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長晝短,而好在這前往圍場的路途中均設有行宮。這讓顏月不得不感歎,這皇上過得果然是至尊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得好好的。那行宮顯然也早已得了消息,就連那歇息的房間也早都生了暖爐,進了屋子後讓人都覺得暖乎乎的。而飯菜也是依照宮裏的安排精美精致之極。


    離了皇宮,慕容炎顯然清閑了許多。許多不重要的朝務已交給了朝中幾位大臣處理,隻需把每件事情報來即可,但有那重要加急朝務才會命人加急送到皇上這裏。這一來,顏月感覺倒真像過上了普通夫妻那般的生活。


    一起行路,一起吃飯,飯後一起聊天,一起歇息。簡簡單單卻又讓人覺得非常得踏實。顏月早已習慣了這沒有網絡沒有電視的時代,平時自己一人或者看書或者和丫頭們一起玩,而今天則隻有顏月與慕容炎兩人。於是顏月便想起了二十一世紀時爺爺奶奶每天最喜做的事情:下棋,五子連珠。


    顏月先簡單介紹了一下遊戲規則,又做了一下示範。這五子連珠規則簡單,便何況慕容炎那般聰明,所以兩人很快在棋盤上大戰起來。顏月棋藝來自無數次觀摩爺爺奶奶的棋局和無數次的實踐,而慕容炎恰屬帶懂不懂之時,因此第一回合以顏月大勝結束。


    顏月決定趁熱打鐵,在第二局開始之前,氣勢堅定地要求道:“慕容炎,你現在也會下這五子連珠,敢不敢這一局加些彩頭,一局定輸贏,如果我贏了皇上便答應我一件事如何?”慕容炎正凝神在那棋局上思索,聽顏月這般一說倒是有些詫異。按說如今的顏月那真是要啥有啥,怎麽還靠這棋局要彩頭,除非她這想要的事有些過份的。想到此慕容炎慢慢地道:“月兒有什麽要求盡管說來,何必用這棋局決定。”


    “臣妾的要求並不重要,隻是皇上這般一說,是不是不敢以棋局輸贏來兌現承諾。如果皇上真是這般想,那就算了。”顏月玩了點小心眼,一則告訴慕容炎自己所要的彩頭並不重要;二則稱呼也改了,從稱呼對方名字到呼對方皇上,從自稱“我”改成“臣妾”,抬高了對方,這典型地是使用了激將法。


    慕容炎不禁失笑,顏月越是這般倒可見其所求越是重要。當即笑著道:“朕倒可以答應皇後這個要求,一局定輸贏。隻是皇後讓朕答應一個要求,皇後也應該答應朕一個要求那才公平。”


    “那………一言為定,皇上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顏月幾乎是脫口而出。


    “皇後這般著急,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朕會提些什麽要求。好象皇後是胸有成竹了。”慕容炎好笑地打趣道。


    顏月此次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慕容炎恰恰說到了顏月的心裏。第一局顏月贏慕容炎基本沒費吹灰之力。憑他慕容炎再怎麽聰明,顏月也不相信他第二局便能贏了自己!想顏月這五子棋可是經過了兩世的經驗積累。


    “我的要求很簡單,此次冬獰結束後,我想在外麵過上一段時間再回皇宮。但時間也不會太久,頂多拖上一個月左右。不知皇上有何要求?”顏月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從宮裏到宮外,雖然僅僅隻是一堵牆之隔,可牆內牆外卻是完全不同的心境。那堵牆似乎不僅關住了人的身體,也關住了人的心胸。此次出宮,顏月重新體會了過去宮外日子的自由與快樂,一時之間隻想好好享受一下這自由的時光。想著十天之後就要回宮顏月就受不了,因此這才借下棋之機提出了要求。


    剛才慕容炎已然猜測個八九不離十了,此時聽完隻是了然地嗯了一聲。以前在宮裏顏月的心裏似乎隻想著畢成功的事,當然那也可看作是在乎慕容炎的表現。而今天一出了宮,她的心就變野了,仿佛慕容炎不重要了,畢成功更不重要了。這種突然被忽視的感覺有些讓人失落,因此慕容炎再次看向顏月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皇上若是沒什麽意見那咱們就開始吧……”顏月催促道,有些擔心慕容炎改變了主意。


    “朕的要求不是沒說嗎?難道月兒不想知道朕提些什麽要求?”慕容炎一臉的詫異。顏月這才想起此事,反正顏月已視其為輸,他提什麽要求對顏月來說都不重要,所以剛才才會忘了。聽慕容炎這麽一說,顏月當即道:“你說吧,說什麽我都答應。”


    慕容炎再度失笑,一邊一顆一顆地執起那黑色棋子,一邊笑著道:“朕的要求也很簡單,若是朕贏了之後,那請皇後每天給朕講一個治國之策。”


    顏月當即木呆,這個要求簡單嗎?簡直太複雜了!一天講一個藥方對顏月來說倒是信手拈來,可一天一個治國之策,這感覺簡直比要了顏月的命還難。怔了一會,顏月竟不經大腦地問道:“你不是有那畢成功給你上課嗎?怎麽改成了我?”


    慕容炎皺眉,隻瞪著顏月卻不言語。要知道,當初畢成功男扮女裝的身份若不被拆穿,慕容炎還可每天在禦書房中留下畢成功講學。而被顏月的毒一攪和,把畢成功逼得以女子身份現身,重新入朝。就憑這“男女有別”四個字,慕容炎也不方便再留畢成功在禦書房講學了。有時碰到問題,也多在勤政殿中商討。


    “這,這要求有點……”顏月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皇後若覺難,那這一局定輸贏之約作罷便可。”慕容炎倒是灑脫,放下手中的棋子,拍拍手便有了起身的作勢。


    慕容炎這般,顏月倒急了。心中想著反正這慕容炎也贏不了,自己又何必在意他提什麽要求。當即果斷地道:“行,那便這樣!我們開始吧。”


    “不,再等一下。”慕容炎再度喊停,顏月不禁有些氣惱。心中實在有些懷疑這慕容炎是不是害怕輸,所以在這裏一再地拖延時間。


    “朕是君子一諾千斤,不知皇後是否也能做到。如果皇後也是言而有信,那咱們便立下文書,找來證人。時間呢,就從今晚開始算起。”慕容炎再度認真地道,此時的顏月都有些懷疑慕容炎他今天腦子是不是凍壞了。若不是他那第一局下棋的水平放在那裏,顏月都要懷疑此人別有用心了。


    不過顏月倒也爽快,那慕容炎喚來人,很快地在慕容炎的口述下講好約定,又重新抄寫了一份。接著便把兩份遞到了慕容炎和顏月的麵前。慕容炎拿到手中還仔細地看了看,而顏月隻是略略掃過,便著急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隻是簽名之後顏月心中隱隱有著一絲不安,總覺得那慕容炎似乎在算計什麽,可想著自己反正能贏,任他再怎麽算計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如此一想顏月便會心安了。


    這一次第二局棋鄭重開始。就連慕容炎也認真了許多,落棋也越來越慢了。可能是認真思索的原因,顏月的幾次棋局都被他給攻破了。顏月心中有些著急,偏那慕容炎落子越來越慢,有些棋子顏月早都算到他應該放在何處,可他卻想了許久,每每舉手又放下,每每快要落下時又抬手,這一拖再拖,最終才放到正確的位置。


    顏月惱了,這般下下去,還不知下到何時。而慕容炎每一步都有足夠的思考時間的話,那自己贏的可能性也不會大。最後兩人隻能以平局結束。想著自己的今後宮外自由生活,顏月決定再努一把力。想到此顏月張口先打了一下哈欠,接著道:“這般下棋,我都要睡著了,不如加快速度如何?”


    慕容炎卻頭也不抬,眼睛仍全神貫注地盯著那棋局,連回答問題都慢了幾拍:“加速朕吃虧,畢竟朕才學會這五子連珠,而皇後顯然精於些道。”


    顏月不禁撇嘴,因為顏月要的正是這樣的結果。隻要加速,他慕容炎必有遺漏之處。而顏月相信自己縱是再快的速度也不會出錯。想到此,顏月當即道:“這樣,我們讓人丁香喊數字,輪到我執子,丁香從1數到2,輪到皇上執子,丁香從1數到3如何?”


    這一次慕容炎停了下來,看樣子一邊說話一邊下棋給慕容炎造成了困擾。他皺著眉頭糾結地問道:“月兒,這樣還是有些不公平。從1數到2和從1數到3隻是一字之差,而丁香那丫頭又是你的人,她嘴巴快一些,朕可是一點時間也沒多。”


    顏月一時啞然,倒沒想到慕容炎他身為一個皇上,居然在此事上如此較真。還沒等顏月想出什麽招來,慕容炎已接著道:“若不朕這裏便從1數到4如何?”


    “當然可以。”顏月笑著應道。不過是一個數字之差,顏月當然不會介意。如果丁香數數的時候再快一些,那慕容炎他根本沒有任何思索的時間。於是顏月在再次開局之前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困死了,早些下完睡覺吧。”


    顏月相信丁香她也一定能聽懂自己的暗示,所以丁香數數的速度確實是非常地快。隻是有一件事出乎顏月的意料,似乎縮短了慕容炎思索的時間,並沒有影響到他下棋的判斷能力。在丁香越來越快的語速中,他居然落子如風,快速而準確。


    顏月突然懷疑了,懷疑慕容炎剛才他是不是裝的,懷疑他……如此一懷疑,顏月便漏了一步棋,而慕容炎一步得手,步步緊逼,接著在丁香快速的語速中顏月是越下越慌,越慌越錯,以失敗告終。


    待那慕容炎笑吟吟地收起棋子,得意地宣布他的贏了之後,顏月更深刻地知道自己敗在了哪裏。一則是低估了對手,加上對手又是那般的狡猾,一步一步把顏月引到了失敗的溝裏。二則是高估了自己,他慕容炎要立文書,要簽名,還要時間從今晚算起,明明已是誌在必得,可顏月還是大意失荊州。自由的目的沒有達到,還從此搭上每天攪盡腦汁想那治國之策。如今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顏月的心情,那便是“悔!”


    “月兒,如此愁眉苦臉,一定是在思索治國之策。朕前去沐浴,一會前來聽取皇後教誨。”慕容炎笑嘻嘻地站了起來,隻氣得顏月朝他的背影用力揮了揮拳頭猶不解恨。


    顏月不困了,也不能困了,因為還有重要的任務要做!


    而一直侍候在側的丁香卻一臉的掩飾不住的笑意,丁香不在乎主子的什麽治國良策,丁香隻知道從此之後皇上必會每晚都會與自家主子在一起。如此一來,主子是不是很快就會有小皇子呢!丁香期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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