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殊途同歸


    就在山地矮人深深的恐懼當中,不知道是他命不該絕,帕森斯急切間瞄得不太準,亦或是山地矮人所祈禱的神明恰好有空,聽到了他危難關頭的真心禱告,被許下的供品種類及數量所感動,因而大發慈悲賜予神術救了他一命,弩矢破開了胸前的護身鬥氣,擦著他的胸口過去了。


    死亡擦身而過,這時候巴特爾雙膝才完成了跪地的規避動作,整個人保持著彎腰後仰雙臂張開的古怪姿勢,動都不敢動。


    過了整整好幾秒種,一口大氣從山地矮人的口中噴出,又急喘了好幾口氣,巴特爾蒼白的臉上勉強恢複了幾分血色,緩緩挺起腰杆,他第一時間摸了摸自己身上,上上下下很是仔細,看看有沒有傷口,邊摸嘴角邊哆嗦,唯恐一摸之下,出現了什麽不該有的痛感或是麻木滋味。


    “還好,還好。總算老子命大。”


    低頭看了看胸前皮甲被弩矢擦破的一整條痕跡,又深又長,都快要將厚厚的皮甲給剖開了,巴特爾重重歎了一口氣,瞅著帕森斯飛奔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差點就死在你丫的王八羔子手裏。”


    滿手汗水的詛咒著,山地矮人沒有一點動身追趕的意思。距離死亡如此之近,他對於“死裏逃生”這個詞語表達的具體及多重含義,有了相當深刻的領悟。


    一來敵人已經趁機跑出了四五十米遠,雖說山地矮人擅長在山地間奔跑,但並不意味著在這一方麵就是無敵的,帕森斯已經領先了那麽遠,馬上就要跑到他們原來下山穀的繩索旁邊,再怎麽努力追,也不可能追的上了。


    這二來麽,開玩笑,天曉得那下賤胚子還玩的出什麽花樣來,萬一手頭還有更加無恥下作的玩意呢?


    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深深後怕的巴特爾這時候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起,不僅頭上,自個兒連整個後背都濕透了,明顯是被驚嚇出來的冷汗給浸透的。


    “真是笨的出奇,傻得精純!”


    正在給諾爾默檢查傷勢的普利坦德法師,忙裏偷閑的對遇險的山地矮人做出了點評,然後對著滿臉緊張關切的晨曦說道:“沒事沒事,別哭啊。都是些皮外傷而已,看著嚇人,不過你也清楚,少爺體內可是有天......那個護著,體質又是超好,沒問題的,很快就能恢複,放心啊。”


    為了不讓少女過分擔心,老管家也語速都放慢了一些。


    淚流滿麵的少女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隻顧癟著小嘴,不住的埋怨自己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一時大意,也不會連累了哥哥。”


    她抱著哥哥一路狂奔回到普利坦德身邊的時候,老管家已經提前做好了救治所需的一切準備,動作之麻溜,舉重若輕的程度,連年輕人也要歎為觀止,汗顏不已。


    先是三兩下,將裏茲那條剛接上的胳膊給包裹嚴實,隨即雙臂一送,將呼吸平穩的重傷員給送到了“白鶴”與阿倫所在的馬車上。雖說不過是隔了五六步遠,可裏茲乃是近兩百斤重的粗壯漢子,就這麽被老管家輕描淡寫地捧起來,兩步邁到車邊放下,整個過程都沒有驚動裏茲,這就相當相當困難了。


    別說不以力量與速度見長的牧師,即使是六級箭手阿倫,自問要在不弄痛弄醒剛剛連上斷臂的壯漢前提下,將其搬動平移到另外的一輛馬車上,也是絕對做不到的。


    然而“白


    鶴”與阿倫張得大大的嘴巴還未曾合攏,普利坦德已經完成了第二件事,兩道光芒閃過,法力與精力早已同步告罄的牧師,一身傷勢嚴重到隻能靠在車廂壁上、半死不活的箭手,軀體便雙雙發生了異變,體驗了一把早前凱文與阿倫的待遇,所受的震撼不言而喻。


    老管家才不去在乎兩人有什麽感覺,心裏怎麽想,伸出手指指著山穀那一側,命令道:“去,給我將穀口那邊的盜賊都給拿下,一個不許跑了。”


    一頭說著,普利坦德一頭轉身回到了先前的那塊石頭邊上,手泛紅光輕輕一抹,帶有裏茲汗水、汙漬與血跡的石麵,經已被高溫徹底清潔幹淨,然後又是一抹,石麵便恢複了正常的溫度。


    猶如神跡般的處理手段剛完成,晨曦便抱著身負重傷的諾爾默,趕回了普利坦德法師身邊,時間剛剛好,連半秒鍾都不差。


    與少女一道將諾爾默平放在石頭麵上,老管家開始了診治。


    “都說了沒事啦。不就是髒器有個別地方受到了震動,曾經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損傷,現在已經恢複了,問題真的不大,啊!休息兩天就好了。呃,當然了,那個......頭部那裏受到的打擊、哦不,是震動相對要稍微大那麽一丁點,可能會讓少爺這幾天出現諸如頭疼啊,眩暈啊,甚至是做惡夢這類的小毛病。不過話說回來,真的沒什麽大事。”


    斟酌著字眼,普利坦德使勁安慰晨曦道,頗有幾分江湖遊醫大包大攬的風采。


    眼前的少女可是淚如雨下,一副快要忍不住放開大哭一場的模樣,讓老管家於心不忍得很,他一隻手在給諾爾默把脈,另一隻手已經泛起青光,開始治療少年身體表麵的傷口。


    近距離遭受重創的後果,是諾爾默幾乎將“光明神之寬恕”的威力盡數吃了下來,幾乎不不帶一點“浪費”的,此刻的軀體自是看上去十分嚇人,身上遍布大小不一、深淺不等的傷口,每道傷口兩側的皮肉都向外翻起,霸道的法力除了將他割得傷痕累累,還通過高溫烤炙傷口和肌膚,整個人仿佛烤糊了那樣,黑乎乎的,慘不忍睹,也難怪晨曦看了傷心。


    打個比喻的話,眼前呼吸尚算平和的少年,比火山爆發肆虐過的大地表層,看著也差不多了,反正都是黑裏透紅的架勢。


    少女說道:“我知道死不了,可是心裏好難過,都是我的錯,不然哥哥不會為了救我,受了這麽重的傷。傻哥哥,傻哥哥啊......”


    晨曦顯然很心疼,小嘴一咧直接準備放聲大哭,就聽到老管家提醒道:“小姐,那個絡腮胡子正在朝這邊逃跑,你看要不要上去攔截下來?”


    晨曦一抬頭,就看到哈爾登死命邁著兩隻小短腿,飛也似的向著山穀穀口這一側狂奔,後頭跟著一臉惱火緊追不舍的凱文團長,以及大呼小叫揚起斧頭的巴特爾。


    從彼此的速度來看,指望後頭兩位追上絡腮胡子,怕是很難。


    “來得正好,還想跑!”


    晨曦咬牙切齒的盯著急奔中的哈爾登,雙眸精光大盛,說道:“大叔,哥哥這邊就拜托你了。我去去就來。”


    話音未曾真正落下,嬌小的身影一晃,已經攔在了哈爾登逃跑的路線上麵。


    “好。”


    普利坦德很幹脆的答應道,這才悄悄鬆了口氣,隨手向著手拉繩索,正使出“蜻蜓點水”功夫,拚


    命往懸崖上麵攀爬的帕森斯揮了揮魔法杖,嘀咕道:“什麽破事都要老頭子我來收拾,現在外頭的這些年輕人哪,完全不懂得要尊老愛幼,真是夠嗆。”


    埋怨歸埋怨,出手一如既往的利索,杖首的獸頭火光一閃,一團火球直奔目標飛去。


    遠處的帕森斯慘叫著,手足無措的胡亂揮舞,從山壁上麵摔了下來,帶著一身的火焰。


    明明離繩索盡頭隻有短短的幾米,帕森斯快樂的幾乎要唱起歌來,沒想到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炙熱的疾風,麵前的山壁都被映紅了,他驚恐的扭頭一看,就見到一團火焰直奔自己而來,又快又猛。


    突如其來的火球,使得帕森斯心中警兆聲大作,事起倉促,吊在空中的他不方便騰挪,於是心一橫,瞬間將全身的鬥氣外放到身體前方,堅固厚實的寒冰形成大型盾牌,及時出現在帕森斯身前,他已經做好了正麵硬扛所需的準備。


    說時遲那時快,火球正中帕森斯胸前的堅冰,看上去不像是高階的火球術,然而極具欺騙性的尋常外觀之下,實帶有遠超想象的殺傷力,僅僅一擊,便將他渾厚鬥氣凝成的堅盾一舉擊穿。


    什麽水能克火,堅冰不怕紅爐火之類的說法,通通變成一句笑話。


    護體的鬥氣還沒完全消散,高溫已然包裹著目標全身,促使劇痛中的他高聲慘嚎起來。緊接著,整個身軀都被這團火焰給“摁”到了山壁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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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自己“好兄弟”出賣的哈爾登,沒注意去聽害得自己很慘的罪魁禍首發出的慘叫,他此刻正焦頭爛額,連連倒退,伴隨著後退的步伐逐漸混亂,他的身上正在飆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箭,甚是嚇人。


    飛掠而至的少女,速度委實太快,著實嚇了哈爾登一跳,等他看清楚攔在自己逃亡路上的,隻是一個嬌俏可人的少女時,不由得暗道一聲可惜了。放在平日,絡腮胡子說不定還會動起歪腦筋,“憐香惜玉”順帶將她擄走什麽的,眼下保命要緊,隻能痛下狠手了。


    哈爾登獰笑著,步戰戟使出一個“撩”字訣,青光形成的大號“芭蕉葉”自內往外,自下往上朝著晨曦揮了出去,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的殺招。


    光看步戰戟勢不可擋的勢頭,估計會將嬌俏的少女整個人給挑飛,在空中一分為二,帶出一蓬血雨。


    由於自家的速度並不慢,他一向不怎麽懼怕速度快的對手,一力降十會的道理,他可是門清,不少速度型的對手,就是吃了他力量大、速度也快的大虧。


    換言之,比他力量大的沒他速度快,比他速度快的沒他力量大,一貫隻有他欺負人的份。


    少女展示出來的速度是很快,但身材嬌小玲瓏,力量方麵天生欠缺的毛病,恐怕也是極為突出,很難通過後天努力就能扭轉得了的,手中兩把短劍又薄又輕,進一步印證了絡腮胡子的認識。


    淩厲的罡風中,晨曦沉著臉,對準劃來的步戰戟就是一劍迎上去,直接而幹脆,一點閃避躲讓的意思都欠奉。


    “當”的脆響之中,一把猶自閃著青光的步戰戟,高速打著轉飛上了天空,哈爾登一麵用力甩著手,嘴裏“嘶嘶”地使勁吸氣,十指痛歸心,手腕手指上頭那股要命的疼痛感,真不是蓋的,一麵努力刹住前衝的腳步,滿臉的錯愕與扭曲。


    大力出奇跡是沒錯,錯的是力大無窮的似乎是對方,那問題就嚴重了,相當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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