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昨天晚上楚天佑一夜未歸,提起他洛琪就滿臉沮喪,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這是件大喜事,那阿姨該送你點什麽禮物呢?對了,楚總的請貼都發給我了,琪琪,你說我那天應該穿什麽衣服?你媽媽身體不好,她可能不能參加婚禮,我就是你的娘家人。到時候,我可不能給你丟臉,不行,我得好好規劃一下……還有小偉……他也要好好收拾一番……”


    儲琴馬上投入到她的穿衣大計中,拉著洛琪就要上樓挑衣服,可是洛琪正事已經說了,她才不關心那天儲琴穿什麽,她掙開儲琴的手,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那個……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衣服的事你就自己挑吧。”


    說著,也不顧儲琴的挽留,洛琪忙不迭的從那個小區逃了出來。


    不管她和儲琴的關係恢複到什麽程度,她都不喜歡和她共事。更何況,婚禮當天,她自己的爸爸媽媽都不能到場,那麽,別人到不到,穿什麽衣服,又有什麽重要呢?


    楚晨讓她今天去拿結果,洛琪趕過去的時候剛好他在進行一場手術。


    遲疑了下,洛琪決定先去看看溫雅。她又在樓下花店特意買了一束鮮花,輾轉通過護士找到溫雅所在的病房。


    隻是,還未走到門口,迎麵碰上楚晨的媽媽鍾雨娟,她也剛看完兒媳婦,正打算回去。


    看到洛琪手中的鮮花,鍾雨娟停下腳步。洛琪點了點頭,打算就此過去,可是鍾雨娟卻攔住她:“洛小姐這是去哪兒?”


    “看個朋友。”


    “你是來看我兒媳婦的吧?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們楚家的事不勞你過問,你請回吧。”識破洛琪的目的,鍾雨娟不爽的瞪著她。


    她這個兒媳婦和兒子的感情一向不和,鍾雨娟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故爾越發的對楚天佑和他的家人充滿敵意。每當和楚天佑有關的人靠近,她恨不得變成老虎擋在他們麵前。


    尤其這次她失了孫子,更是將楚天佑,霍淑雲恨的咬牙切齒,巴不得把他們除之而後快。


    這些心理洛琪猜也猜得到,她故意笑的很諷刺:“奇怪了,這醫院這麽大,難道隻能住著你的兒媳婦?”


    “你……”


    “我來看我的朋友,和你們楚家一點關係都沒有。鍾阿姨,你請便!”越過鍾雨娟的阻攔,洛琪昂著頭,不卑不亢的走過去。


    “哼,想不到聽了上次那些話你還要嫁給楚天佑,洛長風竟然有你這種不孝的女兒,真可悲!”見攔不住她,鍾雨娟輕蔑的在她背後譏誚。


    洛琪心中火起,停下腳步正要發作,轉念一想這個鍾雨娟唯恐天下不亂,肯定是在激她,她不能上當。


    她回頭,冷冷一笑:“姓鍾的你說對了,像你這種搬弄是非的人,真可悲!怪不得你的兒子都不待見你!”


    “你……你這個死丫頭,你說什麽,你給我站住!”見洛琪不理她,鍾雨娟氣極敗壞的在後麵叫囂。


    她的嗓門一向比別人大,這樣一叫,剛剛從手術室出來的楚晨大呼不妙,順著聲音就尋了過來。


    “媽,媽,這是醫院,你大呼小叫的又想幹什麽?”攔著對洛琪緊追不舍的鍾雨娟,楚晨一臉頭痛。


    “小晨,正好你來了。這個死丫頭,她敢罵我!”鍾雨娟像搬到了救兵,扯著楚晨就開始告狀。


    洛琪回頭,對上楚晨的目光,楚晨衝她使了個眼色,洛琪了然的點點頭,繼續前行。


    “媽!這裏是醫院,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我還要工作呢!”楚晨生氣的扯著鍾雨娟就往辦公室拖,拖拽成功後,他哢嚓一聲,把他媽媽反鎖在辦公室內。


    “小晨,你怎麽鎖門了。你把門給媽媽開開!”鍾雨娟氣極敗壞的在裏麵砸門,望著被她拍的不斷震動的門,楚晨沒好氣的說:“媽,你不嫌累的話就繼續喊吧!如果因此被院長知道你打擾了別的病人休息,記我的處分,那我就永遠不回那個家了!”


    他的威脅起了效果,鍾雨娟一聽,果然不再呼叫,而是改成輕輕的叩門:“小晨,乖,媽媽不嚷了。你先幫我把門打開。”


    “媽,我還有個手術。你先在裏麵休息一會,手術結束就給你開門!”楚晨偷笑一聲,返身就向洛琪所在的方向追了過去。


    洛琪抱著鮮花,正在走廊盡頭等著他。


    “要去看溫雅姐嗎?走,我帶你去。”楚晨像是有什麽心事,彬彬有禮的在前麵給她帶路,拐過一個彎,推開門進入最裏麵那個單間。


    “溫雅姐,洛琪來看你了。”楚晨走過去,拿過血壓計隨便給溫雅量了量血壓。


    病床上,溫雅臉白的像紙,好像一朵嬌豔的花經過了風吹雨打,一夜間枯萎,凋零,弱不禁風的樣子令洛琪怔了半天,直到溫雅衝她淒楚的笑了笑,洛琪才反應過來,將手中的花送上,安靜的坐在她的身邊。


    楚晨量完了血壓,對著溫雅笑了笑:“你們先聊,還有個病人等著我,我一會兒過來。”


    他笑的很溫柔,一直等他出去了,洛琪將她帶來的花插入到花瓶中,拿過桌子上的水果,遞給溫雅:“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弄。”


    “謝謝你肯來看我。”溫雅搖搖頭,往後麵一靠,虛弱疲憊的就像一張輕薄的紙片。


    洛琪心裏一陣難受,喃喃的說:“當初就說讓你不要回到那種人身邊,你偏要堅持。”怕溫雅難過,又趕緊安慰她,“不過現在能想明白也不算太晚,溫雅,你離開他吧。離開他,一切重新開始,什麽都不晚,什麽都會有的。”


    她盡量避免了孩子兩個字,她知道失去孩子,對於溫雅來說是怎樣的痛苦。當初孤注一擲,把幸福都賭在這個孩子上,是多麽大的失誤。


    溫雅緊咬著唇,可是眼淚還是撲簌簌的掉下來。怕洛琪看見,她倔強的偏開臉,不肯發出聲音。


    “你別哭呀,現在你還在月子裏,不能過於傷心。”洛琪忙不迭的給她遞紙巾,開始溫雅不接,她就坐過去,親自給她擦,擦著擦著,溫雅就把紙巾拽了過去,自己默默的擦幹了眼淚。


    沉默了一會兒,溫雅漸漸撫平了情緒,她垂著眸,低低的說:“洛琪,謝謝你來看我。”


    “你這是說第二遍了。我們本來也不是敵人,不是嗎?”洛琪尷尬的說,她想她和溫雅實在太不熟了,能交流的語言竟如此乏善可陳。


    “你能來,我挺意外的。”溫雅喃喃的說:“如果楚夜梟對你說了什麽有的沒的,我希望你不要信。”


    “我知道。”洛琪馬上會意她指的是什麽:“我相信天佑,也相信你。也許……從前我對你是有些誤會,可那都是從前的事了。”


    知道她和楚天佑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溫雅苦笑了一下,她和楚天佑果然沒有緣分。


    “恭喜你,洛琪。有天佑愛著你,你果然比我幸福多了。”她苦澀的說,被子下,她的手下移,撫著失去了孩子已經空空的小腹,心裏一陣陣的抽痛。


    想起楚天佑的一夜未歸,洛琪的微笑有些牽強:“溫雅,你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每個人都很不容易。可是,現在你不得不為自己做些打算了,楚夜梟那個人很可怕,你不能再見他。”


    “我知道。可是我還能指望誰呢?”溫雅黯然的垂眸:“孩子沒了,我的心也死了。他愛怎樣就怎樣,我早就心如死灰了。”


    “你不可以!”洛琪聽她這些說,急的站了起來:“你還有朋友,還有我們……我們都可以幫你……你想出國,還是想做事業,隻要你想,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包括愛情。”


    “你們是誰?天佑嗎?你舍的把他讓給我?還是你覺的我現在這個樣子還配得上誰?”


    “你……”洛琪語滯,麵紅耳赤的說:“你何必妄自菲薄?沒有男人,難道女人就不能好好活了嗎?如果我是你,就非要活的更漂亮給所有人看看!我要讓那個渣男後悔一輩子!”


    “這種風涼話誰都會說,洛琪,你不是我,現在有天佑愛著你,你不會懂我的感覺。如果有一天,陳紫妍從國外回來,重新回到天佑的身邊,你體會過了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再說這種有誌氣的話吧!”


    溫雅本來心情已經低落到極點,被洛琪一激,突然情緒激動起來。沒經過大腦就說出這一串話,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洛琪已是臉色大變。


    “你說什麽……”洛琪木然的站在那裏,脊背一陣發涼,“你說陳紫妍從國外回來?你的意思是,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陳紫妍這個名字,從她認識楚天佑那一天開始,就深深駐紮在她的記憶中。


    開始,它隻是楚天佑醉酒時,深情呼喚的一個名字;後來,她發現那不止是一個名字,那是他錢夾最珍貴的位置,一張誰也不能撼動的照片;再後來,除了照片,洛琪還知道,那是他在深夜無法入眠時,手機記事簿上,他未編輯完的一行行深切的思念和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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