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夢語的身體恢複得很好,調養了幾天之後便被通知可以出院。


    住院的這幾天對饒夢語而言真如同是在坐雲霄飛車,非常極其以及特別之不真實,尤其是上官煜,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不僅隔三差五的就會來看望她,親自喂她吃東西,給她彈鋼琴聽,甚至在她無聊的時候還會給她講笑話,對,你沒聽錯,是講笑話。


    說到上官煜講的笑話,饒夢語現在還會嚇出一身冷汗。


    倒不是說上官煜講的笑話有多冷,隻是這男人霸道無理,蠻橫成性,饒夢語看著他那張冰塊臉沒被嚇死就算好的了,誰還能笑得出來!!


    還記得上官煜第一次給她講笑話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她有些慵懶的躺在軟椅上打盹兒,手中的書不知不覺滑落在地上。


    上官煜隨手撿起來,翻了幾頁,便現學現賣的將饒夢語推醒。


    “喂,醒醒!”


    “唔,什麽事?”


    饒夢語張開睡眼惺忪的眼睛,百無聊賴的看著上官煜,不知這男人又要搞什麽。


    “你有沒有看過皇上用膳?”


    上官煜冷冰冰的將那笑話書翻開,指了指其中一頁,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就像在跟饒夢語討論合同細節。


    饒夢語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然後幹笑兩聲搖搖頭,心想這男人是不是吃錯藥了啊!


    上官煜一臉麵無表情的點點頭,然後一目十行的將那頁笑話瀏覽一遍,期間一點聲音也無,薄唇緊抿著,饒夢語躺在那兒是大氣兒不敢出一聲,生怕一個不是又惹惱了這個陰晴不定,神秘難測的男人。


    突然,上官煜眼眸一抬,一道冷光直直射向饒夢語的小臉,可憐的女人心突然‘咯噔’一下,趕忙一副懺悔了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嗯?”


    上官煜一臉莫名其妙,眉頭皺得更凶了,就跟那閻羅王似的。


    見狀,饒夢語也就越加慫,慌忙道。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氣,不要不高興,我......我再也不看了,好嗎?”


    難得這幾天他們兩個可以像正常男女一樣相處,偶爾還會像朋友一樣聊些無關痛癢的瑣事,這在以前是饒夢語不敢奢求的事,她十分珍惜這種相處模式,生怕因為自己的不小心給破壞掉,因此在上官煜麵前饒夢語是特別的小心翼翼,就跟剛出嫁的小媳婦一個模樣。


    “什麽不敢了?你不敢什麽了?”


    上官煜聽得一頭霧水,卻不知自己那天生的冰塊臉才是始作俑者。


    “我......我再也不看《冷笑話大全》了。其實我平時品味還是挺高的,我一般都看什麽《百年孤獨》啊《瓦爾登湖》啊《論法的精神》《時間簡史》之類的書,不過因為護士姐姐隻有冷笑話大全,所以......不......不過,你放心,我今後再也不看冷笑話給你丟臉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饒夢語拍拍胸脯,一副意誌堅決的樣子,話裏卻不知不覺帶著些俏皮。


    也許連饒夢語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一向對人冷漠疏離的她,早已對上官煜......這個曾經傷她最深的男人卸下了防備。


    “什麽跟什麽啊,腦子有病!”


    上官煜翻翻白眼,拿那本《冷笑話大全》拍拍饒夢語的腦袋,這樣親昵的動作卻在那個時刻顯得自然而然,一點也不顯突兀。


    “咳咳,仔細聽好。”


    “啊?”


    “啊什麽啊,冷笑話,不想聽?”


    “額......”


    上官煜沒理會饒夢語一臉驚訝,而是一本正經的拿著書照著上麵念起來。


    “說......從前有個潮汕人家裏窮,就把自己割了進宮當太監,負責給皇上傳膳。到了皇上用膳的時候,他很盡職盡責的高喊‘皇上,駕崩了’,然後他就被拖出去斬了。”


    足足沉默了三秒。


    上官煜麵無表情的放下書,冷冷看著饒夢語道:“你怎麽不笑?”


    “講......講完了?”


    多麽傷人的一句話......


    上官煜久久的沒有出聲,表情卻臭得要死,橫眉冷目的像是要把饒夢語給活剝了。


    饒夢語被嚇得牙齒打顫,連忙附和的幹笑道。


    “哇哇,好好笑,好好笑......”


    本以為配合的笑一下就算完事兒了吧,誰知人上官煜根本就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主。


    他抓著饒夢語的肩膀,用那種逼供一般的冷硬語氣逼問道:“哪裏好笑?”


    “啊?!”


    饒夢語往後縮了縮,心‘嘭嘭’跳。


    “就......就是好笑啊!”


    “我問你,哪裏好笑?”


    上官煜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像是要把可憐的饒夢語逼到牆角。


    饒夢語縮頭縮腦,帶著一副哭腔可憐兮兮道:“就......就是好笑嘛,哪裏都好笑,可......可以了嗎?”


    來人啊,救命啊!


    這人不是在講冷笑話,這人明明是在講鬼故事,想要她命啊......


    見狀,上官煜鬆開饒夢語,然後帶著眉飛色舞的表情,有些得意洋洋道。


    “你難道不知道潮汕人的‘駕崩’就是‘吃飯’的意思?”


    “額......我不知道。”


    饒夢語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覺得這輩子能聽上官煜講冷笑話,真是不枉此生了。


    “不知道笑點在哪裏就不要幹笑,我最討厭別人敷衍我了。”


    “知道知道,明白明白,了解了解。”


    嗬,真的好幼稚......


    今天是饒夢語出院的日子,她整理自己東西的時候又翻出了那本《冷笑話大全》,看著看著她笑了,笑著笑著她哭了。


    “饒小姐,您別難過,興許是上官先生工作太忙,或是忘記今天你出院,所以才沒來,您看用我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嗎?”


    護士小姐見饒夢語突然落淚,以為是沒人來接她所以傷心了,便有些同情的安慰著。


    唉,想想也是,哪個病人出院不是被親人朋友三五成群當寶貝一樣簇擁著,唯獨可憐的饒夢語卻是形單影隻一個人提一大包行李離開,連個開車來接的都沒有,看著真有些淒涼啊!


    饒夢語沒有說話,依舊默默整理著自己的行李,她順手將桌上那份早報移開,裏麵的內容她已經讀過了。


    護士小姐眼睛快,一把將那報紙揉碎了扔進垃圾筐,故意用輕鬆的語氣道。


    “饒小姐,報紙上的東西都是胡編亂造。看得出來,上官先生對你很重視,你可不要被這些報道影響了心情啊!”


    那報紙上大幅刊登了有關商業巨擘上官煜和其女友藍瞳的消息。


    報道稱,就在昨天,上官煜攜女友藍瞳到‘麗晶’也就是台北最高檔的珠寶行為女友定製了一款bvlgari的心形鑽戒,媒體紛紛大膽猜測兩人或恐婚期已定!!


    饒夢語很快將自己行李收拾完畢,她轉身對熱心的護士姐姐說。


    “我跟上官先生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當然是重視我的,因為......他是我的債主。”


    女人想給驚訝的護士姐姐來個瀟灑的微笑,不想做出一副棄婦才有的可憐模樣搏人同情,可是不知怎的饒夢語就是笑不出來,像是吃了好幾斤黃連,心裏莫名苦澀的慌。


    “饒小姐,您......您別哭啊,要不......要不我現在打電話通知上官先生來接您?”


    護士小姐被饒夢語越來越凶猛的眼淚給弄得慌了手腳,結結巴巴的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別,不要,我不想麻煩他。”


    其實,饒夢語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突然間淚腺特別發達,莫名其妙的就想掉眼淚。


    倒也不全是因為上官煜,更不是因為看了那篇報道,隻是女人突然發現自己的確挺可憐的。


    如果上官煜一腳踢了她,對他而言自然是無關痛癢的,江山美人他一樣沒少。


    但她呢,她早在和他交易之初便血本無歸把什麽都賠進去了。


    事業,青春,尊嚴,愛情,友誼,親情.......她全都賠得幹幹淨淨,一點不剩!


    她並不是一個特別矯情的人,更加不喜歡煽情,她覺得這個時候掉眼淚特傻逼。


    於是,她向護士姐姐揮揮手道:“我沒事兒,就是眼睛裏落了點沙子,回去吧,不用送我,我一個人可以。”


    周圍也不乏有出院回家的病人,或是捧著鮮花,或是被父母朋友圍繞著,或是被男朋友抱著進車,咋咋呼呼的好不熱鬧。


    唯獨饒夢語這邊冷冷清清隻有她一個人,提著大袋行李,艱難的站在路邊攔計程車。


    女人微笑的撫摸著自己有些幹瘦的手指,在心裏對自己說道:路是自己選的,何必自怨自艾呢!


    與惡魔交易的結局,便是將自己推入眾叛親離的位置,饒夢語對如今自己如此淒涼的處境並不感到後悔。


    唯一有些擔心的便是,如果上官煜真跟那位藍小姐結婚了,那他們的關係是不是就會因此而結束,那......他承諾她的那些條件是否還成立?


    目前來看,康氏之所以還能屹立不倒全靠背後有上官煜提供的強大資金支持,若是男人突然反悔撤資,後果將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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