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回到家的時候,薛母正從廚房端出魚來。


    「你要的魚燉好了。」她笑眯眯說道,「快洗洗來吃。」


    薛青應聲是,暖暖在她身邊跑前跑後。


    「少爺我燒好熱水了。」


    「少爺這次讓我給你擦背嗎?」


    薛青哈哈笑著將小丫頭關在門外。


    「暖暖來吃飯。」薛母笑著招呼道,她們並不把暖暖當下人對待,而暖暖也沒那麽拘束,高高興興的跑過去捧著自己的小碗吃飯。


    薛母正布著飯菜,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以及婦人的哭罵聲。


    在屋內剛脫下衣衫澆過一頭水的薛青微微停頓,應該是郭子謙的家人找來了。


    院子裏變的吵鬧起來。


    要不要出去?自己做的事自己.....


    「....三夫人你在說什麽?青兒怎麽會打人?是不是什麽誤會?」


    薛母的聲音在外傳來,雖然像往常那樣輕柔,但卻沒有怯怯縮縮。


    薛青將木盆放下,坐進了浴桶內,熱氣蒸蒸讓視線變得模糊,也讓外邊的聲音模糊。


    「....都看到了,就是薛青打的,薛家嫂子,你是沒看到啊,我家子謙手上那麽大的傷,骨頭都露出來...」


    這個聲音帶著哽咽又嚴厲,應該是子謙少爺的母親,郭三夫人。


    哪有露出骨頭來哦,當娘的總是誇大,薛青將頭枕在木桶上抿嘴一笑,雖然她能夠讓郭子謙傷到骨頭,但犯不著對一個小孩子下狠手,雖然這個小孩子的做法很可惡,給他一個警告相信他以後不敢了就可以了。


    院子裏的婦人的說話還在繼續,薛母沒有被郭三夫人嚇到,隻要受傷的不是自己的孩子,當母親的總是冷靜一些。


    「...不會是打架喲,青子怎麽能打得過...是玩耍還是比武啊?問問清楚吧...」


    「...問就問,人都傷了還會騙你嗎?你去看看啊你去看看啊。」


    三夫人的哭聲響起。


    薛母不甘落後哭聲隨之而起。


    「...三夫人你莫急,我知道你的心情,當初青子被打傷我也是要急死了....」


    「少爺才不會打人!少爺就是打人也是應該的,他先被打過的!」


    其間夾雜著暖暖的喊聲,院子裏變得更加嘈雜。


    薛母這個弱婦人能將孩子養這麽大還帶著走這麽遠來投奔郭家,還能哄得郭懷春開口要嫁女報恩,哪裏能是真正的弱婦人,吃虧怎麽應對,沾光怎麽應對,她熟練的很。


    有母親護著的感覺挺好的,薛青將頭滑入水中,咕嚕咕嚕的吹出幾個水泡,隔絕了外界的嘈雜。


    .......


    薛青洗漱換上家常衣衫走出來,薛母已經和郭三夫人離開了,被郭大老爺叫去了。


    院子裏外卻依舊很熱鬧,郭三夫人來這一通鬧,大雜院的人都跑來看熱鬧,都知道出了什麽事了。


    「..薛青你厲害了啊,竟然能打了子謙少爺。」


    「不止是打了子謙少爺,還有子安少爺和寶兒小姐呢...我家三小子親眼看到的。」


    幾個年長的男人端著飯碗蹲在門外一邊吃一邊說道,雖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作為男人聽到打架還是耐不住些許興奮。


    「..這更結仇了吧。」婦人們則是一臉擔憂,「畢竟寄人籬下。」


    「薛青哥哥最厲害。」這是孩童們送來的歡呼。


    薛青笑著跟他們一一說話。


    「...沒有打架...是比武。」


    「不會結仇的,少爺們哪裏是玩不起的..」


    不多時薛母回來了,也帶來了郭大老爺的最終定論。


    「校場上的立人樁壞了,孩子們比武不小心撞到,子謙少爺才受了傷。」她說道,麵色帶著擔憂,「這練武還危險了,青子咱們還是不學了吧。」


    不待薛青說話,不少鄰居先反對了。


    「練武可不能怕危險。」他們說道,又殷切叮囑,唯恐這婦人心毀了孩子,「這郭家的功夫那是有名的,讓薛青好好學,就算將來考不中狀元,也能有一技傍身....」


    去做鏢師也能養家餬口呢。


    站在人後的蟬衣神情激動,在郭三夫人來鬧時她就急忙跑到郭家去打聽了,當然知道事實的真相是什麽。


    郭少爺小姐都害不到薛青了,而且薛青還敢把他們打了,薛青真是跟神仙似的厲害了。


    .........


    這件事對於郭家諸人的震動薛青沒有理會,對於她來說隻是小事一樁,這幾個孩子太煩人了,不要來耽擱影響她的學習。


    這幾個孩子將來衣食無憂,她可沒時間跟著他們胡鬧。


    自此後當她傍晚再來校場就看不到郭家孩子們的身影,而她的武師也換了一位,說是郭大老爺親自安排的。


    這個武師幹脆利索的開始教她拳腳功夫,薛青察看了這武師,水平比周武師高得多,雖然不知道郭懷春是什麽意思,但有好資源送上門不要白不要,雖然她自己也很厲害,但不介意多學一點本事。


    日子恢復了安靜,緊湊而充實,時光飛逝,眨眼間薛青已經能抓著繩子爬上六道泉山,雖然依舊氣喘籲籲速度也不快,但不用四褐先生拽拉上去。


    這當然不夠,最終要達到的是像四褐先生那樣徒手攀爬上去,這不是一兩個月能辦到的。


    看著眼前的山頂,微微酸麻的手臂再次用力,腳熟練踩上一塊凸出的山石,人一個翻身就躍了上去。


    但就在要落地的時候,耳邊忽的響起咿的一聲。


    有人!


    薛青腳下一滑人噗通跌坐在地上。


    有笑聲便響起來。


    薛青這才看到有人站在不遠處,似乎要走向這裏來。


    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穿著這裏常見的青衫,青衫有些發舊,身形高挑,雖然不是麵如冠玉,但又大又亮的眼睛彎彎,笑意在臉上散開,就如同散落在樹林裏的陽光一般。


    這人真好看,薛青想道。


    他的手裏握著一隻橫笛,看著坐在地上臉上一層汗有些呆呆傻傻的薛青。


    「逃課嗎?真是膽子大啊。」他含笑道,聲音清越。


    薛青的眼一亮,人就忍不住站起來。


    這個聲音,是第一次來這裏聽到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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