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川仔細檢查了一下,道:“它掉下來的時候,應該已經飛得很低了,所以沒有摔斷筋骨,休養一兩天,應該就能飛了。”


    “好!”陳太後眸中露出一絲喜色,命秋月取來紙墨,不過那墨並不是普通墨汁,而是遇水方顯的碘墨,提筆醮墨,在紙上寫下同樣的六個字,連字跡都一模一樣,但意思截然相反。


    有伏,不可進攻。


    看到這六個字,馮川露出一絲喜色,恭維道:“太後妙計,實在令人佩服。”


    陳太後扔下筆,望著漸漸隱去的字跡,淡然道:“算不得什麽妙計,希望能瞞天過海,拖到大局定下。”


    馮川接過她遞來的紙,“一定能如太後之意。”“梆!梆!梆!”外麵傳來打更的聲音,已是三更時分,陳太後撫一撫額,倦聲道:“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才熬了一會兒夜,就頭疼得很,想想哀家年輕的時候,先帝患病,都是哀家在旁邊日日夜夜侍候,


    別說一個晚上,連著三四個晚上不睡都沒事,哪像現在。”


    秋月關切地道:“太後趕緊去歇著吧,天亮之後,可有一堆事情忙活著呢。”


    陳太後點點頭,對馮川道:“好好照顧它,傷好之後,就讓它帶信歸去,要是回去的太晚,難免蕭帝不會起疑。”在馮川答應後,她又叮囑道:“記著,不要讓第四個知道這件事。”


    “奴才省得。”印象裏,陳太後很少這樣細碎的叮囑,可見她對這件事的緊張。


    再說予懷那邊,沒有截住江越後,他並沒有尾隨進宮,而是回了東宮,他回來,無數探子卻紛紛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寒夜外出。


    “江尚書和黃九去了侍郎季大人府上!”


    “江尚書和黃九去了京兆府!”


    ……


    消息一個接一個傳回來,大半夜的功夫,已是報了十幾個名字,而且還在繼續,麵對來來去去的探子,予懷一言不發地坐在椅中,麵色陰沉如鐵。


    “殿下喝茶。”麵對遞到麵前的茶盞,予懷一把奪過,狠狠摜在地上,雪白瓷片伴著濃重的普洱茶香四散飛濺。


    寧月嚇得白了臉,慌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奴婢該死,請殿下息怒!”


    摔了茶盞的予懷,心氣稍稍有些順,但仍是沒什麽好臉色,“與你無關,起來。”


    寧月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碎瓷盞收拾掉,隨後怯怯道:“很晚了,殿下怎麽還不歇息?”


    予懷冷笑道:“都有人要欺上門來了,我哪還睡得著。”


    寧月一臉茫然地道:“這裏是東宮,有太子您在,哪個敢無禮。”


    “無禮狂妄的人多了去了,隻是你不知道。”說話的功夫,又有一名探子進來稟報,“啟稟殿下,他們剛剛去了肅王府。”


    予懷臉上還未散去的冷笑因為這句話變得更深,“連肅王府都不放過,看來真是要往死裏磕了。”


    探子出去的時候,沒有將門關緊,風稍微一吹,就被吹了來了,寒風拚命灌進來,吹得人直打哆嗦,予懷卻恍若未覺,一直盯著五指張開的手掌,不知在想些什麽。


    寧月趕緊上前關門,回來後,瞅著予懷欲言又止,半晌,她似乎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出什麽事了?”


    “有人想要將我趕下太子之位。”在說這話的時候,予懷眼睛一直盯著手掌,仿佛那裏有一個世界在轉動。


    “啊!”寧月故作驚訝地道:“誰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誰?”予懷收回目光,冷笑道:“你說還有誰?”


    寧月眸光一轉,脫口說出早已經在心裏準備了許久的話,“齊王?”


    予懷輕笑一聲,補充道:“還有一個皇後。”寧月皺著鼻子道:“這兩人真不要臉,明明是他們做錯了事,竟然還心存怨恨,想要謀奪太子之位,奴婢雖然沒讀過什麽書,卻也知道好歹,他們這樣做,簡直是以怨報德,可恥。”這番話是她故意順著予


    懷心思說的,落在後者耳中,自是百般舒坦。


    “連你一個十幾歲的丫頭都知道的事情,他們母子卻半點不知,你說,我怎麽能由著他們奪去這東宮,這天下?”說到這裏,予懷忽地歎了口氣,“隻是不知,母妃歸來知道這一切,會有多難過。”


    “太子是陛下親冊,這東宮與天下,隻有太子才配得享,他們母子覬覦,就是大周的罪人,罪大惡極;奴婢相信貴妃娘娘會體諒您。”


    寧月的聲音帶著陰毒的蠱惑,逼退了予懷最後一絲猶豫,他蜷起手指,緊緊握住,一字一字道:“你說的不錯,天下是父皇傳給我的,絕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裏!”


    寧月知道他已經被徹底說動了心,恭敬地道:“太子英明神武,一定能夠守住江山,不讓奸人得逞!”


    這場雪,下了一天一夜,直至黎明時分,方才有止歇之勢,整個金陵城都積了厚厚一層雪,朱紅宮牆在白雪的襯托下,顯得異常沉重肅穆。


    長信殿中,沈惜君穿著正紅九鳳蹙金華服,端坐椅中,在她對麵是數十位官員,都無一不是朝中大臣,包括肅親王這樣的宗親。


    沈惜君抿茶潤了潤有些幹澀的嗓子,“要說的本宮都說了,接下來就看各位大人的意思了。”


    數十位官員臉上皆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色,有幾個湊在一起低低說著,半晌,有人道:“皇後娘娘,阿紫真是太子所殺嗎?”


    沈惜君循聲望去,是禮部的季侍郎,“阿紫的母親、大哥,還有東宮護衛林千都可以做證,若非確鑿無誤,本宮豈會召諸位大人來此。”


    季侍郎沉吟道:“恕臣直言,刑部要定一人殺人罪,需得有人證和物證,現在隻有人證而沒物證,要說人是太子殺的……似乎有些牽強。”


    任母激動地道:“我親眼看著他們虐打阿紫,難道還會有假嗎,還是說我會惡毒到咒自己女兒?”季侍郎連忙道:“老夫人不要激動,本官隻是提出確實存在的疑點,並沒有說你撒謊。”待任母平靜下來後,他再次道:“老夫人是親眼看著太子殺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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