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珠仔細想了想,道:“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有時候會傳肅老王爺的小孫子去靜芳齋解悶。”


    “肅老王爺?”


    “對,那孩子奴婢見過,長得粉雕玉徹一般,著實可愛,怪不得太後喜歡。”容氏隱隱覺得不對,但又說不出來,隻得讓蘭珠繼續盯著,後者應了一聲,遲疑道:“既然奴婢一直不明白,主子為什麽不把太後的事情告訴陛下?萬一太後知道當日在靜芳齋外偷聽的人是您,後果不堪設


    想。”


    “你不說,本宮不說,她又怎麽會知道,難不成……”容氏眼波一轉,冷冷落在蘭珠臉上,“你想出賣本宮?”


    蘭珠大驚,急忙跪下喊冤,“冤枉啊,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出賣主子,求主子明鑒。”


    她的反應令容氏很是滿意,笑道:“本宮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這麽認真做什麽,起來吧。”“謝主子。”蘭珠忐忑不安地站起身,再不敢繼續剛才的話題,倒是容氏主動說了起來,“陛下也好,太後也好,對本宮來說,都不是可以倚靠的人。說出太後之事,陛下就算信了,頂多也就封賞一個不痛不


    癢的妃位,一年也見不到一次君顏,更不用說被召幸臨寵了,有意思嗎?”


    容氏越說越激動,疾步衝到銅鏡前,盯著鏡中不再年輕的容顏,“你看看這張臉,從青春到漸漸遲暮,從如花嬌豔到漸漸老去,十幾年了,本宮等了十幾年,卻一無所有,恨,本宮好恨!”


    說到這裏,容氏神經兮兮地笑了起來,撫著臉頰陰聲道:“既然他不肯垂顧本宮,那本宮又何必管他死活,就這樣看著他們母子相爭鬥個你死我活,豈不快活!”


    容氏這個樣子,看得蘭珠直起雞皮疙瘩,但又不能說什麽,隻能在一旁賠笑。


    十二月十五夜裏,多日不見的月亮自雲層中探出頭來,未化的積雪在月光照耀下越發清冷。


    漪蘭殿東暖閣裏,夏月來回穿梭,指揮宮人將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擺放在桌上


    “這道翡翠丸子放蘿卜絲餅那邊,殿下喜歡吃。哎,端小心一些,別把湯給灑了。”


    “這糖醋海蟄誰讓做的,不知道主子最近咳嗽,碰不得這些海鮮一類的東西嗎,趕緊撤下去,記得交待廚房一聲。”


    “還有這個菜葉,都炒黃了還端上來,趕緊撤下去重新炒,記得嫩一些,大殿下不喜歡太熟的。”


    花蕊捧著一個精致的小盅進來,看到夏月忙得團團轉,打趣道:“瞧把姑姑忙的,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今夜是姑姑宴請呢。”


    “貧嘴。”夏月斥了一句,道:“雪梨湯好了嗎?”


    “好了。”花蕊一邊說著,一邊揭開小盅的蓋子,雪梨獨有的清香頓時隨熱氣飄了出來,夏月聞了一口,滿意地道:“嗯,燉足了火候,沒有偷懶。”


    花蕊抿嘴笑道:“姑姑一再叮囑,誰敢偷懶,不怕被姑姑剝了皮嗎?”


    夏月故作生氣地道:“你這妮子,說得我好像江洋大盜一樣,我有這麽可怕嗎?”


    花蕊笑嘻嘻地道:“姑姑不可怕,隻是一遇到主子的事情就特別緊張。”


    夏月點一點她的額頭,笑道:“我不緊張主子難道還緊張你嗎,鬼靈精!”話剛說完,便看到慕千雪扶著小元子進來,連忙拉了花蕊行禮。


    慕千雪看了一膳桌,道:“都備齊了嗎?”


    “還差一道鳳尾蝦和鬆鼠魚,應該也快了。”夏月話剛說完,宮人便端著一道色彩豔麗,形似鳳尾的菜上來,正是鳳尾蝦,過了一會兒,鬆鼠魚也隨之而至,香氣撲鼻。


    夏月一邊拿銀罩子蓋起菜一邊道:“花蕊,你去瞧瞧二位殿下來了沒有,這些菜涼了可不好吃。”


    “哎。”花蕊應了一聲,剛打開門,便瞧見予恒走了進來,趕緊屈膝行禮,“見過大殿下。”


    “免禮。”在示意花蕊起身後,予恒朝慕千雪拱手一禮,歉疚地道:“臨出門的時候,刑部那邊出了些事情,急著要處理,所以來晚了一些,請姨娘見諒。”


    慕千雪溫言道:“無妨,事情處理好了嗎?”“是半年前一樁關於入室盜竊引致的殺人案,原本那個賊人已經認罪,也簽字畫押了,定了今日處斬,可臨到刑場,那犯人又喊起冤來,監斬官怕出冤案,所以派人來稟告,我與刑部尚書商量後,決定停止


    行刑,擇日重審此案。”


    慕千雪仔細聽他說完,頷首道:“你們做得對,殺人不過是一刀的事情,死而複生卻是萬萬不能,所以每一樁案子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既不能放過一個惡人,也不能錯殺一個好人。”


    “予恒明白,請姨娘放心。”說話間,宮人端了茶進來,慕千雪微笑道:“來,先喝杯茶暖暖身子,等予懷來了咱們一起用膳。”


    予恒笑道:“茶飲不飲不要緊,有一樣東西,卻是一定要問姨娘討得。”


    慕千雪好奇地道:“哦,是什麽?”


    予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莆根水暖雁初下,梅經香寒蜂未知。”


    小元子喃喃重複了一眼,疑惑地道:“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算是一個謎語吧。”說到這裏,予恒想起一事,取下佩在腰間的和田玉勒子,朝小元子晃一晃道:“你不是一直很喜歡這個玉勒子嗎,要是能猜到,就賞你了。”


    小元子大喜,趕緊搜腸刮肚,可他雖然認字,讀的書卻不多,想了半天也沒想起這詩是誰寫的,更別說是詩的意思了,他想了半天,根據詩麵上表淺的意思試探道:“可是梅花?”


    予恒抿了口茶,“對了一半,再給你一次機會,再猜不對的話,這玉勒子可就沒你的份了。”


    小元子急得抓耳撓腮,連著想了好幾個與梅花有關的,但又不敢輕易說出口,畢竟機會隻有一次。


    小元子實在拿不準謎底,眼巴巴地瞅著慕千雪,希望她能給點提示,瞧見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慕千雪微微一笑,對夏月道:“最近天寒,你去把給大殿下準備的酒燙一燙。”聽到這話,小元子眼睛一亮,脫口道:“是梅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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