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遠坐在府衙裏,享受著秋風拂麵,廖承段山來了之後獨斷專行,對長安府上下不屑一顧讓人惱火,但另一方麵長安府諸官也些許清閑。


    吏子來報:「府學陸教授求見。」


    李光遠坐直了身子,道:「府學?他一個人來的嗎?」


    吏子道:「是。」有些不解的看了眼李光遠。


    李光遠哦了聲,撫了撫衣袖道:「我以為青霞先生也來了...那我還得換上官袍,青霞先生最講究這個...也是麻煩。」


    原來如此,吏子笑了道:「沒有的...那請進來嗎?」


    李光遠抬手示意請,吏子退出去片刻之後府學的陸教授就進來了,神情幾分不安,施禮道聲大人:「青霞先生讓我來問,六道泉山社學學生被抓做刺殺宗周嫌犯的事。」


    聽到青霞先生四字,李光遠就已經坐直了身子,果然還是跟他有關....待聽完眉頭皺起,道:「這個我知道,的確是社學的學生,蒙童,也的確是宗大人遇害當日在雙園附近抓到的。」


    陸教授道:「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京城的官員打算怎麽辦?青霞先生的意思是這個學生應該問題不大,大人您看...」


    李光遠不悅的打斷他,道:「問題大不大是官府來審查的,不是社學說了算...現在什麽時候...」他起身走了兩步,道,「實話告訴你,段山已經說了,真正的兇徒還在逃。」


    陸教授很是驚訝:「不是說當場死了嗎?」


    李光遠重重的吐口氣道:「他們說沒有,死的那個不是真正的兇手。」


    陸教授哦了聲,道:「怪不得又嚴查了,說連選上的那些女子們的家人都開始查了...所以學生們家長們都惶惶不安....原來如此啊。」


    李光遠道:「是啊,所以你們不要急,那個學生沒事的話,再怎麽查也沒事,不要跑來問了,告訴青霞先生,別牽連上社學。」他在牽連社學四字上加重語氣,「那就不是一個學生的事了。」


    陸教授肅立應聲是轉身急急的離開了。


    李光遠再次重重的吐口氣,眉頭皺起望著門口出神,兇手....應該不會是那群人吧...那也太魯莽了...。


    府學宮裏青霞先生等到了陸教授的回話,神情也幾分沉沉。


    「林先生,所以現在暫且不好辦,那個學生的事還是不要過問了。」陸教授道。


    青霞先生點點頭,道:「好,我知道怎麽回事了,學生那裏...」


    陸教授忙道:「學生那裏我安排教諭帶人去告假的學生家裏解釋安撫,這些孩子們也是人雲亦雲膽小怕事。」


    青霞先生道:「孩子們嘛。」一麵向外走。


    陸教授跟上道:「大人們也跟著鬧...孩子們不懂事,他們也不懂嗎?」


    所以也可以說孩子們的事也不是小事?也能裹挾大人?青霞先生看著門外的十字街默然一刻,道:「還是牽連太廣人心惶惶的緣故。」


    陸教授點點頭,揣著袖子道:「可不是,這件事快點過去吧。」


    ......


    有了府學的出麵很多告假的學生又來上學,但隨著這些學生的歸來,有關張攆的議論越來越多,因為這些回來的學生被其他的學生詢問張攆是什麽樣的人。


    「..你們是他同學...」


    「..他日常很囂張嗎?」


    「...他會功夫嗎?」


    「..如果官府來詢問,你能給他作證嗎?」


    作證?做什麽證?還是要抓去官府嗎?這問來問去,本來安撫的心又被問的惶惶不安,這一次不待學生們被嚇的告假不來上學,先生們就發現了,畢竟他們也在關注這件事,於是都跑來找青霞先生。


    「這樣不行,社學裏都在談論張攆。」


    「越說越離譜,不知道又說出什麽謠言。」


    學生們好奇心重又愛湊熱鬧,張攆既然被提及,人人湊趣就越談越多了吧,青霞先生點點頭,道:「那請府學的人來給社學裏的所有學生都解釋一下,就在明日上大課的時候吧。」


    每月初一是社學青霞先生為所有學生上課的日子,講不同年齡學生們都能聽的聖人先賢經義。


    先生們些許安心,有青霞先生和府學的人出麵,學生們就能安穩了,或許學生們也迫切的需要知道消息,這一次大課早早的都來了,廳堂裏站著坐著擠著滿滿,低低切切嘈嘈雜雜充斥著,直到青霞先生和府學的陸教授走進來才安靜下來。


    「...張攆的事大家不要胡亂猜測...」陸教授直接說道。


    話音未落就有學生在下麵開口:「那為什麽抓他?」


    這話立刻引起其他學生疑問紛紛開口:「對啊,為什麽啊?」「為什麽說他是嫌犯?」


    陸教授伸手示意大家不要吵,學生們還是很聽話安靜下來看著他。


    陸教授道:「這件事我已經親自問過官府,張攆被抓的確是因為他在宗大人遇刺的當晚出現在了雙園附近....」


    他的話沒說完,有學生開口打斷了。


    「..那是因為他要替妹妹采藤條!」


    什麽?陸教授愣了下,藤條是什麽意思?其他的學生也七嘴八舌的開口了。


    「..是啊..他妹妹常去雙園溝采藤條的...」


    「..他妹妹被選走了,家還是要撐起來的,張攆便要自己來做這些事...好讓妹妹放心。」


    「...白日讀書,晚上采藤條...」


    這都什麽跟什麽?陸教授一頭霧水,抬手示意大家安靜:「...官府會查清楚的,不會冤枉...」


    但這一次大廳裏的學生們沒有安靜下來,而是響起更大的嘈雜聲。


    「..這已經很清楚了...張攆人老實連吵架都沒跟人吵過...」


    「...他們一家都吃素的...自從張攆的母親過世後....怎麽會去殺人...」


    「..張攆三歲被雞啄過...長這麽大連雞崽子都怕...」


    什麽什麽三歲?什麽一家子吃素?陸教授愕然,這些學生怎麽知道?


    「..我們知道的張攆根本就不會是刺客...這些事一問一查便知,為什麽官府不查不問不放人?」嘈雜聲中有學生跳到了桌子上,揮著手大喊,蓋過了其他的聲音。


    大廳裏暫時安靜一刻,旋即聲如潮湧。


    「對啊為什麽不查不問?」


    「張攆根本就不是刺客!」


    「為什麽不放人?」


    「放人!放人!」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了?陸教授麵色發白,青霞先生神情亦是愕然,其他的教習先生府學吏員呆若木雞,迎著撲麵的喧囂隻覺得腦子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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