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禹愣愣看著從阿紫身上垂落的漁線,直至這時,他才知道自己上了沈惜君的當,然而,悔之晚矣。


    肅老王爺一直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如今雖然年紀大了,卻還是老性子,見予懷不說話 ,他不依不饒地追問道:“太子,請您如實回答老臣!”


    予懷冷冷掃過癱在地上的方禹,漠然道:“不錯,是我殺的。”


    他當然知道這一承認,對自己意味著什麽,可眼下的形勢,已經由不得他否認,不過,沈惜君想要憑阿紫一條性命將他拉下太子之位,未免太過天真。


    聽到予懷的話,眾臣一陣嘩然,接下來的神色各有不同,或擔憂、或皺眉、或歎息、或暗自竊喜。沈惜君清咳一聲,徐徐道:“諸位大人,太子已經承認謀害阿紫,這般行徑,實在有失太子之德,故本宮提議,廢黜予懷太子之位,禁足東宮,由肅老親王與幾位重臣,一同監國,待陛下歸來之後,再做定


    奪。”


    聽到這話,眾臣一切沉默,片刻,季侍郎率先道:“啟稟娘娘,臣以為,單憑阿紫姑娘一事就要廢黜太子,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不如先記下此事,等陛下回來之後,再行處置。”


    “小題大作?”沈惜君眉目清冷地看著他,“那依季大人的意思,什麽樣的事情,才叫大事?”


    季侍郎被她一下子問得出不出話來,還是旁邊的禮部尚書替他解圍,“自然是關乎江山社稷,百姓安危之事。”


    “阿紫不是百姓,花蕊不是百姓,張遠不是百姓嗎?”麵對沈惜君的一連串逼問,禮部尚書漲紅了臉道:“區區三個人,怎麽能代表萬千百姓。”


    “恕本官不能讚同尚書的話,古人有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就是指凡事由小見大,不能齊國,則不能治國平天下。”


    禮部尚書沉眸道:“這麽說來,江尚書是站在皇後娘娘這一邊了?”


    “我不站任何人一邊,心中隻存道理!”對於江越的話,禮部尚書嗤之以鼻,他環視了眾人一眼,道:“皇後娘娘的意思,諸位大人都聽到了,那就一起說說吧,究竟要不要廢黜太子?”


    眾人竊竊私語,過了一會兒,開始三三兩兩表態,說來也有趣,雙方恰好各執一半,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太子為國之根本,就算真犯了錯,也要等陛下回來之後再說。”禮部尚書振振有詞,他是最反對的那一個,頓一頓,他突然意味深長地道:“皇後娘娘這樣急著廢黜太子,莫不是為了齊王吧。”


    沈惜君眸光一厲,冷冷道:“尚書這是何意?”


    “陛下隻有兩子,若是太子被廢,那齊王就是理所當然的太子人選,娘娘這算盤打得可真好。”


    “放肆!”阿蘭冷眉喝道:“娘娘一心為朝廷百姓,卻被你如今汙蔑,簡直豈有此理。”


    “是公正還是私心,大家心知肚明。”說著,禮部尚書又道:“總之廢黜太子一事,我等絕不同意。”


    在他之後,那此站在予懷這一邊的大臣也紛紛態度,態度甚是堅決,想要讓他們改變主意,怕是難得很。


    黃九也看出了這一點,為難地道:“主子,現在怎麽辦?”


    沈惜君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落在從剛才起就一直沒說過話的予懷身上,徐徐道:“太子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沒錯嗎?”“兒臣承認在阿紫的事情上,有些操之過急,但大哥對我無禮,母後又與大哥私談這麽久,還不許別人旁聽,兒臣難免有所懷疑。”說著,他長揖一禮,滿麵誠懇地道:“兒臣在此向母後賠罪,還請母後大人


    大量,不要與兒臣一般計較,兒臣保證,以後一定三思而後行,絕不再魯莽衝動。”


    沈惜君默默相望,努力想要在那雙黑眸眼底找到些許內疚的痕跡,可惜,她失望了,予懷……已經被藥物變成了別外一個人。


    她深吸一口氣,對汪府尹道:“你速回一趟京兆府,將齊王帶去承德殿,本宮有事情宣布。”


    汪府尹還沒來得及說話,予懷已是麵色一變,反對道:“齊王犯上無禮,當受責罰,豈能就此放出大牢。”


    麵對他的阻攔,沈惜君也不生氣,淡淡道:“太子說得有禮,不過本宮想問一句,是犯上無禮罪重,還是殺人罪重?如果齊王要被關在大牢,那太子怕是要押去午門斬首了。”


    禮部尚書麵色一變,“皇後娘娘慎言!”


    “該慎言的人是你!”沈惜君聲音倏然一厲,喝斥道:“本宮在與太子說話 ,你雖是一品大員,卻也不能隨意插話,你眼裏還有沒有本宮與太子?”


    禮部尚書被她斥得啞口無言,漲紅著臉賠罪,“臣知罪,請娘娘寬恕。”


    “好好管著自己的嘴,別犯了錯還懵懂不知。”沈惜君冷冷訓斥了一句,重新看向予懷,“主子,本宮說得對嗎?”


    予懷麵上青一陣白一陣,許久,他無奈地道:“母後所言極是。”


    放了予恒,他心裏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可沈惜君拿他殺阿紫事情來威脅,如果他不放,那就要殺人償命。


    沈惜君料到他會這麽說,畢竟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汪府尹,你都聽到了?”


    汪府尹拭一拭額上的冷汗,連連點頭,“下官聽到了,下官這就回去帶齊王進宮。”


    在汪府尹離去後,眾人也都乘上候在外麵的轎子,往昭明宮行去,沈惜君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在經過傷心欲絕的任母身邊時,她輕聲道:“老夫人放心,本宮一定為阿紫討還一個公道。”


    任母拚命點頭,抓著沈惜君的手哽咽道:“娘娘您千萬不要放過太子,他……他就是個禽獸!”


    沈惜君輕歎一聲,道:“太子固然有錯,但並不是罪魁禍首。”


    “不是罪魁禍首?”任母疑惑地道:“可明明……就是他殺的啊?”


    “這件事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清的,等事情解決後,本宮再細細告訴老夫人。”說著,她對阿蘭道:“你留下照顧老夫人和……阿紫。”


    “奴婢知道。”阿蘭點頭之餘,又擔心地道:“娘娘您可一定要小心,太子和那一位都不是善罷幹休的主,一定會拚死反撲。”“本宮心裏有數,你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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