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辦公室內一片漆黑。


    徐信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著實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權烈坐在老板椅上,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就像是一座雕塑,安靜到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


    “少爺!”


    徐信喚了一聲,得到的則是長久的沉默。


    他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等待著權烈的命令。


    這麽晚了,權烈叫他過來肯定是有事要吩咐。


    徐信等了一會兒,權烈終於開了口:“我有件事要你去辦......”


    權烈的語速很慢、很沉,落在徐信耳中卻讓他有種窒息的壓抑感。


    徐信額頭上有冷汗冒出來。


    按理說,權烈交代的事情,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並非殺人放火。


    可為什麽徐信卻有種比殺人放火更恐怖的感覺?


    “聽清楚了嗎?”


    權烈的問話喚回徐信的注意。


    徐信趕忙應道:“聽清楚了!”


    權烈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徐信走出公司,站在偏僻的暗角撥通了權老夫人的電話。


    “老夫人,少爺交代我一件事。”


    “什麽事?”權老夫人問。


    “少爺讓我給陸川製造緋聞。”


    “烈兒為什麽要這樣做?”


    “好像......好像是為了蘇小姐。”


    徐信的話音落下後,權老夫人低頭看了一下手裏的東西。


    眼底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我知道了!按照烈兒說的辦。”


    權老夫人掛斷電話後,再一次低頭,認真的看著手裏的那封信。


    今天有人給她送了一封信。


    一封匿名信。


    信上說,蘇茉是她失蹤的兒媳婦——喬安。


    權老夫人拿到這封信的時候,覺得給她發信的人腦子肯定有問題。


    她親眼看到喬安被鱷魚咬死了,死人難道還能複生嗎?


    可是,當接到徐信這通電話後。


    權老夫人卻有了其他的想法。


    陸川和蘇茉關係如此親密,這本身就有問題。


    再者,前幾天,蘇茉的威脅。


    讓權老夫人有些惴惴不安。


    蘇茉是知道喬安這個人的,當年的事,隻有她和田蜜兒知道。


    蘇茉又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如果她是喬安,一切都能解釋通了。


    她和陸川親密的關係,以及她知道喬安怎麽遇害的,也都能解釋通了。


    終於容貌——


    現在科技這麽發達,改頭換麵也不是不可能的。


    權老夫人是個嚴謹的人。


    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


    她決定找機會印證一下信裏說的這件事。


    喬安是她的兒媳婦,不管從性格還是從生活習慣,權老夫人都自認對她很了解。


    她不太相信蘇茉是喬安。


    信上也沒有給出什麽有力的證據,隻是讓她注意一些。


    權老夫人懷疑這封信是田蜜兒送來的,不過為什麽用匿名的方式,她卻想不明白。


    老夫人沒有多想,將那封信燒掉之後,就去睡覺了。


    自從那天吵過架以後,蘇茉就沒有怎麽見過權烈。


    權烈像是故意在躲著她,她在家的時候,他基本都不在。


    到很晚的時候,權烈才回來,通常都是睡在客房。


    不用碰麵,讓蘇茉感覺輕鬆不少。


    但兩人現在的關係,想竊取權氏的機密,很顯然並不容易。


    蘇茉有些後悔不該意氣用事。


    晚餐照例是隻有蘇茉和小麵窩。


    隻不過,這次,權老夫人從樓上下來,來餐廳吃飯。


    最近這幾天,蘇茉很少見到老夫人來餐廳吃飯。


    不過看到她過來,蘇茉也沒有太驚訝。


    畢竟這是權家,老夫人來吃飯也很正常。


    權老夫人在權烈常坐的位置瞄了一眼,意有所指的說:“烈兒怎麽還沒回來?”


    蘇茉知道她是在問自己,抬頭,笑著說:“我也不清楚。”


    權老夫人睨了蘇茉一眼,隨即對傭人吩咐道:“做點少爺愛吃的菜,一會兒讓蘇小姐送過去。”


    蘇茉心底疑惑,不明白權老夫人這是唱的哪一出。


    讓她給權烈送飯,這分明就是為了拉近他們之間的關係。


    權老夫人不是很反感她嗎?


    蘇茉詫異地看著老夫人,不過,老夫人卻沒有解答她的疑惑。


    蘇茉見等不到答案,索性不再去問。


    送飯就送飯,她正好欠缺一個去權氏的機會。


    菜很快就端上來,和以往一樣,很豐盛。


    隻是......


    當蘇茉看到那盤菠蘿蓋飯的時候,眉頭微微瞥了一下。


    她對菠蘿過敏,哪怕隻吃一點就會嘴唇發麻,唇瓣周圍起出很多紅疙瘩。


    當年,她和權烈結婚後。


    權烈知道她不能吃菠蘿,家裏就不怎麽準備這種水果。


    也不知道是喬安在權家多年來,讓權家的人已經習慣了不吃菠蘿。


    蘇茉來權家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見到這種水果。


    今天突然就在餐桌前看到了,著實有些驚訝。


    小麵窩吃的很是香甜,見蘇茉一直沒動筷子,不禁問道:“媽咪,你怎麽不吃?”


    蘇茉盯著麵前的菠蘿蓋飯看了一會兒,笑著說:“我減肥。”


    小麵窩嚼著飯粒,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恍然道:“媽咪,你好像不能吃菠蘿。”


    聽到小麵窩的話,權老夫人拿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


    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常。


    “蘇小姐不能吃菠蘿嗎?那讓傭人給你換別的。”權老夫人麵無表情地說。


    “我對菠蘿有點過敏。”蘇茉淡淡道。


    “說來也巧,我也遇到過一個人,她吃菠蘿也過敏。”


    權老夫人依舊是那副毫無表情的樣子,但她的眼神銳利如刀。


    這不像是一個老人的目光。


    咄咄逼人的就像是一把削骨的利刃。


    被這樣的目光審視著,讓蘇茉很不舒服。


    不過,她還是忍住心底的不適,淡淡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撞臉的人都有很多,更別說是撞生活習性。”


    權老夫人盯著蘇茉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低頭,放下勺子。


    “你們慢慢吃,我吃飽了。”


    她說完,拄著拐杖走了。


    蘇茉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蔬菜汁慢慢地喝著。


    她能確定,權老夫人已經有些懷疑她是喬安了。


    不過,懷疑也就隻是懷疑。


    有霍爺給她製造的這個身份,權老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現在和她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就是被她狠心推入鱷魚潭裏的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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