多,但並沒有真的想到會穿透薛青的肩頭,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不可能,基於這麽多次交手得出的結論。


    薛青會在他手指屈起的時候就發現,會躲開,甚至會反擊回來。


    但是石子毫無障礙困難的接近了薛青,穿透了她的肩頭,就像穿透一塊豆腐那般輕鬆。


    薛青,竟然,後方全開,沒有絲毫的戒備,防護。


    秦梅驚詫散去,神情惱怒,冷笑。


    他當然知道薛青在做什麽,她要殺入到那兩人的對戰中,就像兔子要加入大象的戰鬥中。


    她要做的第一步不是怎麽殺死一隻大象,而是怎麽接近大象。


    她全部的精神力氣,都凝聚在那長戟的每一次揮動中,她的視線裏隻有前方的二人,對於身後對於其他人全部捨棄,無知無覺。


    真是瘋了,這是可笑,也是尋死。


    或者被前方的大象踩死,或者被身後的人捏死。


    拚命,是為了找到一條生路,但此時薛青的拚命,卻是一條死路。


    秦梅眉梢冷冷,嘴角譏嘲,另一隻手抬起,手中捏著一隻飛鏢,薄如蟬翼,看上去毫無威脅,但,最有威脅的從來不是武器,而是使用武器的人。


    噗的一聲輕響,飛鏢在日光下化作一道白光,這一次不是肩頭,而是薛青的脖頸。


    女孩子橫握長戟,雙肩打開,瘦背挺直,沾染的塵土鮮血青衫淩亂,脖頸更顯得修長。


    身後的疾風讓她的脖頸上汗毛倒豎。


    這是身體對危險來臨的本能。


    然而,也僅僅是本能反應,身體沒有得到指揮來怎麽應對,隻能茫然的等待著。


    噗的一聲輕響。


    砰的一聲腳落。


    薛青的手中的長戟向前劈去。


    耳邊閃過一道白光,髮絲飛揚旋轉跌落。


    勁風大作,勁風又一瞬間消散。


    嘩啦的響聲,前方山石跌落,兩個纏鬥在一起的人影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秦梅舉在身前微微側斜的手垂下。


    「去死吧,小人。」他麵色漠然道。


    是不是小人,是不是偷襲,是不是不公平的對戰,薛青毫不在意。


    當長戟揮動終於劈開前方迷霧,她的腳沒有絲毫的停留向前,這一次沒有踩碎山石,而是腳尖一點,人毫無阻力的躍起,再落下,伴著哢吱一聲山石碎裂聲,手中的長戟狠狠的刺向秦潭公的腰側。


    ......


    ......


    (沒寫完,哈哈哈哈哈,優雅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繼續去寫了,如果再寫出來一章的話,就會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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