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也沒有筆墨紙硯。


    青霞先生的社學不僅不要學費,還提供筆墨紙硯.....當然除了一些貧寒學生,很多學生還是自帶。


    薛青因為是第一天想著不會用到太多就沒有帶,且籃子裏也裝不下。


    她坐在茅草屋前,握著一根樹枝看著地麵。


    陋室銘嗎,這裏也有啊。


    還好她常年練字,古文詩詞用的多。


    她提樹枝在地上寫起來。


    四褐先生一壺酒喝完,薛青的十遍陋室銘也寫完了。


    「你寫的太快了。」四褐先生皺眉說道,「這怎麽能寫到心上,這怎麽叫用心記住,再...」


    他的話沒說完薛青就打斷他。


    「我不是說過了,先生你教我讀書就可以了,不要磨練我的心性。」她說道,「我寫了十遍了,我知道我自己記住了。」


    四褐先生瞪眼。


    「那我當你先生我說什麽你不聽,還怎麽教?」他問道。


    「你好好說啊。」薛青說道,「你要告訴我為什麽要這樣做,這樣做要達到什麽目的,你好好說有用有意義的我自然會聽啊。」


    四褐先生看著她愁眉苦臉。


    「那我這先生做的也太可憐了吧。」他道,吧唧兩下嘴,似乎在回味酒的滋味,似有些苦澀,「真是吃人嘴軟。」


    「我覺得這樣大家目標明確,我不是為了做學問成為什麽文豪大儒。」薛青說道,「你也不用考慮教書育人,打造我成為一個應試高手就可以了。」


    雖然外表看來她還是個孩子,但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一個成年人,所以就不需要別人來塑造她了。


    她想好了,要想將來做一個有名的教書先生,就要讓學生以高比率通過童生試。


    「應試高手?這說法有意思。」四褐先生念了一遍,又臉色難看,「小朋友,那可是狀元啊,哪有那麽容易。」


    薛青笑了笑。


    「不急啊,我們慢慢來。」她說道,握著手裏樹枝晃了晃。


    四褐先生捏了捏鬍鬚。


    「我收的是什麽弟子?」他自言自語。


    薛青笑了笑,看著身後這茅屋,看著前方熱鬧的街市,她又拜的是什麽師?要是郭懷春等人知道了一定目瞪口呆吧。


    她自己也沒想到怎麽就說著說著真的答應了。


    薛青看著又在翻籃子因為拿出一塊肉而變又得歡天喜地的老者,希望她的直覺是正確的,這個老頭不一般。


    他接近自己的時候,自己竟然一點也沒察覺,這不科學。


    .......


    日暮降臨的時候,府學宮前變得熱鬧,社學裏的學子們放學,除了個別因為路遠或者其他原因寄宿的,大多數長安城的學子們都會回家去,回去之前會在街上轉轉買東西或者和同窗們喝酒飲茶,各家來接的車馬也擠滿了街道,到處亂鬧鬧一片。


    吳管事一眼就看到了拎著籃子走來的薛青,他忙揚手打招呼。


    薛青穿過人群走過來。


    「少爺,怎麽樣?」吳管事好奇的問道。


    薛青點點頭。


    「還行吧。」她說道。


    家裏已經給青霞先生打過招呼了,那就跟著學吧,吳管事笑了笑掀起車簾,薛青也沒有再說話爬進車裏,吳管事也坐上車,車夫牽著馬在人群中穿行。


    人群中有人看到了這一幕。


    「咿,這小孩現在才走?」張雙桐說道,「難道是不好意思回家說沒進社學?不是挺傲氣的嗎?難道還怕別人說?」


    張蓮塘笑了笑。


    「恃才傲物是要有才才當得起傲字。」他說道,「沒有才就不是傲,是酸。」


    那邊有人喊他們的名字,張雙桐看去見是幾個同窗。


    「走了走了。」他說道,「別管這個小孩了。」


    張蓮塘擺擺手。


    「你去吧,我要去趟楊老大夫那裏。」他說道。


    張雙桐頗感無趣。


    「你就那麽好奇他的藥方?」他說道,也不再理會走開了。


    張蓮塘尋了自己家的馬車也向城中而去。


    暮色中的長安城依舊繁華熱鬧,楊老大夫的醫館就在他自己家中,這樣也方便人們夜間求醫,街上其他店鋪還招呼著客人,楊老大夫的醫館卻已經關門了。


    這幾日一直這樣早關門。


    後堂的院落裏,楊老大夫正認真的分揀著幾塊切好的藥,一麵放到口鼻間嚐嚐嗅嗅。


    「師父,蓮塘少爺又來了。」小童跑進來喊道。


    張蓮塘跟隨他身後用扇子敲小童的頭。


    「喊什麽,見了鬼似的。」他說道。


    小童捂著頭跑到楊老大夫身後沖張蓮塘瞪眼,楊老大夫並沒有抬頭依舊認真的切開一塊藥。


    「那藥方有什麽好看的。」他說道,「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好奇?」


    說罷對小童說了句拿藥箱來,小童噘著嘴不情不願的去了。


    「我祖父的病很久以來醫家都束手無策,如今吃了這新的丸藥幾日就見效了,我當然好奇了,這無疑仙丹一般。」張蓮塘笑道,「難道有比鍾乳金石更厲害的丹藥?」


    楊老大夫笑了。


    「你放心,不是金石。」他說道,接過小童拿來的藥箱打開,拿出一張紙遞給張蓮塘,「很簡單的一味藥方。」


    張蓮塘接過一目掃過先咿了聲。


    「字蠻好。」他說道。


    楊老大夫笑了笑沒說話,以張楊家的關係,他並不介意被看到藥方,張家也不會拿著藥方胡亂去用,同樣的病症還用不同的藥呢。


    他繼續敲打藥塊,張蓮塘看過藥方。


    「果然簡單。」他道,拿著藥方卻沒放開,「這丸藥叫什麽?是哪位高人寫的?咱們長安城有這種高人我竟然不知道。」


    楊老大夫停下手。


    「這丸藥啊我給它倒是起了個名字。」他想了想,道,「青..娥..丸。」


    「青娥丸?」張蓮塘念了一遍,笑點頭,「好名字,那青娥丸的主人不知是哪位?」


    楊老大夫笑著搖頭。


    「這個麽,對方不讓說。」他說道。


    張蓮塘咿了聲。


    「竟然隱名。」他說道,「恃才傲物啊。」


    楊老大夫笑了。


    「他不是醫家所以不以此為名。」他說道,「不受其紛擾罷。」


    張蓮塘哦了聲沒有再追問。


    「那真是個明白人。」他道,「那我就謝過楊老大夫,由楊老大夫代為轉謝了,別人可能覺得祖父隻是腰腿疼,但我知道這病對祖父來說多可怕,這次能找到對症良藥,我祖父無疑是跨過大難。」


    他說著起身恭敬的施禮。


    「張生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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